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周六。
學校難得給高三生放半天假。傍晚,沈予白出現在姜見月家樓下——那棟老舊的教師公寓,外墻爬滿藤蔓,像穿了一件綠色毛衣。
少年穿著簡單的白T和灰色運動褲,腳邊停著一輛黑色山地車,車把上掛著一只紙袋。
姜見月下樓時,剛洗過頭發(fā),發(fā)尾還帶著濕氣。
“你怎么來了?”
“履行賭約第七天,換場地?!鄙蛴璋着牧伺能嚭笞?,“帶你去個地方?!?/p>
姜見月猶豫片刻,側身坐上去,手指輕輕揪住他衣角。
少年踩下踏板,風從耳邊掠過,帶著初夏的溫度。
目的地是城北的廢棄修車行。
卷簾門半掩,里面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泡。沈予白彎腰鉆進去,回頭沖她招手。
修車行里彌漫著淡淡的機油味,角落里停著一輛改裝到一半的摩托車,車身被噴成星空藍。
“我打工的地方?!鄙蛴璋讖墓ぞ呦淅锓鲆还迖娖幔瘟嘶?,“想不想試試?”
姜見月接過噴漆,指尖沾了一點藍色,像不小心碰碎了夜空。
摩托車油箱上,原本有一道劃痕。沈予白用膠帶貼出字母“J”,示意她噴。
藍色顏料覆蓋金屬,發(fā)出細微的“呲啦”聲。
噴完最后一筆,沈予白撕下膠帶,字母“J”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以后這輛車,叫‘Moon’?!彼f,“月亮的月,也是見月的月?!?/p>
姜見月心口一震。
修車行外,夜色漸深。沈予白推車出來,拍了拍后座:“再兜一圈?”
姜見月點頭。
這一次,她沒再揪他衣角,而是輕輕環(huán)住了他的腰。
少年脊背一僵,很快放松下來,嘴角揚起一個無聲的弧度。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路燈一盞盞后退,像被誰按下了快進鍵。
姜見月把臉貼在他背上,聽見他心跳的聲音——
咚,咚,咚。
比發(fā)動機更響,比夜風更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