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阮和牧卿青面對面坐在一個咖啡廳里。
她不動聲色地抬頭掃了一眼對面的女人,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舉手投足之間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一襲長發(fā)垂腰,看上去和年輕的她有幾分相似。
只是眉眼之間多了幾分傲慢。
“林小姐,要不要試試這里的拿鐵?之前我和沉舟來這里的時候他很喜歡點這一款咖啡,他說我喜歡什么,他就喜歡喝什么。”
林詩阮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牧卿青沒有覺得尷尬,笑了笑又自顧自地說起來。
“你應(yīng)該看出來了,我的妝造和你很像吧?六年前,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六年前沉舟也不會因為喝醉酒稀里糊涂地和我發(fā)生了關(guān)系,之后生下了傅落?!?/p>
“我知道沉舟很愛你,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會為了孩子和你離婚娶我,但我很快就想通了,我有兩個人,而你只有一個人,你拿什么和我比?”
“沉舟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他絕對不會讓傅落背上私生女的罵名,所以我勸你還是早點離婚,別把自己拖成一個老女人,你沒有顯赫的家世,也生不了孩子,遲早會被他拋棄的,倒不如現(xiàn)在趁早撈點好處,早點給我讓位。”
林詩阮聽出來了,牧卿青今天是來逼宮的。
她抿了一口拿鐵,隨后就放下了。
這款咖啡對于她來說太甜,她印象中記得傅沉舟并不喜歡甜食,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
他們相處八年了,原來她也不太懂他。
林詩阮叫來了服務(wù)員,給自己重新點了一杯美式。
“你現(xiàn)在在傅氏做秘書?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p>
美式的苦澀在口腔蔓延,林詩阮垂眸,看見牧卿青別在胸口的工牌。
她陪了傅沉舟這么久,在公司里也有眼線,每次她去公司,傅沉舟都會特地派人去接她,所有員工見到她都要叫上一聲夫人。
唯獨她從沒在傅氏見過牧卿青,她也不喊她傅夫人。
可見傅沉舟對牧卿青的偏愛,連這種原則性的事情都可以讓步。
“掛名而已,沉舟心疼我身子弱,所以從沒讓我去工作過,我住在傅氏旁邊的房子里,如果林小姐想通了,也可以去那里找我?!?/p>
林詩阮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就壓下了心口的酸澀,神色恢復(fù)平靜。
那是她和傅沉舟的婚房。
怪不得他突然提議搬家,原來是為了讓牧卿青母女住進去,方便自己照顧女兒。
牧卿青見她沒有說話,臉色也漸漸冷了下來。
她主動找上門來,原本是想看林詩阮歇斯底里的樣子,可眼前的女人卻像是一塊冰,冷的她無從下手。
牧卿青咬了咬牙,音量也忍不住提高了幾分。
“我勸你早點把位置讓出來,如果你要錢,我能給你,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沉舟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等幾天后傅落生日,他就帶我女兒回老宅,宣布她是傅家唯一的繼承人,你以為到時候傅家人不會逼你離婚?所以我勸你主動離開,否則只是自找難堪?!?/p>
林詩阮看著她,突然間笑了,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你覺得傅沉舟愛你嗎?愛你的女兒嗎?”
牧卿青只是猶豫了一下,很快就堅定地開口。
“他當(dāng)然愛我,也愛我女兒,否則怎么可能會在我生下孩子之后還對我那么好?”
“那看來他還是不夠愛你,否則今天來找我談這件事的人,就不會是你了,如果他真的愛你的女兒,就不會讓她背負私生女的罵名,你要知道,你能有今天,全都是我的施舍。”
“我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調(diào)理好了,只要我想,隨時能懷上孩子,你覺得他到時候還會選擇你嗎?”
林詩阮聲音淡淡的,看著臉色發(fā)白的牧卿青,又補充道。
“你去調(diào)查一下,就知道這八年來,傅沉舟給我的資源和金錢夠我十輩子都花不完,我何必要你那三瓜兩棗?我跟了他八年,你覺得不算愛,現(xiàn)在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影子,只要我在一天,他也不會喜歡你?!?/p>
“我會和他離婚,至于你能讓他和你結(jié)婚,那也是你的本事?!?/p>
林詩阮站起來想要離開,卻被失去理智的牧卿青死死扣住了手腕。
“你憑什么這么說他!過幾天我就讓你看清楚,他心里到底是孩子重要,還是你重要!”
林詩阮抿緊唇線,猛然甩開她的手,揉了揉自己被牧卿青長指甲挖出血痕的手腕,壓下心里的苦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一推門出去,看見傅沉舟靠在一臺黑色的蘭博基尼的副駕駛前抽煙,一見她出來,抖了抖手里的煙灰,聲音低沉溫柔。
“詩阮,我來接你回家了?!?/p>
林詩阮心臟漏了一拍。
“你怎么在這里?”
傅沉舟見她臉色發(fā)白,沒有一絲驚喜的樣子,微微皺眉,聲音有些委屈。
“剛剛我有員工說看到你來這里喝咖啡,我想著特地給你一個驚喜?!?/p>
他大手一伸,想要將人抱進懷里,卻發(fā)現(xiàn)林詩阮聲色有些抗拒,雙手抵在他的胸口前。
“嗯,回家吧?!?/p>
看著她不動聲色地從自己懷里出來鉆進后座里,傅沉舟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懷抱,心里莫名涌出一股說不上來的恐懼。
傅沉舟深呼吸一口氣,坐上主駕駛開車,眼神卻始終不斷往林詩阮身上瞟去。
“寶寶……你今天不高興嗎?”
從前她從不拒絕他的親熱,坐車也只坐他的副駕駛。
林詩阮抬了抬眼皮,聲音淡淡的。
“傅沉舟,你最近收了一個新的秘書?Candy和我說辦公室來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秘書。”
“最近應(yīng)聘來的而已?!?/p>
他回答的很快,聲音聽起來也沒有什么異常。
林詩阮卻發(fā)現(xiàn)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發(fā)抖。
罷了。
她又重新閉上眼睛。
她怎么還能指望一個已經(jīng)騙過她一次的男人,會對她說真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