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p>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到殷雪舟就坐在床沿，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他已經(jīng)換下-了那身浴血的戰(zhàn)袍，又穿上了那件模仿我的白色常服。臉上的面具也已經(jīng)摘下，那張俊美得毫無瑕疵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尊……尊上……”我下意識地，想從床上爬起來行禮，卻被手腕上的鎖鏈，扯得生疼。
“別動?！彼斐鍪?，按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力氣很大，讓我根本無法動彈。
“告訴我，”他俯下身，湊到我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脖頸上，讓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昨天，是你，對不對？”
“……弟子不知尊上在說什么?！蔽宜啦怀姓J。
“不知？”他笑了，笑聲低沉而愉悅，“那道劍氣，那種只有我?guī)熥鸩哦钠凭种ā愀艺f，你不知？”
他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他順著我的脖頸，緩緩地，向下滑動，最終，停留在了我的心臟位置。
隔著單薄的衣料，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那冰冷的指尖，所帶來的戰(zhàn)栗。
“阿塵，你知道嗎？”他像是情人般，在我耳邊，親昵地呢喃，“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渾身是血，經(jīng)脈盡斷，只剩下一口氣了?！?/p>
“是我，耗費了自己一半的修為，才把你這條小命，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p>
我心中一震。
難怪，我感覺自己體內(nèi)，多了一股強大而精純的靈力。原來，是他救了我。
“你猜，我為什么要救你？”他輕輕地，在我胸口，畫著圈，“因為，我在給你輸送靈力的時候，我感受到了……”
“我感受到了，你的靈魂深處，那股……讓我熟悉到……讓我瘋狂到……讓我痛恨到……想要徹底毀掉，又想不顧一切擁抱的……氣息。”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也越來越危險。
“那是……我?guī)熥鸬臍庀ⅰ！?/p>
我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暴露了。
我終究，還是暴露了。
“所以，師尊……”他抬起頭，那雙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死死地，鎖住我，“是你嗎？”
“你回來了，對不對？”
“你沒有死，你只是換了一具身體，回到了我的身邊，對不對？”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著他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病態(tài)的狂喜與占有欲，我第一次，感到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我該怎么回答？
我還能，怎么回答？
我的沉默，似乎給了他答案。
他笑了。
那是一種欣喜若狂的、如釋重負的、卻又帶著無盡瘋狂的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他猛地低下頭，想要吻我。
我下意識地，將頭偏向一邊，躲開了。
他的動作，僵住了。
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
房間里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為什么，要躲？”他的聲音，變得陰冷下來，“師尊，你不是最喜歡，我親近你的嗎？”
“我……”
“還是說……”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你覺得，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很惡心？”
“你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覺得我是一個……怪物？”
“不……不是……”
“那是為什么？！”他猛地提高了音量。
“因為……”我看著他那雙因為激動和憤怒而變得通紅的眼睛，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口，“因為，我不是你的師M尊?！?/p>
“我不是沈浮玉?！?/p>
“沈浮玉，他已經(jīng)死了?！?/p>
我說出這句話，是想讓他清醒，讓他接受現(xiàn)實。
然而，我低估了，他那深入骨髓的偏執(zhí)。
他聽了我的話，非但沒有清醒，反而笑得更加瘋狂了。
“是嗎？”他掐著我的脖子，力道越來越大，“師尊，你又在跟我開玩笑了?！?/p>
“沒關系，你不想承認，也沒關系?！?/p>
“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辦法，讓你，親口承認。”
他松開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里?！彼噶酥高@張大床，“住在我身邊，哪兒也不許去。”
“我會找來最好的靈丹妙藥，為你重塑靈根，助你恢復修為。我會把你，養(yǎng)成原來的樣子?！?/p>
他撫摸著手腕上那條冰冷的玄鐵鎖鏈，笑得溫柔又殘忍。
“至于這個……”
“就當是，你拋下我一個人，獨自死去那么多年……小小的懲罰吧?！?/p>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寢殿。
留給我的，是無邊的黑暗，和……一陣陣從心底里，泛上來的寒意。
我被他，囚禁了。
以“愛”為名，以“師尊”為名，囚禁在了這座，由他為我打造的、華麗的、瘋狂的……牢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