我站在大霧之中,看不清你的臉龐,卻沒有任何時候比現(xiàn)在更能聽見你的心跳。
時黎又一次被冷汗浸醒。夢的余燼里,灰霧彌漫,一個與她分毫不差的“她”正冰冷地浮現(xiàn)。
侵蝕無聲無息。她珍視玩具書本被另一個她把玩在手中。時黎想奪回,身體卻動彈不得。
最殘忍的剝離是所愛之人。父母的笑語和慈愛,精準地投給那個冒牌貨。
時黎被徹底遺忘在冰冷的陰影里,徒勞地貼在幸福的櫥窗外。那個“她”正以她的模樣,
享受著她的一切。愛人、親人、陽光……甚至那份她渴求的幸福,都如此刺眼地屬于替代品。
時黎成了徹底的旁觀者,一個無人在意的透明。最深的恐懼不是失去,
而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奪走一切,并以此獲得你夢寐以求的幸福,而你連悲鳴都無法發(fā)出。
夢的盡頭,“她”漠然回眸,深潭般的眼中只有徹底的無視。時黎如塵埃般消散,
只余存在本身被否定的徹骨冰寒。“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時黎痛苦的悲鳴,
那個她正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大霧四起,看不清,看不清?!拔揖褪悄銜r黎。
”相同的聲音相同的口吻。時黎的心像被針扎般,無法呼吸。夜的悲涼,只剩明月作伴,
時黎坐在床上,看著前方還在閃耀的星星,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是誰了。
午夜的鐘聲仿佛剛剛敲過,余音消散在死寂的空氣里。時黎猛地從床上坐起,胸口劇烈起伏,
殘留的夢魘寒意尚未褪盡。她甚至來不及細想,只匆匆套上一件單薄的外衣,
便急匆匆沖出了家門。長街空蕩,萬籟俱寂。慘白的月光勉強穿透濃厚的夜色,
勾勒出建筑模糊的輪廓。唯有未燃盡的紙錢,被陰冷的夜風卷起,
如同無數(shù)蒼白的、帶著火星的蝴蝶,在空曠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飛舞、盤旋、墜落。
時黎的腳步頓住,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讓她瞬間清醒。
她抬頭望著這詭異而熟悉的景象——七月十五,中元鬼節(jié)!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混沌的思緒:如果奶奶尚未輪回,鬼門大開之時,
她是不是還有一線機會……見到她?時黎眼神一凜,不再猶豫。她立于街心,
無視周遭盤旋的紙灰,雙手迅速結出一個繁復而古老的法印,指尖縈繞起若有似無的寒氣。
朱唇輕啟,一串低沉、晦澀、帶著奇異韻律的音節(jié)從她口中流淌而出,
仿佛在吟誦來自幽冥的密語??諝怏E然變得粘稠冰冷,
周遭飛舞的紙灰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定住了一瞬。不到片刻,
兩道模糊的、全身散發(fā)陰氣的黑影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時黎面前?!按竽懛踩耍?/p>
是你在攪擾陰陽,強召吾等?”為首一個身材高大的鬼差聲音嘶啞,
帶著濃濃的不悅和居高臨下的審視,陰鷙的目光掃視著時黎,
顯然對一個活人如此精準地召喚他們感到意外和惱怒。時黎緩緩放下手,
周身縈繞的微弱寒氣尚未散盡。她抬眸,那雙眼睛在月光下清冷得如同寒潭,沒有一絲波瀾,
也沒有半分對鬼差的懼意,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她無視對方的質問,聲音冰冷而直接,
如同玉磬敲擊在寒冰之上:“我要見公孫氏。”另一個矮胖些的鬼差嗤笑一聲,
帶著幾分輕蔑:“小丫頭,中元節(jié)就想見故人?你當陰司是你家后院?公孫氏?
多少年的亡魂了,說不準早喝過孟婆湯,轉世幾輪了!速速退去,莫要自誤!
”“她答應過我的,那就一定還在?!睍r黎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卻帶著一種堅定之色。
“放肆!”高大的鬼差怒意更盛,手中虛幻的鎖鏈似乎就要凝聚成形。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