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的手指在門把手上微微發(fā)抖。門外，周正警官的腳步聲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他深吸一口氣，默念著剛才"吹"的那句話——警察沒有不利證據(jù)，暫時不會再來打擾——然后拉開了門。
"楊先生，打擾了。"周正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微笑，眼睛卻銳利地掃視著公寓內(nèi)部，"可以進(jìn)去談?wù)剢幔?
楊偉側(cè)身讓路，注意到周正身后除了上次那個年輕警察，還多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子，手里拿著一個類似平板的設(shè)備。
"這位是我們局里的技術(shù)專家李博士。"周正簡單介紹道，眼睛卻一直盯著楊偉的表情。
李博士微微點(diǎn)頭，手指在設(shè)備上快速滑動。楊偉瞥見屏幕上閃過一些數(shù)據(jù)圖表，還有他的照片。
"楊先生最近生活變化很大啊。"周正環(huán)顧著豪華公寓，語氣隨意得像在聊天氣，"從中彩票到買豪宅，只用了兩周時間。"
楊偉強(qiáng)迫自己放松肩膀："運(yùn)氣好而已。"
"是嗎？"周正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們查了全市所有彩票銷售點(diǎn)的記錄，過去三個月里，沒有任何人中過足以買下這種豪宅的大獎。"
楊偉的胃部一陣緊縮。他早該想到警方會查這個。
"可能是外地中的獎..."他聲音越來越小。
"楊先生，"李博士突然開口，聲音出奇地柔和，"你知道'能量守恒定律'嗎？"
楊偉一愣："什么？"
"宇宙中能量不會憑空產(chǎn)生或消失，只會從一種形式轉(zhuǎn)化為另一種形式。"李博士推了推眼鏡，"物質(zhì)也是如此。"
周正接過話頭："過去兩周，本市有四位富豪報(bào)告巨額資產(chǎn)神秘消失，總金額恰好與楊先生新獲得的財(cái)富相當(dāng)。"
楊偉感覺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他想起電視新聞里那些"憑空蒸發(fā)"的富豪資產(chǎn)。
"你們...該不會認(rèn)為是我偷的吧？"楊偉干笑兩聲，"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
"我們沒說是你偷的。"周正意味深長地說，"事實(shí)上，這些資產(chǎn)不是被'偷'，而是像被某種力量'轉(zhuǎn)移'了。銀行流水顯示，它們合法地變成了你的財(cái)產(chǎn)。"
李博士的設(shè)備突然發(fā)出輕微的"滴滴"聲。她低頭查看，眉頭皺了起來："讀數(shù)又升高了。"
楊偉心跳加速。他們在監(jiān)測什么？難道能檢測到他的超能力？
"楊先生，"周正突然換了一種語氣，"你認(rèn)識這個人嗎？"
他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倒在一堆鈔票中間，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
"這是第一個'失蹤'的富豪，王建林。我們在他的保險柜里發(fā)現(xiàn)了他，身體完好，但大腦活動完全停止，像一具活著的尸體。"周正緊盯著楊偉的反應(yīng)，"他名下兩億資產(chǎn)在你賬戶出現(xiàn)的那天，恰好是他變成這樣的時間。"
楊偉的雙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照片上那人的慘狀讓他想吐。他的錢...是用別人的生命換來的？
"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楊偉聲音嘶啞，"我真的不知道。"
"我們相信你。"李博士突然說，眼神復(fù)雜，"但你必須告訴我們，那個老人給了你什么？"
楊偉猛地抬頭："你們知道那個老人？"
"他叫張明遠(yuǎn)，"周正沉聲道，"是我們追蹤了二十年的'異常體'。他有一種能力，可以通過接觸將'種子'傳給他人。"
"種子？"
"超能力的種子。"李博士解釋道，"但每種能力都有代價。張老的能力代價就是，被他賦予能力的人，最終會像那些富豪一樣..."
楊偉腦中轟然作響。所以那個老人給他的不是什么禮物，而是一個詛咒？
"不可能！"楊偉猛地站起來，"我只是...只是運(yùn)氣好而已！"
就在這時，李博士的設(shè)備突然發(fā)出尖銳的警報(bào)聲。她臉色大變："周隊(duì)，讀數(shù)爆表了！他要使用能力！"
周正迅速掏出一副特制眼鏡戴上，同時從腰間取出一個奇怪的裝置對準(zhǔn)楊偉："楊先生，冷靜！我們不是來抓你的，是來幫你的！"
楊偉后退幾步，背抵在落地窗上。他必須逃出去！情急之下，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大喊："你們都會突然忘記為什么來找我！"
一陣奇異的波動以楊偉為中心擴(kuò)散開來。周正和李博士同時僵住，表情變得茫然。
"我們...為什么在這里？"周正困惑地環(huán)顧四周。
楊偉趁機(jī)沖向門口，卻在經(jīng)過李博士時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她的眼鏡反射著冰冷的光："抓到你了，'言靈者'。"
楊偉大驚，不是說會忘記嗎？為什么對她無效？
"放開我！"他掙扎著喊道，"你會突然暈倒！"
李博士的眼睛瞪大，然后真的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周正這才回過神，撲向楊偉："站??！"
楊偉已經(jīng)沖到電梯口，瘋狂按著下行鍵。電梯門緩緩打開，他沖進(jìn)去拼命按關(guān)門鍵。周正的身影越來越近——
"電梯會突然加速下降！"楊偉對著電梯喊道。
一陣失重感襲來，電梯真的以不正常的速度開始下降。楊偉癱坐在電梯角落里，大口喘氣。他剛才做了什么？那個女博士會不會有事？
電梯到達(dá)一樓，楊偉跌跌撞撞地沖出來，跳上他的保時捷。發(fā)動車子時，他透過后視鏡看到周正帶著幾個人從大堂沖出來。
"所有出口都會堵車，除了南門！"楊偉對著空氣喊道，然后猛踩油門向南門駛?cè)ァ?/p>
果然，小區(qū)其他出口不知何時排起了長龍，只有南門暢通無阻。楊偉沖出小區(qū)，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大腦一片混亂。
那些富豪...是他害的？他的能力不是在創(chuàng)造財(cái)富，而是在掠奪他人？
手機(jī)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楊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楊偉？"是林雨晴的聲音，"你...還好嗎？"
"雨晴？"楊偉驚訝道，"你怎么..."
