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的緣分,要從『玄天炁髓』開始說起。
他與她的故事,發(fā)生在5年前的伏云嶺。
***
五年前的伏云嶺,已然化作血腥煉獄。
武者至寶『玄天炁髓』的傳聞,引爆了數(shù)千武者的貪欲與瘋狂。
山嶺間,刀光劍影交織,嘶吼與慘嚎不絕于耳。
貪婪吞噬了理智,大家為了真真假假的『玄天炁髓』彼此廝殺。
昔日兄弟反目成仇,朋友刀刃相向。
每個人眼珠都染著猩紅,像被邪祟附身,只為爭奪那傳說中一步登天的契機(jī)。
凜冽的寒風(fēng)卷著鵝毛大雪。
厚重的積雪已覆蓋了霍凜宸大半張臉,只余一雙充血的、不甘的眼瞳死死瞪著天空。
冰冷刺骨的雪沫混著口腔噴涌出的血沫,糊在他的下巴和頸間。
此刻,他像一灘爛泥被三大家族的其中一位高手死死踩在靴底。
「弱成這樣,也配覬覦玄天炁髓?」
踩踏者居高臨下,嗤笑聲帶著殘忍的戲謔,靴底又加了幾分力。
劇痛早已麻木。
肩胛骨被碾碎,肋骨也斷了三根,五臟六腑早被剛勁有力的掌風(fēng)震破。
霍凜宸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寸寸崩解,他知道自己這次難逃一劫,意識正迅速被黑暗吞沒……
『因?yàn)樘?,才那么渴望玄天炁髓可以改變自己弱者的命運(yùn),他難道錯了嗎?』
『這世道……強(qiáng)者生來就擁有一切,弱者拼盡全力也只能在泥潭里掙扎……憑什么!』
『他想變強(qiáng)!迫切地想要撕碎這該死的命運(yùn)!』
『可是今天,好像真的要終結(jié)在這里了……』
『像他這樣螻蟻般的存在……在這伏云嶺間,沒人會愿意浪費(fèi)時間和武力來救他……』
咻——!
朦朧中,一彎銀色的刀鋒破空卷來!
「住手!」清冷如冰玉的女聲劈開風(fēng)雪。
霍凜宸模糊的視線里,只捕捉到兩樣?xùn)|西:
一枚形狀如葉的銀色飛刀!
和姑娘右唇角下的痣。
***
藥香彌漫。
不知過了多久,沉淪的意識被一股濃烈苦澀的藥香喚醒。
霍凜宸費(fèi)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簾,發(fā)現(xiàn)自己赤身浸泡在一個巨大的木桶里,滾燙的藥水包裹著周身。
一個纖細(xì)的身影正在他身后,掌心緊貼他赤裸的背脊,一股溫和卻極其霸道的力量正源源不斷地透過皮膚,強(qiáng)行沖開他淤塞的經(jīng)脈,燒灼著他近乎破碎的內(nèi)腑。
他本能地想扭過頭,身體剛一動,肩背的劇痛便排山倒海般襲來,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別亂動。」 她按住他掙扎的肩膀,「玄天罡炁正在你經(jīng)脈中亂竄,稍有不慎,頃刻就能要了你的命。」
霍凜宸猛地一震!她口中的東西是……
仿佛知曉他的驚疑,女子的聲音依舊平靜地解釋:「玄天罡炁,便是玄天炁髓中所蘊(yùn)含的武道本源之力。你受了重傷,本無力回天,我只能將這罡炁引入你體內(nèi),以霸道生機(jī)會沖緩死寂,為你續(xù)命?!?/p>
「只是……」她頓了頓,掌心輸送內(nèi)力的速度減緩了一絲,「這玄天罡炁霸道絕倫,以你如今重傷初愈、經(jīng)脈虛弱的軀體,一次性根本無法承受其全部威能。」
「我如今只能每日引其一絲,以內(nèi)力助你煉化融合,循序漸進(jìn)。待到七七四十九日后,炁髓中蘊(yùn)含的所有罡炁方能在你體內(nèi)沉淀歸元,屆時你的身體不僅能完全康復(fù),武境也將脫胎換骨?!?/p>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得霍凜宸腦中嗡鳴不止。
他甚至覺得這是自己臨終前看到的幻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玄天炁髓?你找到了玄天炁髓?」
「你用玄天炁髓來救我這個廢物?」
「你知道玄天炁髓是什么嗎?是能令整個武道界都為之瘋狂、廝殺成河、兄弟相殘的絕世寶物!」
「外面還在伏尸千里!而我……一個奄奄一息、實(shí)力低微的廢物……值得你用這等至寶來救?!」
「呵?!?身后傳來一聲極淡的輕笑,「能說這么多話,看來傷勢恢復(fù)得不錯?!?/p>
「只有弱者,才會將改變命運(yùn)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這種東西之上?!?/p>
女子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睥睨的傲然。
「可對早已站在巔峰的先天強(qiáng)者而言,它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罷了?!?/p>
霍凜宸從未聽過這樣的論斷,一時怔住,心中驚疑不定。
「你……當(dāng)真要用它來救我這廢物?」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追問。
「若能用它來救你一命,也算是物盡其妙?!?/p>
「……你到底是誰?」他死死盯著她右唇角下的那顆痣,「又是如何……得到這玄天炁髓的?」
女子并未直接回答,只是伸指在他尚能動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七葉,你也可以叫我葉子?!?/p>
「至于如何得到,那是我的事,不必你操心?!?/p>
「好了,今日的藥浴時間到?!?/p>
她稍稍收起內(nèi)力,繞到他身側(cè),拿起一塊干凈的毛巾。
當(dāng)微涼的毛巾帶著溫?zé)岬乃幩|及他赤裸的胸膛時,霍凜宸全身瞬間僵硬!
