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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代號骨蝶 冠城 218038 字 2025-07-24 08:5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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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鋒那邊暫時還沒消息,掘地三尺找趙偉的血型報告需要時間。

舒韻知道干等不行,夏雪紙條里提到的其他買家代號(L女士、C先生、M女士)像鉤子一樣掛在她心上,這些人,同樣是妹妹和其他受害者鮮血的受益者。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撕開口子?特別是那個L女士,夏雪說她“很有錢,保養(yǎng)得很好,但脾氣很差”。這種性格,或許更容易留下破綻?

但怎么找?趙偉這條線已經(jīng)讓她見識了權(quán)貴階層的銅墻鐵壁,舒韻窩在安全屋的破沙發(fā)里,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老周的舊筆記本邊緣。

上次查天價藥,老周的朋友幫了大忙,她腦子里冒出個念頭:既然藥品流通有黑市,器官買賣這種更黑的勾當,會不會也有專門的“中間人”?那些穿針引線,把“貨源”和“買家”搭上線的掮客?

她立刻給老周發(fā)了條加密信息,問得直接:“周叔,打聽個事,像那種……特別‘高端’的醫(yī)療需求,比如需要找特別‘匹配’的‘資源’,有沒有專門跑這種線的‘中介’?路子野,口風緊那種?!?/p>

老周的回信透著謹慎:“丫頭,這水太渾,沾上甩不掉,你問這干嘛?”

舒韻早就想好了說辭:“有個遠房表親,家里有錢,病得快不行了,正規(guī)渠道等不起,家里老人急瘋了,到處托人。我也是被纏得沒辦法,想著您路子廣……”

老周沉默了好一會兒,信息才過來:“唉,造孽,是有這種人,叫‘跑線’的或者‘穿針的’。都是老油條,滑得很,認錢不認人。我給你個‘釣魚’的地兒,是真是假,水深水淺,你自己掂量。千萬別報我名!‘金樽’會所,地下二層酒吧,找酒保阿K,提‘老煙槍介紹,想看看南邊的新茶’,記住,只看,別喝!看完就走,別多話!”

“新茶”……舒韻胃里一陣翻騰,他們把活生生的人,當成了待價而沽的“貨物”!憤怒像針一樣扎著她的神經(jīng),但機會就在眼前,她深吸一口氣,回復:“明白,謝了周叔。保重?!?/p>

“金樽”會所藏在市中心一棟不起眼的寫字樓地下,霓虹招牌俗艷,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西裝、耳朵塞著耳麥的保安,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每個進出的人,空氣里混著劣質(zhì)香水、雪茄和酒精發(fā)酵的味道,悶得人喘不過氣。

舒韻今晚換了副面孔,濃妝遮住了她原本的清秀,假睫毛又長又密,眼線挑得飛起,一身緊身亮片裙,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手里拎著個A貨名牌包,渾身散發(fā)著“我不好惹也別惹我”的夜店女郎氣息。

她把微型錄音筆藏在內(nèi)衣夾層里,后腰別著一把鋒利的折疊刀,冰涼地貼著皮膚,心跳得擂鼓一樣,手心全是汗,但臉上必須繃住。

地下二層的酒吧光線更暗,音樂震耳欲聾,她無視那些黏膩的打量目光,徑直走向吧臺,酒保是個瘦高的年輕男人,染著一頭黃毛,眼神飄忽,正漫不經(jīng)心地擦著杯子。

“一杯Dry Martini,加冰”舒韻敲了敲臺面,聲音刻意拔高,帶著點不耐煩。

黃毛酒保抬了抬眼皮,沒動。

舒韻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確保只有他能聽見:“阿K?老煙槍介紹,想看看南邊的新茶?!?她的指甲在吧臺上輕輕劃了一下。

阿K擦杯子的手頓住了,他抬眼,第一次正眼打量舒韻,眼神像探照燈,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老煙槍?他老人家可好久沒介紹‘客人’來了。” 他慢悠悠地開口,拖長了調(diào)子。

