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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江澈,一個靠教人劍道糊口的普通人。如果說我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那一定就是我那個叫蘇恒的兄弟。
我們倆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我家和他家就住對門,從穿開襠褲起,我就是他的“保護神”。沒辦法,蘇恒這小子,長得太招賊了。
他不是娘,就是純粹的好看。皮膚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一雙眼睛是標準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別說小姑娘,就連我們劍道館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有時候都看得發(fā)愣。他要是肯穿上女裝,絕對能把方圓十里所有學校的校花都比下去。
因為這張臉,蘇恒從小到大沒少受欺負。而我,就是那個永遠擋在他身前,用拳頭和竹劍為他掃平一切麻煩的人。
“澈哥,你又跟人打架了?”蘇恒正蹲在道館的屋檐下,小心翼翼地給一只受傷的流浪貓包扎傷口。他那雙漂亮得不像話的手,做起這種事來卻格外的靈巧。
我“嘶”了一聲,咧著嘴揉了揉發(fā)青的嘴角:“還不是隔壁跆拳道館那幫孫子,又在背后說你閑話?!?/p>
“說了多少次了,別理他們。”蘇恒抬起頭,好看的眉頭輕輕蹙起,眼神里滿是擔憂,“一點小事,何必動手?!?/p>
“你那點破事,在我這就是天大的事。”我滿不在乎地坐到他身邊,看著那只在他懷里乖得像家貓的野貓,嘖嘖稱奇,“你說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特異功能?這些小畜生見了我跟見了鬼一樣,怎么到你這就服服帖帖的?”
蘇恒笑了笑,沒說話。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像在發(fā)光。
這也是蘇恒另一個奇怪的地方。他特別招小動物喜歡。不管是多兇的狗,多野的貓,只要他一靠近,立馬就變得溫順無比。我們小時候去公園,鴿子都敢落在他肩膀上。
除了長得好看和招動物,蘇恒其實是個很“弱”的人。他體力不行,跑個八百米都喘,手無縛雞之力,性格又軟得像塊棉花糖。所以,保護他,已經(jīng)成了我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我的劍道館,其實就是我們倆的“家”。我爹媽走得早,是他爹媽把我拉扯大的。后來二老也相繼過世,這世上,我們就剩下了彼此。我負責在外面打打殺殺,撐起這個館,他負責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給我做好吃的飯菜。
“澈哥,吃飯了?!碧K恒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面走出來,香氣瞬間驅散了道館里常年彌漫的汗味和木頭的味道。
我接過碗,呼啦啦地吃了起來。蘇恒就坐在我對面,單手托著腮,笑瞇瞇地看著我。
“看什么看?我臉上有花?”我嘴里塞滿了面條,含糊不清地問。
“看你好看?!彼槐菊?jīng)地說。
“滾蛋!”我笑罵一句,心里卻暖洋洋的。
這就是我們的日常。簡單,平淡,卻又無比安心。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直到我們都變成糟老頭子。
但命運,顯然不這么想。
麻煩,來自隔壁那家新開的“黑虎跆拳道館”。館主是個叫趙虎的家伙,一身橫肉,仗著自己有幾個錢,手下養(yǎng)了一幫地痞流氓,處處跟我們作對,想把我的道館擠垮,吞下這塊地皮。
我跟他們明里暗里斗了好幾次,互有勝負。
這天晚上,我送最后一個學員出門,蘇恒像往常一樣,在道館里等我。
“澈哥,我總覺得心神不寧的,”他給我遞上一杯熱茶,眉宇間帶著一絲憂慮,“要不,我們把道館盤出去,換個地方吧?我不想你再跟那些人斗了?!?/p>
“說什么傻話。”我喝了口茶,暖意從胃里升起,“這是我爸留下的心血,也是我們的家,給了他們,我們?nèi)ツ模俊?/p>
“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家?!碧K恒輕聲說。
我心里一動,剛想說點什么,道館的大門,突然被人“砰”的一聲,從外面一腳踹開。
趙虎帶著七八個手下,手里都拿著家伙,堵在了門口。
“江澈,爺爺今天來,是給你下最后通牒的?!壁w虎扛著一根棒球棍,滿臉橫肉地獰笑著,“要么,明天乖乖簽合同滾蛋。要么,我今天就廢了你!”
我把蘇恒護在身后,抄起了墻邊的竹劍。
“趙虎,我勸你現(xiàn)在滾,不然,我不保證你們能站著從這走出去?!蔽业穆曇衾淞讼聛?。
“嘿,死到臨頭還嘴硬!”趙虎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兄弟們,給我上!先把那小白臉的腿打斷!”
“你敢!”我怒吼一聲,提著竹劍就迎了上去。
我雖然是教劍道的,但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不少。對方人多,但都是些烏合之眾。一時間,道館里噼里啪啦的打斗聲和慘叫聲不絕于耳。
蘇恒躲在角落,臉上滿是驚恐和擔憂。我一邊打,一邊還要分心護著他。
混戰(zhàn)中,我一腳踹飛了兩個人,背部卻也挨了一悶棍,疼得我齜牙咧嘴。
就在我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一絲極致的、冰冷的危險!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趙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狠毒辣的笑容。他沒有用棒球棍,而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把改裝過的弩,弩箭上,淬著一抹詭異的、仿佛鬼火般的……綠色。
不好!
我心里大駭,想要閃避,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咻!”
一聲輕微的破空聲響起。
一根細如牛毛的、泛著綠光的毒針,精準地,射中了我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