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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重慶偷一點光 冥童 28102 字 2025-07-13 05:0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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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數(shù)學18分的我被調(diào)去最后一排。 新來的代課老師陳墨卻說我眼里有光。 他每晚在巷口等我,用游戲教我微積分。 暴雨沖垮老巷那夜,他把我護在身下,自己昏迷三個月。 醒來第一句話:“小雨考上重大了嗎?” 我們在大學重逢時,他已是建筑系最年輕的講師。 當我終于鼓起勇氣告白,診斷書先一步落下:肝癌晚期。 他賣掉祖屋湊醫(yī)藥費,我躲在廁所吐血染紅他送的圍巾。 化療掉光頭發(fā)那天,他剃了光頭出現(xiàn):“現(xiàn)在配了吧?” 我們戴著棒球帽溜出醫(yī)院,在洪崖洞的燈火里接吻。 保安舉著手電追來:“那兩個光頭!不準爬欄桿!”

林小雨的十六歲,泡在濃郁的麻辣味道里。

清晨,天光才勉強從嘉陵江那頭掙扎著爬起,滲進磁器口老巷子曲折幽深的褶皺。林小雨已經(jīng)蹲在自家那間小小的“陳記串串香”門口,幫媽媽陳芳串串。細竹簽握在手里,冰涼堅硬,她心不在焉地戳著鮮紅的牛肉塊,指尖一滑,竹簽尖毫不留情地刺破了拇指指腹。

“嘶……” 她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把冒出血珠的手指塞進嘴里吮吸。鐵銹味混著尚未消散的麻椒辛辣,在口腔里彌漫開,一種奇異的、熟悉的麻木感順著舌尖爬升。她抬起眼,視線越過濕漉漉、布滿青苔的石階,望向巷子口那片被兩側(cè)老屋擠得狹窄的天空。今天,又該去領那份宣告她數(shù)學領域徹底淪陷的成績單了。

“小雨!發(fā)什么呆?快點穿!一會兒學生上學的點就到了!” 媽媽陳芳的嗓門,像她鍋里翻滾的紅油湯底一樣,潑辣又滾燙,帶著朝天門碼頭討生活磨礪出的粗糲。她圍著沾滿油星的圍裙,動作麻利地將穿好的串串浸入旁邊巨大的紅油盆里,“數(shù)學卷子拿回來沒?別又給我整個不及格!”

林小雨含混地“嗯”了一聲,喉嚨發(fā)緊。那鮮紅的“18”,像烙鐵一樣燙在腦子里。她加快手上穿串的速度,竹簽在牛肉塊里穿梭,仿佛在徒勞地縫合自己破碎的某種東西。

教室里的空氣是凝固的粉筆灰和沉悶汗味的混合物。數(shù)學課代表發(fā)卷子時,刻意繞過了林小雨的座位,那張宣告“18分”的卷子被輕飄飄地丟在講臺邊緣,像一張無人認領的廢紙。班主任王老師,一個頭頂光亮、眼神銳利的中年男人,踱著步子進來,目光精準地落在林小雨身上,如同瞄準靶心。

“林小雨,”他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全班瞬間安靜,“拿著你的卷子,還有書,坐到最后面那個空位去。以后上課,我不希望任何聲音從你那里傳出來,影響其他同學?!彼氖种?,毫不客氣地指向教室最角落那個緊挨著垃圾桶、常年積灰的位置。

沒有辯解,沒有反抗。林小雨垂著頭,在幾十道目光的注視下,沉默地收拾東西。書本塞進書包的悶響,筆盒滑落一支筆滾到地上的脆響,都像是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敲打著她脆弱的耳膜。她走向那個角落,每一步都像踩在無形的荊棘上。后排幾個男生壓低的嗤笑聲,像細小的針,扎進她的后背。她的同桌,也是發(fā)小羅小虎,梗著脖子想說什么,被王老師嚴厲的一眼瞪了回去,只能擔憂地看著她。

那個角落,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揮之不去的垃圾桶酸腐氣味。林小雨把書包塞進桌肚,拉開椅子坐下,椅腳摩擦水泥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她攤開那張18分的卷子,上面鮮紅的叉號密密麻麻,像一張嘲濃的大網(wǎng),將她牢牢罩住。她盯著那些符號,眼前卻只有媽媽在油膩膩的灶臺前佝僂著背的身影,還有她數(shù)落自己時那種混合著疲憊和失望的眼神。一股沉重的窒息感從胸腔深處涌上來,堵住了喉嚨。她把額頭重重抵在冰冷、坑洼的木課桌上,閉上眼,任由那股絕望的酸澀在眼眶里無聲地積聚、滾燙。