“家里老人急,等不了。” 舒韻故作鎮(zhèn)定,從包里抽出一小疊厚厚的現(xiàn)金,壓在酒杯墊下推過去,“就想看看貨色,成色好,價錢不是問題” 她努力模仿著那些揮金如土的富家女語氣,心里卻緊張得快吐了,每一秒都像在走鋼絲。

阿K的目光在那疊現(xiàn)金上停留了幾秒,又掃過舒韻緊繃的臉,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行啊,姐們兒爽快,等著?!?他收起錢,轉(zhuǎn)身拿起內(nèi)線電話,背對著舒韻低聲說了幾句,舒韻豎起耳朵,只隱約聽到“新客”、“看茶”、“老煙槍”幾個詞。

掛了電話,阿K遞給她一杯冰水:“喝這個,一會兒有人帶你去‘品茶室’,記住,多看,少問,少說話,問什么答什么,不該問的別打聽” 他眼神里帶著警告。

舒韻接過水杯,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冷靜了一點,她點點頭,沒喝,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她知道,真正的考驗開始了。

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面無表情的光頭男人走過來,對舒韻做了個“請”的手勢,舒韻跟著他,穿過喧囂的舞池,走向酒吧深處一扇不起眼的、包著厚厚皮革的門,光頭男用身體擋住門鎖位置,快速按了幾下密碼,“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一股混雜著消毒水和昂貴熏香的怪味撲面而來。

門后是一條狹窄、鋪著厚地毯的走廊,燈光是詭異的幽藍色,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走廊兩側(cè)有幾扇緊閉的房門,光頭男把舒韻帶到最里面一扇門前,敲了敲。

門開了,房間不大,布置得像個小會客室,沙發(fā)茶幾一應俱全,但空氣里那股消毒水味更濃了。

一個穿著考究灰色西裝、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主位沙發(fā)上,他梳著油光水滑的背頭,戴著金絲邊眼鏡,手里把玩著一串油亮的佛珠,看起來像個斯文的商人,但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得像鷹隼,帶著精明的算計和毫不掩飾的審視,瞬間鎖定了舒韻,他就是掮客。

“坐” 掮客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刻意放緩的腔調(diào),聽著讓人不舒服。

舒韻在側(cè)面的沙發(fā)坐下,雙腿并攏,盡量顯得不那么緊張,她感覺那道目光像X光一樣要把她穿透。

“阿K說,你是老煙槍介紹來的?想看看‘新茶’?” 掮客慢悠悠地開口,手指捻著佛珠。

“是” 舒韻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語氣盡量平靜,“家里長輩情況不太好,等不起正規(guī)渠道了,聽說您這邊……路子廣,東西好” “東西”兩個字她說得有點艱難。

“呵,” 掮客輕笑一聲,鏡片后的眼睛瞇了瞇,“路子是廣,東西嘛,也分三六九等,關(guān)鍵看你……要什么,出什么價” 他把“價”字咬得很重。

“要最好的,” 舒韻挺直脊背,努力顯得財大氣粗,“腎源,O型,年紀輕,身體底子干凈,錢,不是問題” 她故意用了夏雪紙條里提到的孫強的血型(O型腎給了VIP-Z)和“新鮮度”的概念,想試探一下。

掮客捻佛珠的手停住了,仔細地看了舒韻幾秒:“O型?年輕干凈?這要求可不低啊?,F(xiàn)在風聲緊,‘好土’(供體)難找?!?他似乎在掂量舒韻的分量。

“再難找也得找!家里老人耗不起!” 舒韻適時地流露出一點焦躁和任性,手指緊緊攥著包的鏈條,“只要能救命,價錢翻倍都行!只要東西夠‘鮮’!” 她故意強調(diào)了“鮮”字,這是那份預約殘頁里的關(guān)鍵詞。