"剛才有幾個警察來公司找你，問了很多奇怪的問題。"林雨晴聲音里帶著擔(dān)憂，"他們說你涉嫌一起重大案件...這是真的嗎？"
楊偉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是，這是個誤會。我...我現(xiàn)在不方便多說。"
"你在哪？我想見你。"林雨晴突然說。
楊偉愣了一下。這是能力的影響，還是她真的關(guān)心他？
"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麻煩，不想連累你。"楊偉低聲說。
"告訴我你在哪。"林雨晴堅(jiān)持道，"也許我能幫忙。"
楊偉猶豫再三，還是告訴了她一個偏僻的咖啡館地址。掛斷電話后，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錯誤——如果警方監(jiān)聽林雨晴的電話呢？
但他太需要有人傾訴了。二十分鐘后，楊偉在咖啡館角落看到了林雨晴。她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沒化妝，卻比平時更加真實(shí)動人。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林雨晴一坐下就急切地問，"為什么警察說你詐騙了幾個億？"
楊偉苦笑："如果我說，那些錢真的是我的，但我也不知道它們是怎么來的，你信嗎？"
林雨晴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壓低聲音："是因?yàn)?..你能讓說出來的話變成真的，對嗎？"
楊偉差點(diǎn)打翻咖啡杯："你...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林雨晴咬著下唇，"這兩周公司里發(fā)生太多奇怪的事了。老板突然對你言聽計(jì)從，同事們都莫名其妙地尊重你...還有我..."
"你怎么了？"楊偉緊張地問。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時候會不受控制地想接近你，"林雨晴直視著他的眼睛，"就像被某種力量驅(qū)使一樣。但有時候又很正常。這太奇怪了。"
楊偉羞愧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影響你的..."
"所以你真的有超能力？"林雨晴眼睛亮了起來，"太酷了！"
楊偉驚訝于她的反應(yīng)："你不覺得害怕嗎？"
"當(dāng)然害怕，"林雨晴誠實(shí)地說，"但也很好奇。這種能力...有代價嗎？"
楊偉想起那些變成活死人的富豪，胃部一陣絞痛："可能有。警方說，我的錢是從幾個富豪那里'轉(zhuǎn)移'來的，那些人現(xiàn)在...生不如死。"
林雨晴的臉色變了："天啊...那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楊偉痛苦地說，"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任何人..."
"你必須停止使用能力，"林雨晴堅(jiān)決地說，"至少在你弄清楚代價之前。"
楊偉正要回答，咖啡館的門突然被推開。周正帶著幾個人走了進(jìn)來，目光掃視著店內(nèi)。
"糟了！"楊偉壓低聲音，"他們找到我了！"
"后門！"林雨晴拉起他的手，"跟我來！"
兩人貓著腰溜向后廚。一個服務(wù)員想阻攔，楊偉脫口而出："你會突然想去上廁所！"
服務(wù)員真的捂著肚子跑開了。他們沖出后門，鉆進(jìn)一條小巷。身后傳來周正的喊聲："楊偉！我們不是來抓你的！我們需要談?wù)劊?
楊偉沒有停下。他和林雨晴在小巷中七拐八繞，最后躲進(jìn)一家破舊的小旅館。開好房間后，楊偉癱坐在床上，渾身被汗水浸透。
"他們怎么找到我們的？"林雨晴喘著氣問。
楊偉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機(jī)："定位！他們肯定追蹤了我的手機(jī)！"
他迅速拆開后蓋，取出SIM卡折斷，然后把手機(jī)扔進(jìn)馬桶沖走。
"現(xiàn)在怎么辦？"林雨晴問，"你不能一直躲下去。"
楊偉搖搖頭："我需要時間思考。那個老人...警方說他叫張明遠(yuǎn)？他們似乎很了解這種超能力。"
"你覺得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的能力真的會害死人？"
楊偉想起自己賬戶里的錢，那些豪宅名車...如果真是用別人的生命換來的...
"我不知道，"他痛苦地說，"但如果真是這樣，我寧愿從來沒有這種能力。"
林雨晴輕輕握住他的手："也許...也許不是所有使用都會造成傷害。那些富豪的事可能只是個巧合？"
楊偉抬頭看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等等...為什么你能抵抗我的能力影響？其他人都會按我說的做，但你有時候能保持清醒。"
林雨晴也愣住了："我...我不知道。也許因?yàn)槲覍δ阌姓鎸?shí)感情？"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楊偉心跳加速——這是她第一次明確表示對他有感情。
"雨晴，我..."
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頭痛打斷。楊偉抱住頭，眼前閃過一系列陌生畫面：周正帶著人破門而入；李博士拿著一個發(fā)光的裝置對準(zhǔn)他；他自己倒在地上痛苦掙扎...
"楊偉！你怎么了？"林雨晴驚慌地問。
畫面消失了。楊偉喘著粗氣："我...我看到了未來。他們馬上會找到這里！"
"這不可能！我們剛甩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