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爬上營墻,李昭就蹲在草垛后扒拉早飯。
他咬著半塊冷饃,余光瞥見東墻根下縮著個小影子——是新兵小石頭。
那孩子才十六,圓臉蛋上還掛著奶膘,此刻正蹲在地上戳草莖,草葉戳斷了七八根,鼻尖都紅得能滴血。
“喲,這是跟草莖有仇?”李昭蹭地跳過去,蹲在小石頭對面。
系統(tǒng)鐲子在腕間微微發(fā)燙,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團沉甸甸的悲傷情緒——是想家了。
小石頭嚇了一跳,慌忙用袖子抹眼睛:“沒、沒......”
“我剛當兵那會兒,”李昭把冷饃掰成兩半塞過去,“夜里躲馬廄哭,把老黃馬都嚇著了,它打了個響鼻,我以為是狼,直接竄到草料堆上,結果......”他故意停頓,見小石頭抽了抽鼻子抬頭看,才憋著笑說,“結果壓塌了半堆干草,王伍長舉著藤條追了我三里地?!?/p>
小石頭噗嗤笑出聲,眼淚還掛在睫毛上:“昭哥你那會兒也這么傻?”
“那能叫傻?”李昭拍著胸脯,“那叫戰(zhàn)術性隱蔽!”他見小石頭嘴角翹得更高了,腕間鐲子突然一熱——系統(tǒng)提示音在腦海里炸響:“喜悅值+3!”
“走!”李昭拽著小石頭往伙房跑,“哥帶你換好東西去。”
大胡子張正顛著鐵鍋炒菜,油星子噼啪作響。
見兩人風風火火沖進來,他抄起鍋鏟作勢要打:“小兔崽子又來討飯?
今個兒可沒多的——“
“張大伯,”李昭從懷里摸出張泛黃的紙,“您看這是啥?”
大胡子張湊近一瞧,眼珠子都瞪圓了:“情緒值兌換券?
你小子真把那破鐲子搗鼓明白了?“
“昨兒小石頭笑了三回,”李昭擠眉弄眼,“換三碗紅燒肉不過分吧?”
“嘿!”大胡子張把鍋鏟往桌上一放,掀開蒸籠就舀飯,“早說??!
昨兒你王伍長還說要扣我酒錢,正好用這券抵了——小石頭,多吃點,你昭哥這是拿你開心換的飯票!“
小石頭捧著瓷碗,紅燒肉的油星子沾在嘴角:“昭哥,這比我娘做的還香......”
李昭摸著發(fā)燙的鐲子,看小石頭吃得腮幫子鼓成小倉鼠,心里直樂——這喜悅值換飯票,可比偷摸摸炊餅高明多了。
日頭升到頭頂時,李昭又晃到馬廄邊。
他老遠就聽見里頭傳來呼嚕聲——老油條趙大勇又躲這兒偷懶。
這小子當三年兵了,訓練總裝腿疼,伍長拿他都沒法子。
“聽說新來的小栓子今兒扎馬步扎了半柱香?”李昭故意提高嗓門,“比咱們營里某些老兵可強多了?!?/p>
馬廄里的呼嚕聲戛然而止。
趙大勇掀開門簾探出頭,臉漲得通紅:“李昭你說誰呢?
我趙大勇當年在狼牙關......“
“當年?”李昭掰著手指頭數,“去年春訓你裝腳崴,上個月演武你說肚子疼,上回......”他突然壓低聲音,“該不會是怕比不過新兵,丟老兵的臉吧?”
趙大勇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脖頸上的青筋直跳。
李昭腕間鐲子發(fā)燙——系統(tǒng)提示:“憤怒值+10!”他不動聲色摸出顆丹丸,趁趙大勇轉身時彈進他水囊里。
“比就比!”趙大勇抄起木槍沖去操場,“我趙大勇要是輸了,把名字倒過來寫!”
陳百夫長正抱著軍棍巡場,見趙大勇跟打了雞血似的,扎馬步扎得膝蓋直抖都不肯停,驚得軍棍差點掉地上:“這小子吃錯藥了?”
李昭憋著笑,看趙大勇愣是把三倍訓練量啃了下來。
等那家伙癱在地上直喘氣,他才湊過去:“趙哥,這進步速度,明兒伍長不得給你記功?”
趙大勇抹了把汗,咧嘴笑:“奶奶的,老子今兒才發(fā)現,訓練這事兒......還挺痛快!”
黃昏時,李昭在河邊逮著了老周。
那老兵抱著酒壇,頭發(fā)亂得像雞窩,見人來就抹眼淚:“她、她嫌我是個丘八......”
“巧了,”李昭蹲在他旁邊,撿起塊石子打水漂,“我十六歲那年,跟村頭二丫說想娶她,她扔了個菜幫子砸我,說‘當兵的命都拴在褲腰上,我可不敢嫁’?!?/p>
老周愣了:“你也......”
“后來我想通了,”李昭又打了個水漂,“咱們當兵的,保的是萬家燈火。
真要是有人嫌咱們命賤,那是她沒福氣?!八鰞蓧鼐?,”我用情緒值換的,比營里的糙酒強多了——喝!“
酒壇碰在一起,老周的眼淚砸在酒里:“昭子,你小子......懂個屁的傷心?!笨伤€是仰脖子灌了一口,嘴角慢慢翹起來,“不過這酒,真他娘的香?!?/p>
月上柳梢頭時,李昭剛摸回帳篷,就聽見外頭傳來皮靴聲。
陳百夫長抱著軍棍站在月光里,影子拉得老長:“李昭,跟我去操場。”
“百夫長這是要查崗?”李昭揉著眼睛,心里卻明鏡似的——白天他跟人嘻嘻哈哈的模樣,早把這古板的老軍頭惹毛了。
操場上,陳百夫長把木劍往地上一插:“都說你小子鬼點子多,今兒咱們比劃比劃。
你要是贏了,往后愛怎么鬧怎么鬧;要是輸了......“他拍了拍軍棍,”去馬廄掃三個月糞?!?/p>
李昭盯著陳百夫長緊繃的臉,突然笑了。
他摸出張符紙往身上一貼,幻影符的青光剛閃過,人已經繞到陳百夫長背后,指尖點在他后心:“百夫長,承讓?!?/p>
陳百夫長僵在原地,半天沒轉過神。
直到李昭把他藏在懷里的銅錢掏出來——那是他跟隔壁營百夫長打賭的彩頭,這才反應過來:“你、你用了符?”
“系統(tǒng)換的?!崩钫寻雁~錢塞回他手里,“百夫長要是想贏賭局,明兒我再幫你弄張加速符。”
陳百夫長摸著銅錢,突然咧嘴笑了:“臭小子,算你有本事......往后別總跟人瞎鬧,多琢磨琢磨怎么帶好兵?!?/p>
夜更深了,李昭躺在草席上,望著帳篷頂的月光。
腕間的青銅鐲子突然震動起來,系統(tǒng)提示音輕得像耳語:“檢測到情緒值累計突破千點,系統(tǒng)升級——感知范圍擴展至二十里,解鎖新技能【情緒引導】?!?/p>
他摸了摸發(fā)燙的鐲子,嘴角慢慢揚起來。
夜風卷著草香鉆進帳篷,他聽見外頭傳來小石頭的夢話:“娘,昭哥說......說我能當將軍......”
李昭閉上眼睛,心里已有了計較。
等明兒晨練時,他倒要試試這新技能——要是能把全營的士氣都哄得熱騰騰的,那往后......
他翻了個身,腕間的鐲子在月光下泛著暖光。
營外的老槐樹沙沙作響,仿佛在應和他心里的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