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圈組成的"付費停車"四個字飄到一半，黑皇突然竄出人群，狗嘴一張把煙圈吞了下去。這畜生打了個嗝，鼻孔里噴出兩縷青煙，在空中扭成鎖鏈形狀。
"汪的！有毒！"黑皇滿地打滾，狗爪子把停車場的減速帶撓出三道爪痕。爪痕深處滲出暗金色液體，轉(zhuǎn)眼凝結(jié)成太古文字。
葉凡彎腰要看，我踩住那道爪痕："狗刨的，別在意。"
夜班交接時間到了。我脫下保安外套掛進(jìn)崗?fù)ひ鹿?，露出里面印?泰山管理處"的T恤。背后突然發(fā)涼——林佳的目光像X光似的掃過我后頸，那里有塊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烙印。
"李大哥換班啦？"她聲音甜得能擠出蜜。葉凡嘴角抽了抽，手里虛空小劍"不小心"劃破了牛仔褲。
黑皇趁機溜進(jìn)崗?fù)?。我假裝沒看見這畜生叼走了我放在抽屜里的半包辣條，辣條包裝袋上印著"天庭特供"的篆體小字。
路燈亮起的瞬間，停車場所有影子開始反向移動。只有我的影子老老實實待在腳邊，還順手幫王大爺撿起了掉落的假牙。
"我去巡夜。"我拎起橡膠棍，棍頭在水泥地上磕出火星?，幊厥ヅ蝗晃孀《洹切┗鹦锹涞刈兂删庣娐曧?，正是她三百年前丟失的本命法寶發(fā)出的道音。
黑皇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十米遠(yuǎn)。它每走三步就抬起后腿，在輪胎、消防栓和減速帶上留下記號。尿漬滲進(jìn)地面后，浮現(xiàn)出微弱的追蹤陣法。
我拐進(jìn)監(jiān)控死角的瞬間，黑皇突然加速。這畜生沖得太急，一頭撞上我不知何時放在路中間的防暴盾牌。
"跟了一晚上，累了吧？"我蹲下來撓它下巴。盾牌表面映出黑皇驚恐的狗臉——我背后的影子正在自行活動，慢條斯理地系著根本不存在的領(lǐng)帶。
黑皇的狗毛炸成蒲公英。它轉(zhuǎn)身要跑，被我捏住后頸皮拎起來："你們太古族就這點出息？"
橡膠棍隨手在地上畫了個圈。圓周接觸地面的剎那，整個停車場的監(jiān)控探頭同時轉(zhuǎn)向，鏡頭里閃過金色道紋。黑皇突然僵住，狗眼里倒映出我瞳孔深處旋轉(zhuǎn)的星河。
"回去告訴你主子。"我把它放在地上，橡膠棍輕輕點了點它鼻尖，"明天記得補交寵物管理費。"
橡膠棍點過的地方浮現(xiàn)出微型雷劫。黑皇嗷嗚一聲竄出去老遠(yuǎn)，狗尾巴上還粘著朵電火花。
我繼續(xù)巡夜。橡膠棍敲擊地面的節(jié)奏暗合周天星辰運轉(zhuǎn)，每敲一下，停在車位里的某輛豪車就亮起車燈。寶馬七系的大燈里游過條龍影，保時捷的尾氣管噴出三昧真火。
走到13號車位時，青帝留下的牡丹已經(jīng)長到半人高。我摘了片花瓣放進(jìn)嘴里，崗?fù)だ锏拇蛴C突然吐出一張新的停車發(fā)票，背面印著"蟠桃會VIP通行證"。
轉(zhuǎn)角處傳來窸窣聲。葉凡蹲在消防栓后面，手里捧著個羅盤狀的法器。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最后指向我胸前的工牌。
"葉公子也來巡夜？"我拍拍橡膠棍，羅盤"啪"地合攏，變成塊電子表開始倒計時。
葉凡的耳根紅了。他背后浮現(xiàn)出萬物母氣鼎的虛影，鼎足上還沾著下午那包辣條的油漬："前輩，我..."
"叫李哥就行。"我指了指他腕表，"還有兩分鐘，想問什么抓緊。"
他猛地抬頭："您為何在此當(dāng)保安？"
遠(yuǎn)處傳來引擎轟鳴。一輛布加迪威龍撞飛收費桿沖進(jìn)來，車頂站著個扛方天畫戟的紅毛青年。我舉起橡膠棍瞄準(zhǔn)，棍頭射出道紅光，把紅毛青年連同他的豪車一起釘在了"新手停車區(qū)"的指示牌上。
"工作嘛。"我轉(zhuǎn)著橡膠棍走向下一個巡邏點，"五險一金挺齊全的。"
葉凡還想追問，黑皇突然從陰影里撲出來咬住他褲腳。這畜生嘴里還叼著那包"天庭特供"辣條，包裝袋上的生產(chǎn)日期寫著"開元元年"。
橡膠棍突然發(fā)出"滴滴"聲。我按下棍柄的按鈕，棍頭彈出個全息投影：王大爺正在監(jiān)控室泡方便面，調(diào)料包飄出來的熱氣組成張星圖。
"該換班了。"我轉(zhuǎn)身走向崗?fù)?，橡膠棍在地上拖出火星。火星連成的軌跡正是葉凡苦海里那頁《道經(jīng)》的殘缺段落。
黑皇突然人立而起，狗爪子拼命拍打葉凡胸口。順著它指的方向看去，我映在墻上的影子正翹著二郎腿，手里拿著本《停車場管理手冊》在讀。
最后一盞路燈熄滅時，整個停車場的車位線同時亮起藍(lán)光。那些看似隨意的彎曲，連起來正是失傳已久的《度人經(jīng)》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