掮客的眼神似乎閃了一下,重新開始捻動佛珠,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翻倍?口氣不小,看來是真急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鮮’字好說,我們有自己的‘保鮮’渠道,缺血時間絕對卡在黃金窗口,不過……這‘好土’,尤其是O型這種‘硬通貨’,盯著的人多,風險也大,這價錢嘛……” 他拖長了音。

成了!舒韻心里一緊,錄音筆的內(nèi)置麥克風應該清晰地錄下了“保鮮渠道”、“缺血時間”、“黃金窗口”這些黑話!這幾乎等于承認了非法摘取和運輸!

“您開個價!” 舒韻趁熱打鐵。

掮客沒直接回答,反而話鋒一轉(zhuǎn):“錢是小事,關(guān)鍵是……‘客人’的誠意和底子,干我們這行,最怕惹麻煩,姐們兒,你是替哪位長輩跑腿?。靠偟米屛倚睦镉袀€譜吧?萬一……是‘釣魚’的呢?” 他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像針一樣刺向舒韻!

空氣瞬間凝固了!舒韻感覺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那目光帶著赤裸裸的懷疑和壓迫!她藏在包里的手死死掐住掌心,指甲陷進肉里,用疼痛強迫自己冷靜。

“釣魚?” 舒韻嗤笑一聲,努力讓聲音聽起來不屑又帶著點被冒犯的惱怒,“您看我像警察?還是像記者?我倒是想問問您,干這么大的買賣,連個客人的底細都不敢查清楚就接?那才叫惹麻煩吧?” 她反將一軍,故意擺出富家小姐的傲慢姿態(tài),“家里做礦的,老頭子快不行了,就等著換腎救命,我哥他們在國外回不來,只能我跑腿,不信?要不要查查‘恒泰礦業(yè)’姓什么?” 她報了個真實存在的礦業(yè)公司名字,賭對方?jīng)]精力也沒途徑去深挖一個“富二代”的具體身份。

掮客盯著她看了足有十幾秒,那目光像冰冷的蛇信子舔過皮膚,舒韻感覺內(nèi)衣里的錄音筆像個燒紅的烙鐵,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強撐著不避開視線,甚至故意挑釁似的挑了挑眉。

終于,掮客臉上那點虛假的笑意又回來了,他靠回沙發(fā)背,重新捻起佛珠,“呵呵,開個玩笑,姐們兒別介意,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恒泰礦業(yè)的趙老板?久仰大名” 他居然隨口接上了!不知道是真知道,還是純粹在詐。

舒韻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那是我大伯,我爹排行老二” 她含糊地帶過,不敢深聊,怕露餡。

“原來是趙二小姐,” 掮客點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失敬失敬,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說了” 他話鋒一轉(zhuǎn),“O型腎源,年輕干凈,保證‘鮮’,一口價,這個數(shù)”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舒韻面前晃了晃。

舒韻心里飛快盤算,兩根手指?二十萬?不可能!太便宜了!兩百萬?這還差不多,但她不能表現(xiàn)出懂行價“二十萬?” 她故意裝作沒見識地問,心里緊張地判斷著。

掮客像是被逗樂了,嗤笑一聲:“趙二小姐,您逗我呢?二十萬?那是打發(fā)叫花子!兩百萬!美金!這還是看老煙槍面子,給的‘朋友價’!手術(shù)費另算,用我們的‘專家’和‘場地’,再加一百萬美金!” 他語氣斬釘截鐵。

三百萬美金!舒韻倒吸一口涼氣!這驚人的數(shù)字背后,是無數(shù)條被剝奪的生命!她強壓住翻騰的怒火,臉上擠出一點心疼和猶豫:“這么貴?不能……再商量商量?”