皮膚上的熱感仿佛瞬間蔓延至臉頰、耳根,他幾乎是倉惶地扭過頭去,不敢再看她。
胸腔里那顆心臟,擂鼓般在寂靜的小屋中撞響,連帶著藥湯都激起了一圈漣漪。
「害什么羞?」
「你昏迷的這七天七夜里,脫衣、泡藥、擦身、穿衣……我都是這么伺候你的?!?/p>
「醫(yī)者只管救人,不分男女的。皮囊不過是具軀殼罷了。」
霍凜宸悶聲問道:「你是醫(yī)生?」
「不是,」她的回答干脆利落,「但現(xiàn)在也算是在醫(yī)你?!?/p>
時光倏忽。
他們就這么不咸不淡地相處了一月有余。
每日藥浴、疏導(dǎo)內(nèi)力、療傷復(fù)建。木屋里的日子仿佛被風(fēng)雪與世隔絕,只有藥香與兩人之間那股微妙又沉默的氣息在無聲流淌。
直到某天在藥浴時,他心猿意馬,一絲陌生的灼熱感毫無征兆地從丹田深處竄起!
失控的罡炁仿佛找到了絕佳的載體,轟然沖向下腹!
他在神志不清時將她抵在墻上。
嘩啦!藥浴的水潑濺了一地。
他看向她時,如同欲望的野獸,瞳孔已經(jīng)被體內(nèi)奔涌的力量染得赤紅!
七葉沒有反抗,甚至沒有掙扎。
事后,霍凜宸蜷縮在墻角,看她慢條斯理整理衣襟。
「不必自責(zé)?!顾鬼?,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目光掃過他狼狽的身影,「玄天罡炁性烈如火,本就極易擾亂心神。剛才……非你本愿?!?/p>
「是我之過!我會對你負(fù)責(zé)!」霍凜宸誠懇地望向她的眼睛。
他在等,等待她的回應(yīng)。是怒斥,是不屑,還是……愿意他對她負(fù)責(zé)。
就在這時——
「找到了!玄天炁髓在天行院的人手里!」一個極其興奮的聲音如同驚雷,猝不及防地在木屋外炸響,伴隨著紛亂的腳步聲快速逼近!
霍凜宸渾身劇震,驚駭?shù)哪抗馑查g釘在七葉臉上!
「你!」他聲音都在顫抖,「你是天行院的人?!」
「你……你竟敢私自動用玄天炁髓救我?!你知不知道這是死罪!」
「違反了天行令的指令,他們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巨大的恐慌和擔(dān)憂壓過了剛才的羞憤。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七葉指尖在他唇上按了按,然后一股柔勁從背后封住他的穴位!
「跟我走?!?/p>
七葉帶著他從屋子的后窗逃走。
冰冷的空氣和危機(jī)感讓霍凜宸打了個激靈,稍稍清醒。
他們剛在崖邊樹叢里伏低身形,就看到一群人粗暴地踹開木屋門沖了進(jìn)去!
片刻死寂般的搜尋后,粗暴的呼喝聲傳來:
「人呢?跑了!」
「還有個小子!顧云商!肯定是他搞的鬼!把他給我拖過來!」
霍凜宸瞳孔緊縮,只見一個年輕男子被粗大的鐵鏈捆綁著,一路拖曳,直到被那些人殘忍地吊在懸崖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