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李老黑傳藝時,雖然幾個兒子各有側(cè)重,但干活時都是在一起的。
所以李二黑雖是鐵匠,但耳濡目染,木匠活瓦匠活也能糊弄一下。
不過這事李四白不知道啊!所以李二黑有點納悶,兒子為什么不找大哥,而要找自己這個可能不會木匠的爹?
李四白沒想到老爹會刨根問底,眼看不說實話恐怕搪塞不過去,只好支支吾吾的交代:
“爹,我是想萬一筆制成了,就多做幾支拿去賣!”
李二黑聞言一愣,幾秒后才露出恍然的神情,忍不住笑罵道:
“臭小子,你還不到七歲啊,哪來的這么多心眼?”
如果是李四白自用,找李大黑幫忙無可厚非??墒且悄萌ベu,大伯參與進來就說不清了。到時候要不要給他分錢?起碼現(xiàn)在,還不是分錢的時候!
李二黑一琢磨,也認同了兒子的想法,嘆息一聲道:
“好了,這個活就交給我!”
“你明天過來拿!”
“謝謝爹!”
李四白面露喜色,領(lǐng)著五花六花出了南房,轉(zhuǎn)身進了西跨院。
趙氏正蹲在園子里拔草,一抬頭看見幾個孩子,還以為是來找兒子玩的。
“四白,小海出去玩了!”
“你們下午再過來吧!”
李四白張口就來:
“我不找小?!?/p>
“我屋里有點潮,四嬸能給我一點石灰么?”
趙氏本來就喜歡李四白,最近又吃了他不少野味,自然不會拒絕。
“嗐!夏天雨水多,可千萬別風(fēng)濕了!”
“你們等會,四嬸這就給你拿!”
趙氏轉(zhuǎn)身進屋,一會工夫就拎了個麻布口袋出來。
“四白,讓你娘撒在墻角,明天屋里就不潮了!”
李四白手上一沉,連忙道謝:
“謝謝四嬸!”
“改天我給您抓大鵪鶉!”
趙氏喜的眉眼彎彎:
“謝什么謝,泥瓦匠家里,就不缺這東西…”
回家之后,李四白立刻指揮妹妹拿盆打水,自己則打開袋子,抓出一把石灰放了進去。
五花六花一臉震驚:
“四哥,你干嘛?”
李四白嘿嘿一笑:
“想吃肉么?想吃肉就聽話!”
“去把黃鼠狼的皮子拿來!”
這句話在二房堪比咒語,五花六花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屁顛屁顛去把皮子取了來。
李四白拔下一撮腹毛,抬手就扔進盆里。
第二天撈出來一看,毛發(fā)已經(jīng)脆了一碰就斷。顯然石灰放的多了。
李四白也不氣餒,每天領(lǐng)著五花六花偷偷的做實驗。
轉(zhuǎn)眼三天過去,終于被他試出正確配比。成功把黃鼠狼的毛發(fā)脫脂軟化,按部位收集起來。
另一方面,李二黑把扁擔(dān)胡子處理完畢,做成十八根筆管交給李四白。
李四白雖懂得熟皮子,但真的沒做過毛筆。不過這也難不倒他。
取出文具店贈送的雞毫筆,直接拆了來個逆向工程。
不知道具體工序?沒關(guān)系!
這天剛吃完早飯,李四白趁著人還沒全散,把拆出來的雞毛筆頭放在桌上:
“娘,大姐、二姐、三姐、五妹、六妹!”
“你們能把這堆黃鼠狼尾巴毛,做成和這個筆頭一樣么?”
五朵金花頭搖的像撥浪鼓。張氏更是皺著眉斥責(zé):
“這孩子,好好的筆咋給拆了?”
“人家匠人打造的東西,我們咋能做的來!”
李四白笑嘻嘻的擺弄著筆頭:
“娘,作出一個這樣的筆頭,起碼能賣300文!”
“奪少?”
張氏嗷的一嗓子,把女兒們嚇了一跳。
二花不滿的嘟囔道:
“不就是300文嘛,一驚一乍嚇?biāo)纻€人…”
李四白嘿嘿一笑,幫她算了筆賬:
“三百文是不多,換成豬肉也就夠咱家吃個十來天!”
“奪少?”
丫頭們嗷的一嗓子,比張氏那聲還大。
李四白再次確認到:
“文具店的狼毫筆賣一兩二,進貨價起碼六百文,我說三百都算少的…”
“六百文…豬肉…”
母女六人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目光再次落在那筆頭上,怎么看就是把一撮雞毛捋順,然后捆在一起而已!
“我們能做!”
看著母親和姐妹們?nèi)计鸲分?,李四白露出得意的笑容。隨手把筆頭拆散,給大家講解了結(jié)構(gòu)。然后把一堆毛發(fā)往前一推:
“娘,先用這背毛和頸毛練練手!”
要不說金錢的魔力無窮大呢!
為了三百文,張氏母女連續(xù)五天大門不出。只廢掉一半黃鼠狼毛發(fā),就制作出完美的筆頭來。
無師自通看似夸張,其實半點都不奇怪。制筆的核心是毛發(fā)脫脂,這點李四白給解決了。
至于其他工序,說白了只是提高效率而已。只要你肯花時間,一根毛一根毛的攢,也能制出合格的筆頭來。
張氏母女對制筆一無所知,不過短短幾天,照樣摸索出類似的工藝流程。
無外乎選毛、梳毛、齊毛、扎筆頭,實在沒什么門檻可言。
李四白這幾天也沒閑著,把十八根筆管盤的流光锃亮。當(dāng)張氏交出合格的筆頭,他立刻把筆頭筆管組裝起來。
對比文具店看到的狼毫筆,除了筆管紋路不同,根本沒其他分別!
“五花六花,拿紙墨來!”
五花六花像小企鵝般,撅噠撅噠跑到柜子旁,取了紙墨和硯臺來。
大花研好墨汁,李四白飽蘸濃墨,揮筆在毛邊紙上寫下幾個阿拉伯?dāng)?shù)字。
筆鋒到處該尖的尖,該圓的圓,彈性適中絲毫不輸前世用過的毛筆。
“成了!”
李四白大喜,這筆賣錢一點問題也沒有。一抬頭見娘親和姐妹們傻愣愣的看著他。
“四白,你跟誰學(xué)的寫字?”
李四白不慌不忙:
“娘,這不是字!”
“是我瞎寫著玩的!”
張氏一臉狐疑:
“瞎寫的也能這么好看?你娘我咋寫不出來?”
李四白正額頭冒汗時,李二黑推門進來。一進屋就聽到母子的對話。湊過來瞟一眼確認道:
“這確實不是字!”
張氏訝然轉(zhuǎn)頭:
“當(dāng)家的,你啥時候認字兒了?”
李二黑憨憨一笑:
“我當(dāng)然不認字,我不過我見過字啥樣”
“字都有橫豎撇捺,四白寫這個沒有!”
眾人恍然大悟,李四白也松口氣。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道:
“爹,我正要找您呢!”
“你看這筆,能不能拿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