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將軍,陳大人請您過府一敘。"
傳話的士兵低著頭,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放下手中的竹簡,心中警鈴大作。自從呂布酒后失言,陳宮對我的態(tài)度越發(fā)陰冷。這次邀約,怕是鴻門宴。
"回復陳大人,我隨后就到。"
士兵退下后,我立刻召來徐巖和高遠。高遠一聽就炸了:"不能去!那老狐貍肯定沒安好心!"
徐巖沉吟片刻:"將軍若不去,反顯得心虛。不如這樣,我與高將軍帶人在陳府附近埋伏,若有異動,立刻接應。"
我點頭同意。臨行前,我特意穿上軟甲,佩劍也磨得鋒利。
陳宮的府邸簡樸肅穆,與呂布的奢華形成鮮明對比。我被引入書房,陳宮正在案前寫字,頭也不抬:"呂將軍來了,請坐。"
我保持警惕,沒有碰桌上的茶:"陳大人找我有事?"
陳宮終于抬頭,眼神銳利如刀:"呂將軍可知,主公近來對你頗為猜疑?"
我心頭一跳,但面不改色:"末將不知。主公待我一如既往。"
"是嗎?"陳宮冷笑,從案下取出一卷竹簡,"這是近月來主公向我詢問關于你的記錄。"
我接過竹簡,手心滲出冷汗。竹簡上密密麻麻記載著呂布的疑問:"呂驍為何懂這么多奇技淫巧?""呂驍?shù)木毐◤暮螌W來?""呂驍與貂蟬是否過從甚密?"...
"陳大人為何給我看這個?"我強作鎮(zhèn)定。
陳宮站起身,踱到我身后:"呂驍,你是個聰明人。主公能聽到你的心聲,這事你以為能瞞多久?"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他知道了?還是只是在試探?
"末將不明白陳大人在說什么。"
陳宮突然俯身,在我耳邊低語:"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的那些'現(xiàn)代'知識,你的戰(zhàn)術思想...絕非此世所有。"
我猛地站起,手按劍柄:"陳大人莫非醉了?"
"醉?"陳宮大笑,"我很清醒。呂驍,不管你來自何方,有何目的,我警告你——離主公遠點。否則..."
"否則怎樣?"我冷冷地問。
陳宮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手。書房門被推開,張遼帶著四名甲士走了進來,手按刀柄。
"送客。"陳宮淡淡道。
走出陳府,我的后背已經濕透。高遠和徐巖立刻迎上來:"怎么樣?"
"回去再說。"我低聲道。
回到自己府邸,我將經過告訴二人。高遠大怒:"陳宮老兒竟敢威脅你?我這就去砍了他!"
徐巖按住他:"不可魯莽!陳宮在軍中根基深厚,動他等于與大半將領為敵。"
我沉思片刻:"徐先生,你說呂布對我起疑,是真的嗎?"
徐巖點頭:"陳宮雖然陰險,但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主公近來確實多次詢問你的來歷。"
我握緊拳頭。情況比想象的更糟。呂布能聽到我的心聲,卻仍然對我起疑,這說明什么?說明他聽到的內容讓他不安,或者...他聽到了我控制思維時的"空白"。
"從現(xiàn)在起,我必須更加小心。"我沉聲道,"高兄,幫我留意軍中動向;徐先生,繼續(xù)聯(lián)絡你在劉備那邊的眼線。"
二人領命而去。我獨自坐在燈下,開始練習更深層次的思維控制。必須讓自己的"表面思維"看起來自然可信,同時將真實想法埋得更深...
次日,呂布召我議事。一進大帳,我就感到氣氛不對。呂布端坐主位,面色陰沉;陳宮立于右側,眼中帶著冷笑;張遼等將領分立兩側,神情嚴肅。
"呂驍,近日曹賊又有異動,你有何良策?"呂布開門見山。
我謹慎回答:"曹軍新敗,士氣低落。若我軍乘勝追擊,可一舉拿下兗州。"
【但不能硬攻,應該先派小股部隊偽裝難民混入城中,里應外合...】
我故意讓這個想法"浮"在表面。呂布眼中精光一閃:"具體如何實施?"
我詳細解釋了里應外合的計劃,但故意在關鍵細節(jié)上留下漏洞——這是給陳宮設的陷阱。
果然,陳宮立刻反駁:"此計太過冒險!若混入城中的士兵被發(fā)現(xiàn),豈不是打草驚蛇?"
呂布皺眉:"陳宮說得有理。呂驍,你可有更穩(wěn)妥的方案?"
我假裝思考,然后提出另一個計劃——這次是實打實的良策,但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
【這個才是真計劃:聲東擊西,主力佯攻東門,實則從西門水道潛入...】
呂布聽完,眼中閃過滿意之色,但嘴上卻說:"此計尚可,但還不夠完善。諸位先退下,呂驍留下。"
眾人退去后,呂布走到我面前,突然大笑:"好小子!你是在試探陳宮吧?"
我故作驚訝:"主公何出此言?"
"你第一個計劃漏洞百出,分明是誘餌。"呂布拍拍我的肩,"第二個才是真主意,對吧?"