“沒得商量!” 掮客收起笑容,語氣冷硬,“‘好土’難尋,‘保鮮’不易,‘專家’更是提著腦袋干活!就這個價!要,就付定金,排隊等消息,不要,門在那邊” 他端起茶杯,做了個送客的手勢,態(tài)度傲慢。

舒韻知道,再砍價就露怯了,她的目的也不是真買,她需要更多信息!“行!兩百萬就兩百萬!只要東西好!” 她裝作咬牙答應的樣子,“不過……您總得讓我知道,這‘貨’大概什么時候能到?我也好跟家里交代,還有,您說的‘專家’,靠譜嗎?別到時候……”

“哼,放心” 掮客見舒韻“服軟”,臉色稍霽,“我們做事,講的就是信譽‘專家’是頂級的,德康的王一刀親自操刀!麻醉師也是從國外請來的高手,姓史密斯,手穩(wěn)得很!設備都是國際最新款,比三甲醫(yī)院的還好!‘場地’絕對安全、無菌!保證比你在大醫(yī)院里做得還舒服!” 他語氣帶著一絲炫耀。

王振華!史密斯!果然是這對魔鬼組合!舒韻的心在滴血,臉上卻要裝出放心的表情:“王主任?我聽說過,是挺有名的,那我就放心了” 她話鋒一轉(zhuǎn),“那……大概要等多久?家里老頭子真等不起?!?/p>

掮客捻著佛珠,沉吟了一下:“O型……最近‘土’是有點緊俏,不過,既然趙二小姐這么急,我?guī)湍悴鍌€隊,最遲……下個月初。正好有一批‘新土’在篩,有合適的O型,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他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舒韻如墜冰窟!“一批新土在篩”?這意味著又有多少人被他們盯上了!

“太好了!” 舒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驚喜,“那定金……”

“定金一百萬美金,老規(guī)矩,不記名債券或者加密貨幣,賬號稍后發(fā)給你” 掮客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張燙金的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個復雜的符號和一個加密郵箱地址,推到舒韻面前,“這是聯(lián)系方式,收到定金,才算排上號,記住,只認錢,不認人,消息只通過這個郵箱聯(lián)系,閱后即焚?!?/p>

舒韻拿起那張冰冷的卡片,她強忍著把它撕碎的沖動,放進包里。“明白” 她站起身,“那我等您消息,越快越好!”

“慢走” 掮客點點頭,沒起身,只是按了下茶幾上一個不起眼的按鈕,很快,那個光頭男人推門進來,示意舒韻跟他走。

走出那間充滿消毒水怪味的“品茶室”,重新回到震耳欲聾的酒吧,舒韻才感覺自己重新開始呼吸,后背的衣服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了,她不敢停留,踩著高跟鞋,盡量穩(wěn)住步伐,在阿K探究的目光中,快步穿過人群,走向出口。

走出“金樽”那扇沉重的門,夜晚微涼的空氣吹在臉上,舒韻才感覺堵在胸口的那塊巨石稍微松動了一點,她沒敢直接回安全屋,而是在附近兜了幾個圈子,確認沒人跟蹤后,才閃進一條漆黑的小巷,迅速脫掉高跟鞋塞進包里,換上早就準備好的運動鞋,扯掉假睫毛,用濕巾狠狠擦掉臉上厚重的妝容。

粗糙的濕巾摩擦著臉頰,皮膚火辣辣地疼,卻比不上心里的冰冷和憤怒。

王振華!史密斯!掮客!還有那些隱藏在代號后面的買家!一張龐大而血腥的網(wǎng)清晰地在她腦海里浮現(xiàn),錄音筆里錄下的每一個字,都是他們的罪證!尤其是掮客親口提到的“保鮮渠道”、“王一刀(王振華)”、“史密斯”、“一批新土在篩”……鐵證如山!

