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什么是真的?
時黎已經(jīng)在那老婆婆的房門前守了整整七天。她相信從婆婆的反應(yīng)可以看出來,穆家莊的慘案不是那么簡單的復(fù)仇而遭到的詛咒,何況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據(jù)附近山民模糊的傳說,他們初到這里前,村西頭曾有個寡言少語的老婆婆,似乎精神不太正常,子女也未曾來看過她。有人說她在死后好幾天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村長可憐她這才花錢給她買了一個棺材安葬。
時黎在老婆婆生前可能居住的破屋角落,日復(fù)一日地靜坐、守候。
第七天的子夜。窗戶突然傳來微弱的光,時黎眼睛睜大急忙跑去門口輕輕敲了三下。
“婆婆是你回來了嗎,你為什么不愿意見我,婆婆,我求你了?!睍r黎苦苦哀求著,只聽見里面一聲嘆息。
“姑娘,你進來吧?!逼牌派n老的聲音顯得疲憊,時黎看見她的虛影更加淡了些。“婆婆你這是怎么了?!?/p>
“唉,姑娘,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來了。”
“婆婆?”時黎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安撫的意味,“你認識我嗎,我只是想知道關(guān)于穆家的事情,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您…是否愿意告訴我,穆家究竟藏著什么?”
殘影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聲聲嘆息,直接在時黎的腦海中響起,接著是婆婆不堪的回憶:
年輕時,我跟隨師父下山來到穆家莊,師父感受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匯聚于此,是一個極陰之地。師父是一個為蒼生為百姓的好道長,沒想到他去穆家古墓后再也沒有回來。
我常年潛伏于此,終于得知了部分真相,那日穆祁殺了全村幾百人口,我逃跑至村口,不曾想被那些關(guān)在地上的家伙擋住了去路,索性被一個人所救,他耗盡法力封了那些邪祟,重傷后不見了蹤影,我只記得他說讓我等一個叫時黎的姑娘,勸她離開,如果勸阻無效,就把線索告訴她。
姑娘,那個地方真的很危險,你不能去啊。”
“婆婆,我知道,可是這一切不是早已安排好了嗎,既然六十多年前就猜到我會來,那不就說明了一切嗎?”時黎堅定的看著婆婆,“可能就像他說的那樣,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這是我必須去做的?!?/p>
“姑娘.....既然如此,婆婆給你指一條路吧,穆家老爺爺子的墓下方三尺便是入口,那罪惡的大門一旦開啟,這個世界將不復(fù)存在,如今我的執(zhí)念已了,姑娘一定要小心穆家!”
殘影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耗盡了所有力量。時黎看著消散的婆婆,又看了看那明晃晃的月亮......
時黎馬不停蹄的趕回去穆家老宅,發(fā)現(xiàn)穆星珩呆呆的坐在大堂上,手里拿著茶盞,端莊得像古時候的老爺子般。
她被穆星珩的眼神嚇了一跳,此刻時黎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被他祖宗附身了。
她不敢聲張,只得躡手躡腳的悄悄退了出去,躲在墻角大口呼吸。
次日清晨,時黎頂著黑眼圈,滿臉疲憊她看見穆星珩依舊坐在大堂里,只是這次他是他。
“穆總,昨晚你可還好?”時黎大步跨進去,一邊打量周圍一邊對穆星珩說。
穆星珩輕輕揉了揉眼睛,:“老樣子?!?/p>
時黎頓了頓,顯然穆星珩不知道發(fā)生的事情,怪不得夜晚不能睡,確實身不由己?!澳驴?,你可敢掘開先祖的墓?”此話一出,穆星珩睜大眼睛看時黎,得到的答案確是必須這么做.....
