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發(fā)出瀕臨極限的刺耳摩擦聲!越野車如同脫韁的黑色怒獸,帶著狂暴的咆哮,蠻橫地撞開金海物流園銹跡斑斑的鐵門,一頭扎進L市凌晨空曠卻危機四伏的街道!
儀表盤的指針死死壓在紅色區(qū)域!引擎的嘶吼震得方向盤都在微微顫抖!冰冷的夜風從破碎的車窗外灌入,帶著海港特有的咸腥和機油味,狠狠刮在蘇晚沾著血污和硝煙的臉上。
她的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死死鎖定前方被車燈劈開的黑暗。左手緊握方向盤,指關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著青白。右手則緊緊攥著顧言那部通體漆黑的手機,幽藍的屏幕上,代表著趙志強車輛信號的紅色光點,如同跗骨之蛆,正沿著通往西港區(qū)三號碼頭的路線瘋狂移動!
“再快點……”蘇晚的嘴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從齒縫間擠出嘶啞的低語。母親的安危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而父親冰冷的尸體,顧言崩潰絕望的哭嚎,還有那片染血的、刻著詭異藍鳥圖案的碎布……所有的畫面和線索在她腦海中瘋狂沖撞、交織!
憤怒!悲傷!焦灼!殺意!
這些情緒如同沸騰的巖漿,在她胸腔里翻滾咆哮,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她只能死死咬住牙關,將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腳下的油門和手中的方向盤上!
手機屏幕上,代表趙志強的紅色光點移動速度極快!顯然對方也清楚自己暴露了行蹤,正在亡命逃竄!
距離在一點點拉近!但西港區(qū)的輪廓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那林立著巨大塔吊和集裝箱的碼頭剪影,在灰蒙蒙的晨曦微光中,如同巨獸的獠牙!
“嗡……嗡……”
漆黑的手機再次震動!屏幕上彈出一條新的信息流:
【目標車輛(L·B8XXX)已駛?cè)胛鞲蹍^(qū)范圍!】
【路徑預測:高度指向三號碼頭東側(cè)廢棄裝卸區(qū)!】
【關聯(lián)掃描:檢測到目標車輛后方拖拽信號(微弱生命體征?加密屏蔽中?。伤颇繕巳速|(zhì)(顧太太)!】
【警告:目標接近港口水域!存在通過快艇逃逸高風險!】
快艇!
母親果然在他手上!而且被裝在車里拖著?!那個畜生!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沖上頭頂!她猛地將油門踩到底!越野車發(fā)出一聲更加狂暴的咆哮,如同黑色的閃電,朝著三號碼頭東側(cè)那片更加偏僻、堆滿了廢棄集裝箱和生銹機械的陰影區(qū)域狂飆突進!
金海物流園地下停車場C區(qū)。
死寂。冰冷的死寂。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如同實質(zhì),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角落。
顧言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臉深深埋在父親冰冷僵硬的褲腿上。肩膀因為無聲的痛哭而劇烈地聳動著,沾滿血污的后背繃帶已經(jīng)被徹底染成暗紅,新的血液還在不斷滲出,順著他的手臂滴落在地面,匯入那片已經(jīng)凝固的暗色血泊中。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靈魂,只剩下一個被巨大悲傷和絕望徹底摧毀的空殼。父親的死,如同一座無法逾越的冰山,將他徹底凍結(jié)在絕望的深淵。母親的不知所蹤,更是將他最后一絲希望都碾得粉碎。
“顧……顧言……”猴子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臉上還掛著淚痕,聲音帶著哭腔和巨大的恐懼。他手里拿著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剛剛撥出的急救電話。他看著顧言那副隨時可能流干血液死掉的樣子,又看看地上顧振華慘烈的尸體,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吞噬。他想上前把顧言扶起來包扎,卻又被那濃烈的絕望氣息所懾,不敢靠近。
“救護車……救護車馬上就到……顧言……你……你撐住啊……”猴子語無倫次地說著,像是在安慰顧言,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就在這時。
“嗡……嗡……”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震動聲,突然從顧言那件被血浸透、丟棄在越野車后座地板上的校服外套口袋里傳來!
猴子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聲音來源。
顧言的身體,也在那震動響起的瞬間,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埋在父親腿上的臉沒有抬起,但那無聲痛哭的聳動,似乎停滯了那么一瞬。
猴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跑過去,從血污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顧言平時用的那部手機。屏幕亮著,來電顯示——是蘇晚的名字!
猴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接通,帶著哭腔喊道:“晚姐!晚姐!你快……”
“猴子!”蘇晚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冰冷、急促,帶著巨大的風聲和引擎的咆哮,每一個字都像砸在人心上,“顧言怎么樣?!聽著!趙志強在三號碼頭東側(cè)廢棄區(qū)!他車里拖著人!很可能是我媽!這雜種想從水路跑!我快咬住他了!顧言那部加密手機在我這!我需要支援!需要攔截他所有可能的通訊和逃跑路線!快!讓顧言……”
蘇晚的話如同連珠炮,信息量巨大!