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心臟還在狂跳不止,剛才在“品茶室”里,掮客那鷹隼般的目光掃過來時,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暴露了,讓她現(xiàn)在想起來還頭皮發(fā)麻,她摸了摸后腰,折疊刀冰涼的觸感還在,如果真的暴露了……她不敢想下去。

稍微平復了一下,她拿出那個無法追蹤的廉價手機,給陳鋒發(fā)了一條極其簡短的加密信息:“接觸‘穿針人’成功。

錄到關(guān)鍵,確認‘王’、‘史’、‘保鮮’、‘新土在篩’。

買家代號‘骨蝶’未提。

安全,稍后詳報” 她猶豫了一下,把“掮客”換成了道上更常用的黑話“穿針人”。

陳鋒的回復快得驚人,只有三個字:“收、等、安。”

看到“安”字,舒韻緊繃的神經(jīng)才真正松懈了一些,她收起手機,拉緊外套,像一滴水一樣,悄無聲息地匯入了城市夜晚的人流中。

回到安全屋里,舒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鎖好門,拉緊所有窗簾,然后,她沖進狹小的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一遍遍沖洗著臉和手,水流聲嘩嘩作響,仿佛能沖刷掉剛才在那個罪惡房間里沾染的污穢氣息,鏡子里的人,臉色蒼白,眼圈發(fā)青,眼神里充滿了疲憊和一種深不見底的寒意。

擦干臉,她小心翼翼地從內(nèi)衣夾層里取出那支微型錄音筆,又拿出藏在包里的黑色卡片。這兩樣東西,此刻重若千斤。

她把錄音筆連接到一臺經(jīng)過特殊加密處理的舊筆記本電腦上,開始播放錄音。

耳機里傳來酒吧嘈雜的背景音,然后是阿K的聲音,接著是那個掮客冰冷、精明、帶著炫耀的聲音,一句句清晰地重現(xiàn):

“保鮮渠道…”

“缺血時間絕對卡在黃金窗口…”

“王一刀親自操刀…”

“麻醉師…姓史密斯…”

“一批‘新土’在篩…”

“定金一百萬美金…加密貨幣…”

每一個詞都像淬毒的針,扎進舒韻的耳朵里,她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冰冷的無影燈下,王振華握著手術(shù)刀的手;看到被迷暈或捆綁的受害者絕望的眼神;看到那些被精心“保鮮”的器官,像貨物一樣被運走;看到掮客數(shù)著沾滿鮮血的鈔票,臉上帶著貪婪的笑;看到VIP買家們在豪華病房里,享受著用別人生命換來的“新生”……

憤怒和恨意如同巖漿般在胸腔里翻涌,燒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疼,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個血印,妹妹舒雅,孫強,周小斌,還有那些被“篩”的“新土”……一張張模糊而年輕的臉在她眼前閃過。

“骨蝶……骨蝶……” 舒韻喃喃念著這個名字。今晚雖然沒直接聽到這個代號,但掮客就是這個龐大網(wǎng)絡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他口中那個能調(diào)動王振華、史密斯,能精準“保鮮”,能搞到“新土”的幕后核心,必然就是“骨蝶”!找到這個掮客的上線,或許就能揪出“骨蝶”的真身!

她將錄音文件做了多重加密備份,藏在不同地方,那張黑色卡片也被她小心地拍照留存后,用塑料袋層層包好藏了起來,這些都是致命的武器。

做完這一切,她才感到一陣虛脫般的疲憊襲來。身體像散了架一樣倒在沙發(fā)上,高度緊張后的松懈,讓恐懼感后知后覺地涌了上來,如果剛才在“金樽”,那個光頭男搜身……如果掮客再多問幾句恒泰礦業(yè)的細節(jié)……如果阿K認出她是冒充的……

冷汗又一次冒了出來,她知道自己是在玩火,隨時可能粉身碎骨,但想到妹妹,想到那些無辜消失的生命,想到掮客輕描淡寫說出“一批新土在篩”時那漠然的態(tài)度……這點恐懼,又算得了什么?

