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沒有回家，而是在市中心租了一間小小的公寓。
當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屬于自己的空間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包裹了我。
沒有了監(jiān)視和訓斥，沒有了那份名為贖罪的枷鎖。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拿出紙和筆，寫下了一份清單。
那上面，全是我這十年來被禁止做，卻又無比渴望的事情。
【第一條：喝一杯全糖的珍珠奶茶?！?/p>
我拿著銀行卡，走進了街角最熱鬧的奶茶店，點了一杯最大杯的波霸奶茶。
當溫熱香甜的液體滑入喉嚨時，我幸福得瞇起了眼睛。
原來，快樂可以如此簡單。
【第二條：去一次游樂園，坐一次過山車?！?/p>
我一個人去了游樂園，買了通票。
我坐了旋轉(zhuǎn)木馬，玩了碰碰車，最后，我鼓起勇氣，坐上了過山車。
當過山車從最高點俯沖而下時，失重感讓我尖叫出聲。
我喊出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
風灌滿了我的喉嚨，眼淚在空中飛散。
從過山車上下來，我吐得天昏地暗，卻笑得無比暢快。
【第三條：穿一次漂亮的裙子，化一次妝?！?/p>
我走進商場，給自己買了一條漂亮的碎花連衣裙，還買了一整套化妝品。
我笨拙地學著網(wǎng)上的教程，給自己涂上口紅，畫上眼線。
我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里，卻有了一絲光彩。
我穿著新裙子，走在陽光下。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不是一個即將死去的病人，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愛美的十八歲少女。
我的父母和哥哥沒有再來打擾我。
但我喝奶茶時，總能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我去游樂園時，身后總有幾個穿黑西裝的人，在我需要幫助時悄然出現(xiàn)。
我沒有理會他們。
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吧。
在我享受著所剩無幾的自由時光時，季家已經(jīng)翻了天。
我的父母和哥哥，不相信我會平白無故地得上這種絕癥。
于是，他們著手調(diào)查起我這十年來的生活經(jīng)歷。
他們把我從小時候的體檢報告，到這十年來在季家的所有生活記錄，都被翻了出來。
自從我回到季家，父親每個月都會往一張?zhí)囟ǖ纳羁ɡ锎嫒胍还P不菲的費用，足夠我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那張卡，我從來沒有見過。
我每月的花銷，只有母親另外給的幾百塊現(xiàn)金，只夠我買最便宜的饅頭和文具。
那張生活卡，去哪了？
季清幾乎是砸開了季瑤病房的門。
彼時，季瑤正悠閑地躺在病床上，指揮著護工給她新買的寵物狗喂食進口的零食。
那只狗穿著名牌的衣服，用著昂貴的食盆。
看到季清鐵青著臉沖進來，季瑤還像往常一樣撒嬌：
“哥，你怎么啦？誰惹你生氣了？”
季清沒有說話，他死死地盯著那只被精心伺服的狗，又看了看季瑤的消費記錄。
那張本該屬于我的生活卡，每一筆消費，都用在了這只狗身上，或者變成了季瑤的奢侈品。
“這張卡，是怎么回事？”季清的聲音里壓抑著怒火。
季瑤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眼神閃躲：“什么卡呀，哥，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你不懂？”季清冷笑一聲，他將一沓賬單狠狠摔在季瑤臉上。
“季黎月每個月的生活費，都被你拿去養(yǎng)了這條狗！”
“你知不知道，她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得了胃癌！她快死了！”
“什么？”季瑤也驚呆了，“胃癌？怎么會……”
她隨即委屈地哭了起來：“哥，你兇我干什么？我，我不知道會這樣啊！”
“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她不配用我們季家的錢！”
“我拿走那些錢，只是想小小的懲罰她一下……”
“你給我閉嘴，什么叫我們季家？她也是你的妹妹??！”
“懲罰？”季清的眼中燃起了更盛的怒火。
“你用她的救命錢，去養(yǎng)一條狗，你管這叫小小的懲罰？”
他終于明白了。
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他們?nèi)遗踉谑中睦锏膶氊悾粳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