不知過了多久,教室里原本細碎的議論聲忽然消失了,一種奇異的安靜降臨。緊接著,響起一陣刻意壓低的、卻難掩興奮的騷動,尤其是女生的方向。林小雨茫然地抬起頭。

門口的光線里,站著一個年輕男人。很高,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線條清晰。他手里拿著課本和粉筆盒,步履從容地走上講臺。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像磁器口老茶館里沏了多年的普洱,沉淀著一種溫和又沉靜的光。教室里落針可聞,只有他放下書本時輕微的聲響。

“同學們好。” 他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感,像山城清晨薄霧里輕輕敲響的磬,“我叫陳墨。王老師臨時有些事,這學期的數(shù)學課,暫時由我來代。”

沒有冗長的自我介紹,沒有居高臨下的訓導。他拿起粉筆,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陳墨”。粉筆灰簌簌落下,字跡清峻有力。然后他拿起花名冊,目光平靜地掃過全班。當他的視線掠過教室最角落時,似乎有極其短暫的停頓。

“我們開始上課?!?陳墨的聲音像一股清泉,緩緩注入沉悶的教室。他沒有立刻翻開課本講定義,反而拋出一個問題:“誰玩過俄羅斯方塊?或者,喜歡搭積木?”

幾個學生遲疑地舉起手,包括前排一向活躍的班長。

陳墨點點頭,拿起一支粉筆,在黑板上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方塊堆疊圖形,又畫了一個相對整齊的?!叭绻覀円闼氵@個歪歪扭扭的‘建筑’和旁邊這個整齊的‘建筑’,它們所占的空間——也就是體積,到底差了多少?該怎么算?”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教室,這一次,仿佛不經(jīng)意地,在林小雨那個昏暗的角落多停留了半秒。林小雨正無意識地用指甲摳著課桌邊緣一道陳年的刻痕,聽到這奇怪的問題,下意識地抬起頭,撞上了那道目光。那目光很溫和,沒有探究,沒有責備,平靜得像夏日午后曬熱的石板路??删褪悄嵌虝旱慕佑|,讓林小雨心頭莫名一跳,飛快地垂下了眼。

“我們不可能把每一個小方塊都拆下來數(shù),對不對?” 陳墨繼續(xù)說道,手指點著黑板上的圖形,“但如果我們把它想象成一層一層、非常非常薄的切片疊加起來,每一片都有自己的面積,那么,把這些薄片的面積加起來……”

他拿起粉筆,開始在黑板右側(cè)的空白處流暢地寫下一個簡潔而有力的符號——∫。粉筆劃過黑板的聲音,不再是枯燥的噪音,仿佛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

“……無限分割,無限求和,這就是積分的思想。它要解決的,就是這種‘不規(guī)則’的整體?!?他轉(zhuǎn)過身,放下粉筆,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目光似乎又掠過那個角落,“數(shù)學不是冷冰冰的數(shù)字游戲,它就在我們玩的游戲里,在我們看到的世界里。它只是需要一點想象力和工具?!?/p>

林小雨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撥動了一下。那“18分”帶來的沉重冰殼,似乎裂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折磨人的符號∫,背后藏著的,竟是這樣一種試圖理解“不規(guī)則”世界的笨拙又奇妙的努力。她下意識地坐直了一點,目光重新投向黑板,試圖抓住那些流動的線條和符號。講臺上,陳墨的聲音清晰地流淌著,他正用積木和方塊的比喻,深入淺出地拆解著那個曾經(jīng)如同天書的概念。林小雨聽得有些入神,甚至忘了自己身處那個散發(fā)著霉味的角落。直到下課鈴聲突兀地響起,她才猛地回過神,教室里瞬間恢復了喧鬧。

她習慣性地低下頭,準備像往常一樣,在嘈雜中把自己縮成一團無形的影子。然而,一個身影在她課桌旁投下了一片陰影。她愕然抬頭。

是陳墨。他站在她桌邊,微微傾身,擋住了窗外斜射進來的、有些晃眼的光線。他身上有淡淡的粉筆灰和干凈的皂角氣息。他手里拿著她那張被遺忘在講臺邊緣、刺眼地宣告著“18分”的卷子。