趙志強!三號碼頭!拖著人!媽媽!
這幾個關鍵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了顧言死寂一片的腦海!
原本如同被冰封的絕望深淵,驟然被投入了一塊滾燙的烙鐵!
媽媽……媽媽還活著?!可能就在趙志強手里?!那個殺了父親的畜生要帶著媽媽跑?!
一股無法言喻的、混雜著巨大希望和滔天殺意的狂潮,瞬間沖垮了那凍結(jié)靈魂的絕望冰山!
顧言猛地抬起了頭!
那張布滿血污、淚痕和絕望的臉,在抬起的瞬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空洞死寂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極地風暴般席卷而來的、冰冷刺骨的清醒!是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是一種不顧一切的、近乎瘋狂的執(zhí)念!
淚水還在流淌,鮮血還在涌出,但那雙眼睛深處,只剩下冰封般的殺意和一種令人心悸的、如同計算機般高速運轉(zhuǎn)的絕對冷靜!
他像是瞬間換了一個人!從一個崩潰的、瀕死的少年,變成了一頭被徹底激怒、準備撕碎一切的復仇兇獸!
“手機!給我!”顧言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卻異常清晰和……冰冷!他朝著猴子伸出手,那只沾滿父親和自己鮮血的手,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顫抖著,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力量!
猴子被顧言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將手中還在通話的手機遞了過去。
顧言看都沒看屏幕上的蘇晚名字,一把奪過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如閃電般劃過!直接掛斷了通話!
然后,他沒有任何停頓!用那只沾滿血的手,極其熟練地輸入了一長串復雜無比的密碼!屏幕解鎖!
他沒有撥打任何電話,而是直接點開了一個隱藏極深的、圖標如同不斷旋轉(zhuǎn)的暗紅色三角的加密軟件!
登錄!虹膜掃描通過!
幽暗的、充滿了冰冷數(shù)據(jù)流的操作界面瞬間展開!
顧言的眼神銳利如手術刀,死死盯著屏幕上瘋狂滾動的代碼和指令行!他沾血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瘋狂敲擊!速度快得帶出殘影!
一行行冰冷、精準、帶著毀滅性力量的指令,如同出膛的子彈,激射而出:
【最高權限:激活‘天網(wǎng)’協(xié)議!覆蓋范圍:L市西港區(qū)三號碼頭全域!】
【目標鎖定:趙志強(面部識別/車牌L·B8XXX/手機信號XXX)。優(yōu)先級:抹殺!】
【實時入侵:西港區(qū)所有交通監(jiān)控、港口調(diào)度系統(tǒng)、公共通訊基站!】
【強制接管:三號碼頭東側(cè)廢棄裝卸區(qū)所有聯(lián)網(wǎng)設備(包括起重機、龍門吊控制系統(tǒng))!】
【掃描并干擾:目標車輛及周邊所有無線通訊信號(加密/非加密)!】
【追蹤并鎖定:目標后方拖拽信號源(生命體征)!實時坐標同步至主控端(蘇晚)!】
【啟動‘蜂群’:釋放所有可用微型偵察單元!目標:覆蓋式搜索顧太太!】
【行動準則:目標趙志強——格殺勿論!確保人質(zhì)(顧太太)絕對安全!不計代價!】
指令如同無形的風暴,瞬間席卷了整個西港區(qū)的電子網(wǎng)絡!顧言那雙沾滿血污的手,在這一刻,化作了掌控虛擬世界的權杖!冰冷的代碼如同他的爪牙,他的意志就是這片數(shù)字戰(zhàn)場唯一的法則!
“血債……”顧言盯著屏幕上飛速刷新的“指令執(zhí)行中”提示,沾血的嘴唇緩緩翕動,吐出冰冷刺骨的字眼,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滔天的殺意,“……必須血償!”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猴子,那眼神冰冷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刃:“扶我起來!去碼頭!”
“???可……可你的傷……”猴子看著顧言后背那還在不斷洇血的恐怖傷口,嚇得腿都軟了。
“我說——去碼頭!”顧言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毀滅的瘋狂意志!那氣勢瞬間壓垮了猴子的猶豫!
“是……是!”猴子一個激靈,連滾爬爬地沖過去,手忙腳亂地扶住顧言幾乎無法支撐的身體。
顧言咬著牙,在猴子的攙扶下,極其艱難地站了起來。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肩胛骨下方那恐怖的傷口,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額角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滑落,混合著血污。但他眼中那冰封的殺意和不顧一切的執(zhí)念,支撐著他沒有倒下。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父親冰冷的尸體,那一眼,充滿了刻骨的悲痛和……一種近乎實質(zhì)的誓言。
然后,他不再回頭,在猴子幾乎是用盡全力的支撐下,一步一踉蹌,拖著不斷滴落鮮血的身體,朝著越野車走去。每一步,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留下一個刺目的、混合著血與淚的腳印。
復仇!才剛剛開始!
