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艇靠岸時，晨霧正漫過紅樹林的根系。林晚踩著灘涂的軟泥往前走，走私名單的紙頁被海風(fēng)卷得嘩嘩響，最后一頁的 “苗疆” 二字被傅雨桐的金發(fā)纏住，在晨光里泛著細(xì)碎的光。
“蛇形會的老巢在黔東南的苗寨。” 傅沉舟用軍刀削了根樹枝當(dāng)拐杖，后頸的傷疤被鹽霧浸得發(fā)紅，“我母親的尸檢報告里提到過‘牽機(jī)引’，是苗族獨有的慢性毒藥，發(fā)作時像被萬蟻啃噬?！?他突然頓住，指著灘涂遠(yuǎn)處的竹樓 —— 掛在屋檐下的蛇形幡旗，與貨輪上的紋章一模一樣。
林晚摸出母親的手札，最新一頁的素描正是這片紅樹林，竹樓旁標(biāo)注著個 “蠱” 字。手札邊緣粘著片干枯的藍(lán)靛葉，是苗族用來染布的原料，葉背用朱砂寫著 “外婆”。
“我外婆是苗族人?！?林晚的指尖撫過字跡，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外婆家閣樓見過的黑漆木箱，鎖扣是蛇形的，“她去世前說過，我們家欠苗寨一條命?！?/p>
竹樓的木門 “吱呀” 開了道縫，個穿靛藍(lán)布衣的老婆婆探出頭，銀飾在鬢角叮當(dāng)作響。她看見林晚手里的藍(lán)靛葉，突然跪了下去：“大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傅沉舟按住林晚的肩示意別動。老婆婆從懷里掏出個牛角哨，吹了聲悠長的調(diào)子，竹樓里瞬間涌出十幾個苗疆漢子，腰間的彎刀閃著寒光?！笆昵澳赣H來送過藥，救了我們?nèi)娜恕！?老婆婆指著屋檐下的蛇形幡旗，“這是蛇形會的標(biāo)記，他們?nèi)烨熬团扇藖砹?，說要找個帶青銅盒的姑娘?！?/p>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母親的青銅盒正貼在她的后腰，冰涼的金屬觸感透過襯衫滲進(jìn)來。她跟著老婆婆走進(jìn)竹樓，正廳的神龕上擺著張黑白照片，穿苗服的年輕女人抱著個嬰兒，眉眼像極了外婆 —— 是母親從未提起過的雙胞胎妹妹，林月。
“二小姐當(dāng)年被蛇形會擄走，成了他們的制毒工具?！?老婆婆抹著眼淚，掀開神龕下的暗格，里面藏著本泛黃的線裝書，封皮寫著《毒經(jīng)》，“這是她偷偷送回來的，說里面有解‘牽機(jī)引’的方子，還說…… 蛇形會的頭目，是您外婆的親弟弟?！?/p>
林晚的手猛地一顫，《毒經(jīng)》掉在地上，書頁散開的瞬間，張夾著的藥方飄出來，落款是 “林月”，字跡與母親的手札如出一轍。傅沉舟撿起藥方，指尖劃過 “需以至親血引” 幾個字，突然看向林晚的手腕 —— 那里有道小時候被外婆家的銀鐲劃破的疤，至今留著淺粉色的印。
“牽機(jī)引的解藥，需要你的血?！?傅沉舟的聲音發(fā)緊，“我母親中的毒，和蛇形會給傅雨桐下的是同一種，難怪傅振山會被拿捏住?！?他突然想起貨輪上傅雨桐的金發(fā)，發(fā)根處藏著極細(xì)的銀線，正是苗族用來測試毒性的 “靈絲”。
竹樓外突然傳來牛角哨的急促聲。老婆婆臉色煞白：“是蛇形會的人！他們帶著二小姐來了！” 林晚跑到窗邊，看見十幾個黑衣人押著個穿囚服的女人走來，她的腳踝鎖著銀鏈，走路時發(fā)出沉悶的響 —— 正是林月，只是眼角多了道蛇形的疤痕。
“把青銅盒交出來！” 為首的黑衣人舉起彎刀，刀鞘上的蛇眼寶石對著竹樓，“不然讓你們?nèi)阍幔 ?林月突然瘋笑起來，笑聲里混著苗語的詛咒：“姐姐的女兒來了…… 你們都得死！”