林小雨的臉瞬間燒了起來,羞愧像潮水般涌上,幾乎要將她淹沒。她死死盯著桌面上的一道裂痕,恨不得鉆進去。

“林小雨?” 陳墨的聲音響起,很近,很平和,沒有一絲她預想中的嘲諷或失望。

她不得不抬起頭,硬著頭皮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依舊溫和,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卷子有點……慘烈?!?他輕輕晃了晃那張紙,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天氣,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但我剛才看你的眼睛,”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仿佛在確認什么,“里面有東西在動。是光,還是……不服氣?”

林小雨完全愣住了。眼睛?光?不服氣?這些詞跟她,跟她的數(shù)學,跟這個散發(fā)著垃圾桶氣味的角落,有什么關系?她下意識地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顫動。

陳墨沒等她回答,把卷子輕輕放在她桌上,指著上面一道被劃了巨大紅叉的幾何題:“這道輔助線,你填錯了地方。但思路是對的,只是方向歪了一點點?!彼闹讣恻c在卷子上一個微小的點上,“就像磁器口那些老巷子,七拐八繞,但只要找準了方向,總能走到想去的地方?!?/p>

他的比喻猝不及防,帶著山城特有的煙火氣,精準地擊中了林小雨熟悉的生活場景。她怔怔地看著他手指點的地方,那道題她胡亂畫了條線,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那樣畫。

“放學后有空嗎?” 陳墨直起身,語氣恢復了課堂上的平靜,“巷子口那家‘老地方’茶館后面,有個小石桌。要是……覺得這方向還能找找,想試試,就過來?!?他留下這句話,沒再看她,也沒等她的回應,轉(zhuǎn)身便融入了下課離去的學生人流中,白襯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門口的光影里。

林小雨呆坐在角落里,手里緊緊攥著那張皺巴巴的18分卷子,指尖用力得發(fā)白。卷子上被他指尖點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溫度。垃圾桶的氣味依舊若有若無,但她胸腔里那顆沉寂已久、被冰封住的心臟,卻在那個關于“光”和“方向”的奇怪論斷下,猛烈地、不受控制地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擂鼓般的回響。

傍晚的磁器口,喧囂如退潮般緩慢地沉淀下去。石板路被游客踩踏了一天的熱氣還未散盡,混合著火鍋底料、油辣子、烤苕皮和糖油果子的復雜氣味,在狹窄的巷道里慵懶地盤旋、發(fā)酵。夕陽的金紅色余暉掙扎著穿過兩側(cè)高聳、斑駁的老墻,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長長的、搖曳的陰影。

林小雨背著沉甸甸的書包,腳步拖沓地挪到巷子口。她看見了那家叫“老地方”的茶館,黑漆木門敞開著,里面透出暖黃的光暈和隱約的麻將碰撞聲、人語聲。繞過茶館油膩膩的側(cè)墻,后面果然藏著一小片難得的清靜角落。幾級磨得光滑的石階通往一個小小的平臺,上面放著一張簡陋的石桌和兩個石凳,旁邊歪斜地長著一棵老黃桷樹,虬結(jié)的樹根像老人的手,緊緊抓住墻縫里的泥土。

陳墨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他沒穿白天的襯衫,只套了件簡單的灰色T恤,袖子依舊隨意地挽著。石桌上攤開幾張紙和一支筆,旁邊還放著一個……魔方?他正低頭看著什么,夕陽的余暉勾勒出他專注的側(cè)臉輪廓,下頜線清晰而干凈。

林小雨的腳步在石階下頓住了。心又開始不爭氣地狂跳,比白天在教室里更甚。書包帶子仿佛勒進了肩膀里。她猶豫著,腳尖在粗糙的石板上蹭了蹭,幾乎想轉(zhuǎn)身逃回自家那充滿麻辣味和媽媽嘮叨聲的串串香小店。

“來了?” 陳墨卻像背后長了眼睛,抬起頭,目光越過石桌精準地落在她身上。沒有客套的寒暄,沒有“為什么遲到”的詢問,自然得如同她只是如約而至的老朋友。“正好,幫我個忙?!彼闷鹱郎夏莻€魔方,三下五除二,手指翻飛,咔嗒咔嗒幾聲脆響,原本混亂的色塊瞬間歸位,六面整齊。

