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諦蹲下身,用符筆沾了點朱砂,在張拂林的身上畫起了符文。
一筆成型,魂魄離體。
長棍在雪地上劃出了一道橫線,一扇通往冥府的大門拔地而起。
迷茫的張拂林在符文的牽引下,緩步走進了門中。
待他的魂靈完全沒入,冥府的大門瞬間消失。
穆言諦又盯著張拂林的尸體看了好一會,最終決定找個地方將他給埋了。
好歹是冥府新入職的員工,尸骨不妥善安葬一下,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他用長棍挑起了張拂林的尸體,帶著他往藏?;ㄉ焦葘γ娴哪亲筋^趕去。
一番折騰后,他才腳步輕快的離開了墨脫。
別問他為什么不把尸體埋在藏?;ㄉ焦取?/p>
純屬是因為穆言諦不喜歡張拂林這個人,更不想看到他和自家堂妹終日待在一塊。
能找個地方給他埋了,不至于讓他暴尸荒野,都是看在他現(xiàn)在是冥府員工的份上了。
半月后,關(guān)中地帶。
哀鴻遍野聲聲泣,流離失所苦無邊。
穆言諦所過之處,皆是食不果腹的百姓。
他太久沒有來中原了,沒曾想這里的變化會那么大。
昔日繁華的景象,如今卻破敗不堪。
可見上位者無能。
他能渡得了魂靈怨念,卻渡不了人間疾苦。
縱使這般,他還是將身上余下的干糧,給了一個快要餓死的孩子,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張餅,足以換來一條鮮活的命。
這是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了。
大片的小樹林內(nèi)雜草叢生,這里本該荒無人煙,可穆言諦卻在一處發(fā)現(xiàn)了一條剛被踩踏出來不久的小道。
他順著那條小道快步朝前走去,身側(cè)的樹木也逐漸變成了酸棗樹。
這些酸棗樹排列有序,年份悠久,長的極為高大,又靠近陵墓,加之附近的地勢,隱約形成了大兇之象。
黑色的眼眸有那么一瞬變成了金色,倒映出了盤踞此處的陰氣。
那陰氣原本安分至極,如今卻多了幾分躁動之意。
看樣子,應(yīng)該是有人打攪了墓主人的安寧。
穆言諦的眸中滑過了一抹冷意,當即運起了輕功,不過兩息便抵達了墓葬所處的位置。
而距離他所處位置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赫然是一個新鮮且規(guī)整的盜洞。
這下斗之人顯然是個行家。
根據(jù)地上凌亂的腳步來看,這墓起碼進去了七個人。
于此,穆言諦不再耽擱,借著那群倒斗之人打的盜洞,順利的進入了墓中。
這剛落地呢,便瞧見了兩具新鮮尸體,他們的身上都插著箭矢,觀他們那發(fā)青的面容,箭矢上應(yīng)該是淬了毒。
“咎由自取?!?/p>
穆言諦掏出木魚輕敲了三下,便繞過他們朝前走去。
通過窄細的墓道,一間石室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其中尸骨滿地,不出意外,這里應(yīng)該是個殉葬坑。
“阿彌陀佛?!?/p>
穆言諦沒有急著超度此處的魂靈,而是快步朝著下一間墓室趕去。
“咯咯咯...”血尸撕碎了一個盜墓賊,鮮血噴涌而出。
“大哥,這墓里有血尸!咱們要不跑吧?”
“不行,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里,還死了三個兄弟,連點東西都沒摸到,豈不是太虧了!”
“東西能有命重要?”
“那些東西能換成錢,錢當然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可是我害怕!”
“一個血尸而已,我們現(xiàn)在有四個人,還怕干不掉它丫的?”
“真的可以嗎?”
“可不可以的,試試就知道了,握好你手里的鐵鍬,閉上眼睛往前沖?!?/p>
“好?!?/p>
穆言諦趕到這間墓室時,正好看見了那個膽小如鼠的盜墓賊,閉著眼睛拿著鐵鍬往血尸面前沖。
其余三個人則是偷摸摸的尋找起了前往主墓室的路徑,完全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
穆言諦撥弄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戒指化作長槍,在血尸將要一爪子拍死那個膽小的盜墓賊時,他將手中的長槍投擲了出去。
長槍破空,鋒利的槍頭貫穿了血尸的脖頸,將其帶飛了出去,釘死在了墓墻上。
“誒?!”膽小的盜墓賊睜眼:“我居然還活著...”他尋找起了茍老大他們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他們正在不遠處尋找開啟墓門的機關(guān),哪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竟然想要拿他的命換取財路!
聽見動靜的三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看向了膽小的盜墓賊,不由有些心虛。
茍老大朝著他招了招手:“二狗子...快過來,我們找到了前往下一個墓室的機關(guān)?!?/p>
“大哥,為什么?”二狗子問道。
“什么為什么?別磨磨唧唧的,進入下一個墓室要緊?!绷硪粋€盜墓賊說道。
茍老大裝模作樣的呵斥道:“李九,怎么說話呢?”
李九冷哼,罵了一句:“膽小鬼?!?/p>
“啊!”又一個盜墓賊驚叫出聲。
李九不悅:“小六子,一驚一乍的做什么?”
“他...他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的?”小六子顫顫巍巍的抬起了手,指向了通往殉葬坑方向的墓門。
其余三人也顧不得爭執(zhí),一同順著小六子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赫然站著一個握著木魚的男子。
“和尚?”
“看著不像啊,他沒有剃度干凈?!?/p>
“能出現(xiàn)在墓里,并且毫發(fā)無傷的,絕對不是什么善茬。”
“怎么辦?我們要不要?”李九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穆言諦踏進了墓室,徑直走到了被他釘死在墻上的血尸前,抬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長槍,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退出墓室,或者死,你們選一個吧。”
“你他*的誰???我們憑什么聽你的?”李九氣沖沖的說道。
“聒噪?!蹦卵灾B毫不費力的拔出了釘在墻上的長槍,然后將槍上的血尸給甩了出去,正正好好的砸在了李九的身上。
李九當時就吐出了一口血,氣絕而亡。
若是有人仔細查看他的身體,便會發(fā)現(xiàn)他的肋骨斷裂,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
茍老大雙腿發(fā)顫:“這...這位兄弟,有什么話,我們可以好好說...”
一旁的小六子更是直接被嚇尿了。
這人到底什么來頭?
怎么一下就把李九給整死了?
也太嚇人了吧!
穆言諦神情未變:“退出墓室,或者死?!?/p>
二狗子看了一眼穆言諦手中的長槍,又看了一眼壓在李九身上再無動作的血尸,頓時明白是他救了自己,又想到茍老大和小六子等人方才的舉動,當即有了決斷。
“我這就退出墓室,日后也不會再碰盜墓一途?!闭f完,他直接朝著殉葬坑的方向走去,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
穆言諦確認二狗子沒有說謊后,再度將目光落在了茍老大和小六子的身上,似是在等待著二人的答案。
茍老大和小六子對視了一眼:“我們也選擇退出墓室?!彼麄兛梢韵瘸鋈ィ缓蟮冗@人走了之后再折返回來。
穆言諦眼眸微瞇,神情不悅:“你們在說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