傅沉舟拽著林晚躲進(jìn)神龕后的密室，墻壁的石磚上刻著苗族的毒經(jīng)圖譜，其中一頁畫著 “以毒攻毒” 的法子，旁邊用漢字標(biāo)注著 “青銅盒內(nèi)藏解藥”。林晚突然想起青銅盒的夾層，當(dāng)年母親總說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或許解藥就藏在鎖芯里。
密室的通風(fēng)口正對著竹樓的后院。林晚看見林月被按在火塘邊，黑衣人用燒紅的烙鐵燙她的手背，逼問青銅盒的下落。她的銀鐲在掙扎中掉在地上，滾到傅雨桐腳邊 —— 正是林晚小時候見過的那只，內(nèi)側(cè)刻著 “月” 字。
“二小姐早就把解藥配方刻在銀鐲里了?！?老婆婆的聲音從通風(fēng)口傳來，“蛇形會要的不是銅礦，是苗寨的‘萬蛇蠱’，能控制人的心智，他們想用來操控政界的人！”
傅沉舟突然撞開密室的暗門，軍刀擲出去刺穿了為首黑衣人的手腕。林晚趁機(jī)撲向火塘，撿起銀鐲的瞬間，看見林月用苗語比了個手勢 —— 指向火塘底部的石板。她掀開石板，里面藏著個陶甕，甕口的蛇形塞子，與傅振山的紫檀木盒完全匹配。
“里面是萬蛇蠱的蟲卵！” 林月突然掙脫束縛，撲過來想搶陶甕，卻被傅雨桐從背后捅了一刀，“姑姑，別怪我，我要活著見我娘?！?傅雨桐的袖口滑出枚蛇形戒，蛇眼的紅寶石正對著林晚的心臟。
林晚突然想起母親手札里的話：“苗疆銀器能克蠱毒?！?她摘下脖子上的銀鎖 —— 外婆給的周歲禮物，猛地砸向傅雨桐的戒指。銀鎖與蛇形戒碰撞的瞬間，冒出刺鼻的黑煙，傅雨桐慘叫著捂住手，戒指上的紅寶石裂開道縫，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
“是定位器！” 傅沉舟踹飛傅雨桐手里的刀，“蛇形會根本沒信任過你！”
竹樓外突然響起警笛聲。張薇帶著警察沖進(jìn)來時，林月正將陶甕扔進(jìn)火塘，火苗竄起的瞬間，她笑著說：“姐姐，我替你報仇了?！?火焰吞沒她的身影時，林晚看見她手里攥著半張照片，是母親和她年輕時的合影，背后寫著 “欠你的，用命還”。
警察清理現(xiàn)場時，林晚在火塘的灰燼里撿到塊熔化的銀片，上面還能辨認(rèn)出 “解牽機(jī)引” 的藥方。傅沉舟的手機(jī)突然收到條匿名短信，是段視頻 —— 周明遠(yuǎn)在獄中被人毒殺，兇手戴著的蛇形戒，比傅振山的那枚多了顆藍(lán)寶石，顯然是更高階的成員。
“蛇形會的頭目還沒露面?！?傅沉舟將銀片塞進(jìn)林晚的口袋，“你外婆的弟弟，很可能就是現(xiàn)在的掌權(quán)人?！?他指向林晚手腕的疤痕，“你的血能解牽機(jī)引，說明你也是蠱毒的容器，他們不會放過你?！?/p>
林晚望著苗寨深處的迷霧，那里隱約傳來蘆笙聲，像某種不祥的召喚。她摸出青銅盒，鎖芯在晨光里泛著幽光，突然明白母親讓她找的從來不是銅礦證據(jù)，而是能摧毀蛇形會的解藥配方 —— 藏在五行密碼的最后一行，“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循環(huán)往復(fù)的盡頭，是苗疆的毒與愛。
（本章鉤子：熔化的銀片冷卻后，顯現(xiàn)出串坐標(biāo)，指向林晚外婆的墓地；傅雨桐被抓時，嘴里反復(fù)念叨 “藍(lán)色鳶尾花”，與母親手札里夾著的干花同名，暗示下一個目標(biāo)是城西的植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