我松了口氣——他聽到了我"表面"的想法,但沒察覺更深層的算計。
"主公英明。"我順勢承認,"陳大人近來對末將多有猜疑,故出此下策試探。"
呂布臉色一沉:"陳宮確實多次向我進言,說你心懷不軌。不過你放心,本將軍自有判斷。"
"多謝主公信任。"我單膝跪地,心中卻警醒——呂布這是在警告我,他和陳宮的關系比我想象的牢固。
離開大帳,我迎面碰上貂蟬。她今日穿了一襲白衣,更顯清麗脫俗。
"呂將軍。"她微微頷首。
我連忙行禮:"夫人。"
擦肩而過時,貂蟬以袖掩口,輕聲道:"今夜子時,后花園涼亭。"
我一怔,但不敢多言,快步離去。
子夜時分,我悄悄來到后花園。涼亭中,貂蟬獨自一人,月光下宛如仙子。
"夫人。"我保持距離行禮。
貂蟬示意我坐下:"呂將軍可知,你已大禍臨頭?"
我心頭一跳:"請夫人明示。"
"主公近來夜不能寐,常問我是否覺得你...非此世人。"貂蟬的話讓我如墜冰窟。
我強作鎮(zhèn)定:"主公多慮了。"
貂蟬凝視我:"那日主公酒后之言,我聽得真切。他說能聽見你的心聲...這是真的嗎?"
我沉默片刻,決定冒險一搏:"是真的。但請夫人相信,我對主公絕無二心。"
貂蟬輕嘆:"我信你。但陳宮不會信,張遼不會信...主公多疑,終有一日也不會信。"
"夫人為何幫我?"我直視她的眼睛。
貂蟬移開視線:"亂世之中,能人輩出。你帶來的變化...是好的。主公自從聽你建議,不再像從前那般暴戾無常。"
她突然壓低聲音:"若有一日你陷入絕境,記住——主公最忌人提丁原、董卓之事。"
我心頭一震。這是呂布的致命弱點,殺丁原、誅董卓,是他一生洗不掉的污點。
"多謝夫人指點。"我誠心道謝。
貂蟬起身欲走,又停住腳步:"還有一事。莫玄回來了。"
"什么?"我大驚。自從白馬之戰(zhàn)后,莫玄就失蹤了,我以為他已經逃回曹操那邊。
"他潛伏在城中,似有所圖。你務必小心。"說完,貂蟬飄然而去。
我回到府中,立刻加強戒備,并派人通知高遠和徐巖。莫玄是曹操的人,若他潛伏回來,必定是沖我或者呂布來的。
三天平靜過去,就在我放松警惕時,刺殺發(fā)生了。
那夜我正在書房研讀兵書,突然燭火搖曳,一陣冷風襲來。我本能地側身,一柄匕首擦著我的喉嚨飛過,深深釘入身后的柱子。
"誰?"我拔劍四顧。
一道黑影從梁上躍下,手中短劍直取我心口。我揮劍格擋,火花四濺。借著燈光,我認出那雙陰冷的眼睛——莫玄!
"曹操派你來的?"我一邊抵擋他的攻勢,一邊后退。
莫玄冷笑:"將死之人,何必多問?"
他的武功極高,我很快落入下風,手臂被劃出一道血口。就在危急時刻,房門被撞開,高遠帶人沖了進來。
"兄弟!我來助你!"
高遠的加入立刻扭轉戰(zhàn)局。莫玄見勢不妙,轉身就逃,卻被埋伏在外的徐巖截住。經過一番激戰(zhàn),我們終于生擒莫玄。
"說!誰派你來的?"高遠一腳踩在莫玄胸口。
莫玄嘴角流血,卻獰笑著:"你們...都活不長..."他突然看向我,"特別是你,異世人..."
我心頭大震——他怎么知道我的秘密?
高遠大怒,正要動手,我攔住他:"等等。莫玄,你把話說清楚。"
莫玄咳嗽著,鮮血從嘴角溢出:"你以為...只有呂布能聽到你的心聲?哈哈哈...提防...提防你最信任的人..."
話音未落,他突然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轉眼間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我們面面相覷。徐巖蹲下檢查:"死了。這毒發(fā)作極快,必是事先準備好的。"
高遠皺眉:"他最后那句話什么意思?什么叫'提防最信任的人'?"
我沉默不語,心中翻江倒海。莫玄知道我是穿越者!他還說"不止呂布能聽到我的心聲"...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還有別人有這種能力?
"將軍,你臉色很差。"徐巖關切道。
我搖搖頭:"沒事。今晚多謝二位相救。"
送走高遠和徐巖,我獨自坐在書房,盯著莫玄的尸體發(fā)呆。他的出現(xiàn)和死亡帶來了太多疑問。誰是"最信任的人"?高遠?徐巖?還是...貂蟬?
更可怕的是,如果還有別人能聽到我的心聲,我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我必須重新評估身邊的每一個人...
天亮后,我向呂布匯報了刺殺事件,但隱去了莫玄臨死前的話。呂布大怒,下令全城搜捕曹操細作。
走出大帳,陳宮攔住了我:"呂將軍昨夜受驚了。"
我冷淡回應:"托陳大人的福,僥幸未死。"
陳宮似笑非笑:"莫玄死前,可說了什么有趣的話?"
我心頭一凜,但面不改色:"一個刺客的胡言亂語,不值一提。"
陳宮盯著我看了許久,才緩緩道:"將軍保重。下次...未必這么幸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確信一件事——刺殺即便不是陳宮主使,他也一定知情。
回到府中,我召來最信任的十名狼騎,日夜護衛(wèi)。同時開始秘密準備退路——如果情況惡化,我必須能全身而退。
但內心深處,一個更大的疑問揮之不去:在這個充滿猜忌和危險的世界里,我到底能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