西港區(qū),三號碼頭東側(cè)廢棄裝卸區(qū)。
巨大的龍門吊銹跡斑斑,如同遠古巨獸的骨架,在灰蒙蒙的晨曦中投下猙獰的陰影。地面堆滿了廢棄的集裝箱,歪歪扭扭,如同鋼鐵的迷宮??諝饫飶浡鴿庵氐蔫F銹味、海水的咸腥和機油的氣息。
“吱嘎——?。?!”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伴隨著引擎狂暴的嘶吼!蘇晚駕駛的黑色越野車如同失控的怒獸,一個近乎瘋狂的甩尾漂移,蠻橫地撞開幾個散落的廢棄木箱,車身帶著巨大的慣性,狠狠橫停在了一條狹窄的通道入口處!車頭幾乎懟在了一堆生銹的集裝箱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蘇晚的身體狠狠撞在方向盤上!胸口一陣悶痛!但她毫不在意!
她的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瞬間穿透布滿灰塵的前擋風玻璃,死死釘在前方幾十米開外!
一輛黑色的奔馳GLS(車牌L·B8XXX)正停在一個破舊的小型木質(zhì)棧橋邊!車尾拖著一個……被黑色防水布蒙得嚴嚴實實的、小型封閉式拖車!
而在棧橋盡頭,一艘引擎已經(jīng)啟動、發(fā)出低沉轟鳴的黑色快艇,正隨著波浪輕輕起伏!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身形壯碩的男人(趙志強?。┱直┑貙⒁粋€被捆住手腳、嘴上貼著膠帶、不斷掙扎的女人往快艇上拖拽!
是媽媽!蘇晚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媽的!”趙志強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橫沖直撞殺到的越野車!他臉上瞬間爆發(fā)出猙獰的狂怒和一絲驚惶!他猛地將幾乎被拖上快艇的女人往甲板上一推,反手就從后腰拔出了一把黑沉沉的手槍!槍口毫不猶豫地對準了越野車的方向!
“砰!砰!砰!”
刺耳的槍聲瞬間撕裂了碼頭的死寂!子彈呼嘯著打在越野車的引擎蓋和擋風玻璃上,發(fā)出令人心悸的爆響!前擋風玻璃瞬間炸開蛛網(wǎng)般的裂痕!
蘇晚在趙志強拔槍的瞬間已經(jīng)猛地伏低身體!子彈擦著頭頂呼嘯而過!她一腳踹開車門,身體如同獵豹般翻滾而出,借助著車體作為掩體!
“操!臭娘們!陰魂不散!”趙志強一邊瘋狂射擊壓制,一邊朝著快艇上的駕駛員嘶吼,“開船!快他媽開船!”
快艇引擎發(fā)出更加狂暴的轟鳴,螺旋槳攪動海水,船身開始緩緩離開棧橋!
媽媽還在船上!
蘇晚的眼睛瞬間紅了!巨大的憤怒和救母的執(zhí)念讓她忘記了恐懼!她猛地從車后探身,手中的戰(zhàn)術折刀如同致命的飛鏢,狠狠擲向趙志強持槍的手腕!
“嗖!”
飛刀帶著破空之聲!
趙志強反應極快,下意識地縮手躲避!
“噗嗤!”飛刀擦著他的手臂劃過,帶出一道血痕,深深扎進了快艇的船舷!
就這瞬間的遲滯!
蘇晚如同離弦之箭般從車后暴起!朝著棧橋亡命沖刺!她的目標只有一個——那艘正在加速離開的快艇!和船上的媽媽!
“找死!”趙志強徹底暴怒!槍口再次抬起,死死鎖定蘇晚狂奔的身影!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一陣極其怪異、如同無數(shù)金屬昆蟲同時振翅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低沉嗡鳴聲,毫無預兆地在整個廢棄裝卸區(qū)的上空響起!
緊接著!
“哐當!轟隆隆——!”
距離棧橋最近的一臺巨大廢棄龍門吊,那銹跡斑斑的鋼鐵吊臂,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操控,猛地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扭曲呻吟!巨大的吊鉤如同失控的流星錘,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趙志強所在的棧橋和快艇方向,狠狠砸了下來!
“臥槽!”趙志強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瞄準蘇晚,下意識地抱頭撲倒在快艇甲板上!
巨大的吊鉤帶著萬鈞之勢,轟然砸在棧橋邊緣!腐朽的木結(jié)構(gòu)瞬間被砸得粉碎!木屑和海水沖天而起!
快艇被巨大的沖擊波和水浪掀得劇烈搖晃!剛剛加速的勢頭被硬生生打斷!
與此同時!
蘇晚口袋里的那部漆黑手機屏幕瘋狂閃爍!一張清晰的三維碼頭地圖瞬間彈出!一個代表著“生命體征”的綠色光點,被精準地標注在快艇甲板的位置!旁邊一行小字:【人質(zhì)確認!顧太太!】
是顧言!他動手了!他用黑客手段干擾了龍門吊?!
蘇晚心中瞬間了然!巨大的狂喜和冰冷的殺意交織!她借著這混亂的瞬間,速度飆到極致,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在漫天飛舞的木屑和水花中,朝著那艘劇烈搖晃的快艇,飛身撲去!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