午后驕陽正好時黎和穆星珩來到了村外荒僻山坳中的穆家祖墳地。
穆祁的墳塋孤零零地立在一角,簡陋的墓碑早已風(fēng)化模糊,與其他穆家先祖稍顯氣派的墳冢格格不入,透著一種被排斥的凄涼。
兩人沒有猶豫,動手挖掘。泥土經(jīng)過十幾年的風(fēng)霜早已變得堅固如鐵。他們挖開墓穴,就露出一股腥臭味。
撬開棺,里面已經(jīng)空無一物——沒有骸骨,沒有陪葬品,只有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陳年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氣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
“果然…”穆星珩臉色蒼白,看著空棺,印證了家族秘錄中關(guān)于穆祁“尸骨無存”的隱晦記載。
時黎跳下墓穴,仔細敲打棺底和四周。當(dāng)她用鐵鍬繼續(xù)挖土,土壤越往下就越泛紅,時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紅土,猶如血液般,不知道過了多久,挖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她和穆星珩合力試圖將東西弄出來。
“下面是空的,有很強的陰氣屏障?!彼谅暤?。
下面并非實土,而是一層堅硬的、刻滿了與扳指饕餮紋路相似但更為古老復(fù)雜符文的青石板!石板中央,有一個巴掌大小、凹陷下去的饕餮獸首圖案,獸口大張,獠牙猙獰。
“這…這是穆家‘守墓獸’的印記!”穆星珩倒吸一口冷氣,從懷中取出一枚造型古樸、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赫然也是一個微縮的饕餮獸首。
“家族秘傳,只有嫡系血脈持此‘獸符’,以血為引,才能開啟真正的祖墓之門…但據(jù)說早已失傳,沒想到…”
時黎沒想到穆星珩居然了解的這么多,穆星珩確有些心虛的對上時黎眼睛:“爺爺臨終前曾托付我一些物品,我偶然翻看記得了?!?/p>
“試試?!睍r黎言簡意賅。
穆星珩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令牌的獸首上。血液迅速被吸收,令牌發(fā)出幽暗的紅光。他深吸一口氣,將令牌按向青石板中央凹陷的獸首圖案。
“咔噠…轟隆隆…”
石門緩緩轉(zhuǎn)動,只露出一個人通過的門縫,一股寒冷氣息撲面而來,仿佛塵封已久的冰窖般。
時黎率先踏入洞口打開手電筒,手里拿著特殊燃料制作而成的火把,穆星珩緊隨其后。通道狹窄陡峭,石壁上布滿了濕滑的苔蘚,年代久遠得驚人,那看起來不是穆祁那個時代所能建造出來的。
向下行進了約莫數(shù)十米,坡度漸緩,空間豁然開朗。
火把的光芒勉強照亮了眼前的景象,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他們站在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空間邊緣。這絕非普通的墓室,而是一個規(guī)模宏大有些詭異的宮殿!
腳下是打磨平整的巨大石板,向前延伸,形成寬闊的“街道”。街道兩旁,是依山開鑿的石屋、石殿,雖然大多傾頹破敗,但飛檐斗拱、雕梁畫棟的痕跡依稀可辨,風(fēng)格古樸蒼勁,帶著一種不屬于任何已知朝代的詭譎美感。
時黎走到一邊的壁畫上,看見整個墻面都畫了許多小人,她最先關(guān)注到的是那只白色的羊前是一個巨大的口,就等著小羊主動送上來。
時黎不經(jīng)意間想起剛出發(fā)來這里的時候,那只橫死在路中間的白羊。一切似乎都在暗示著什么。
空氣中始終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陰氣,火把的光芒在這里顯得異常微弱和渺小,影子在墻壁搖曳著。更詭異的是,時黎總感覺那些壁畫上面的人似乎是活的。
“這…這才是真正的穆家祖地?”穆星珩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我們家族…竟然起源于這樣一個地方?”
時黎的眼光冷漠又疏離,掃視著這片死寂的地下王國。她指向街道盡頭,一座最為宏偉、保存也相對完好的黑色巨石大殿:“看那里?!?/p>
大殿高達十?dāng)?shù)丈,通體由一種吸光的黑色巨石壘成,殿門緊閉,門上浮雕著一尊占據(jù)了整個門板的、栩栩如生的巨大饕餮頭顱,巨口張開,就如同那壁畫的血口般。
殿門前,散落著許多破碎的陶俑和銹蝕的兵器,還有一些…散亂的人類骸骨!骸骨的姿態(tài)扭曲,想必生前經(jīng)歷極為痛苦的折磨。
“祭品…”時黎蹲下身,仔細查看一具骸骨頸骨上的奇特裂痕,“死于某種特殊的放血儀式…數(shù)量不少。”
她站起身,目光凝重地望向那扇緊閉的、不同于其他的巨門:“穆爺爺遇到的黑裙女人,贈予他扳指造成穆家莊慘案中村民的恨意與死亡,恐怕都不僅僅是偶然。這個古墓,才是穆家人最大的秘密。
穆星珩從進門到現(xiàn)在顯得異常的冷靜,時黎這時才關(guān)注到他有兩個影子,為了不打草驚蛇時黎依舊拿平常說話的口吻對他說“穆總,你爺爺當(dāng)年的事另有真相,答案應(yīng)該就藏在那扇門后面?!?/p>
空曠的空間只有時黎的聲音響起,回音繞了一層又一層。
地下古墓的秘密,才剛剛向他們揭開冰山一角,而更深沉、更恐怖的真相,正蟄伏在那扇門后的無盡黑暗之中,等待著它的“盤中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