她拿出手機,開始給陳鋒編寫詳細的報告,將今晚的每一個細節(jié),包括掮客的樣貌特征、說話習慣、房間里的味道、甚至阿K和光頭男的樣子,都盡可能詳細地描述出來,她需要陳鋒的情報網(wǎng)來分析這個掮客的身份,以及如何通過他,摸到“骨蝶”的尾巴。

報告發(fā)出去后,舒韻靠在沙發(fā)上,看著天花板上剝落的墻皮。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大腦卻異常清醒,像一臺過熱的機器在瘋狂運轉(zhuǎn)。

掮客這條線,是意外收獲,也是巨大的風險。今晚算是僥幸過關(guān),但下次呢?對方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的身份(恒泰礦業(yè)的試探),只是被她的偽裝和“豪爽”暫時唬住了,如果再接觸,對方肯定會查得更深。那個加密郵箱,她敢用嗎?用真錢去釣?她沒那么多錢,也怕打草驚蛇,用假幣?風險太高,一旦被識破,后果不堪設想。

陳鋒的建議很快回了過來,透著凝重:

“錄音關(guān)鍵!‘穿針人’是重大突破!但此人極度危險,警惕性極高,切勿再直接接觸!郵箱風險極大,暫時凍結(jié)此線。

當前優(yōu)先級:

1. 趙偉血型!我已鎖定其五年前一次高端體檢的存檔醫(yī)院(非德康),正設法突破,此為鐵證核心!

2. ‘新土’預警!速將‘一批新土在篩’及O型需求信息匿名捅給信得過的警方內(nèi)線(非張隊?。M可能阻止新的受害者!但務必保護信息來源!

3. 靜觀其變, ‘穿針人’若聯(lián)系你(可能性低),立刻通知我,絕對不要自行回復!

保護好錄音和卡片!自身安全第一!”

舒韻反復看著陳鋒的信息,暫時放棄掮客這條線是明智的,但“新土在篩”的消息讓她坐立難安,又有無辜的人要被當成“貨物”了!她必須做點什么!

她立刻想到了一個人——市局技術(shù)科的老李,一個耿直正派、快退休的老警察,以前妹妹跑新聞時幫過她幾次忙,對張隊長近期的“不作為”也頗有微詞,而且他技術(shù)好,做事謹慎。

舒韻用網(wǎng)絡電話,經(jīng)過幾層跳板,撥通了老李的一個不常用的私人號碼,聲音用了變聲器處理:

“李警官,匿名線索,可靠情報,‘骨蝶’網(wǎng)絡近期目標:O型血供體,年輕健康,行動代號疑似‘篩土’,時間:下月初,地點不明,請務必重視,暗中核查近期異常失蹤案,保護潛在目標!情報來源絕對保密,為線人安全考慮,勿查勿問!閱后即焚此信息!”

說完,不等老李反應,她立刻掛斷并銷毀了通話痕跡,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也相對安全的預警方式了,希望老李能信,也希望還來得及。

做完這一切,舒韻才真正癱倒在沙發(fā)上,身體累得像被掏空,但精神卻像一張拉滿的弓,今晚的經(jīng)歷,讓她真切地觸摸到了“骨蝶”網(wǎng)絡的龐大與邪惡,王振華是劊子手,掮客是幫兇,買家是源頭,而那個隱藏在最深處的“骨蝶”,則是這一切的編織者。

趙偉的血型報告是關(guān)鍵,掮客這條暗線是伏筆,而“骨蝶”的真面目,依舊籠罩在重重迷霧之后。

她拿出妹妹的照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那張燦爛的笑臉。

“小雅,快了……姐姐離他們越來越近了……一個都跑不掉……” 她低聲說著,聲音嘶啞,卻帶著鋼鐵般的決絕。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掩蓋著地下的骯臟與血腥,舒韻知道,她的戰(zhàn)斗,遠未結(jié)束。


更新時間:2025-07-24 08:5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