林小雨看得有點呆。

“厲害吧?”陳墨笑了笑,帶著點少年氣的得意,隨即手指又是幾個靈巧的撥動,“看好了?!闭Q坶g,魔方又被打亂了,比剛才更無序。他將魔方推向林小雨面前的桌面。

“把它復原,就像我剛才那樣?!?/p>

林小雨愕然地看著那個色彩斑斕的立方體,又看看陳墨:“我?我不會……”

“試試看,”陳墨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鼓勵,“隨便擰,看看會發(fā)生什么。觀察每一面顏色的變化和移動規(guī)律。別怕弄亂,亂,才有重新理順的機會?!?/p>

他的話語像帶著某種奇特的魔力。林小雨遲疑地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冰涼的塑料。她笨拙地轉(zhuǎn)動著魔方的一層,色塊嘩啦一下挪了位置,更加混亂不堪。她皺起眉,又嘗試著擰動另一層。沒有章法,純粹是亂來。

陳墨并不糾正,只是安靜地看著,偶爾在她擰動某個關鍵步驟、讓某個色塊意外地靠近了正確位置時,眼中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

“停?!?當魔方又一次陷入死胡同時,陳墨忽然開口。他拿起魔方,指著其中一塊擰得位置尷尬的藍色小塊:“你看,它現(xiàn)在想回家,但被卡住了。就像你卷子上那道幾何題,”他順手抽過林小雨放在桌角的卷子,翻到那道題,“你想在這里畫輔助線(他指著一個點),讓它直接飛過去,但路不通。試試看,如果先讓旁邊這個黃色的‘鄰居’(他指著魔方上另一個色塊)挪開一點,給它讓個路呢?”

他引導著林小雨的手指,輕輕轉(zhuǎn)動魔方的一層。咔噠。藍色的色塊果然順暢地滑到了屬于它的位置。

林小雨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電流般竄過全身。原來是這樣!不是直接蠻干,而是……迂回?讓路?這和那道幾何題里,她死磕一條線卻怎么也掙不出來的困境,何其相似!

“空間,位置,關系?!标惸畔履Х剑闷鸸P,在攤開的空白紙上畫下一個簡單的立方體透視圖,“魔方是三維的,我們解題時的輔助線,也是在二維平面上構(gòu)建一個‘空間關系’。感覺一下,”他抬頭看她,眼神清亮,“剛才你轉(zhuǎn)動魔方,讓黃色塊挪開,藍色塊歸位,是不是找到了一點‘打通關節(jié)’的感覺?”

林小雨用力點頭,心臟在胸腔里興奮地搏動著,一種久違的、類似解開一道超難腦筋急轉(zhuǎn)彎的微小成就感悄悄滋生。原來數(shù)學的“難”,并不全是面目可憎的符號和公式,它也可以是這種“打通關節(jié)”的巧妙感覺!

“好,記住這種感覺?!标惸墓P尖在紙上移動,開始畫那道幾何題的圖形。他的線條干凈利落,比林小雨卷子上歪歪扭扭的強了百倍?!艾F(xiàn)在,我們回到這道題。目標是什么?證明這兩條線平行。”他標出目標線段,“直接‘飛’過去,像你第一次畫的那條輔助線,行不通。我們能不能也‘借個路’?想想看,在圖形里,哪一部分可以像剛才那個黃色塊一樣,稍微挪動一下思路,為我們讓出一條通道?”

他不再直接給出答案,而是拋出了問題,目光灼灼地看著林小雨,充滿了純粹的引導和期待。

林小雨深吸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在石桌冰涼的面上劃著。她努力回憶著剛才魔方帶來的那種“打通關節(jié)”的奇妙感覺,視線在圖形上反復逡巡。目標線段……阻礙……能“借路”的部分……她的目光落在圖形中一個不起眼的交點處,一個模糊的念頭如同沉在水底的魚,忽然冒了個泡。她猶豫著,伸出手指,在陳墨畫的圖形上,小心翼翼地點了一個位置。

“這里……如果連一條線到這里……”

“很好!”陳墨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贊許,眼睛亮了起來,“感覺對了!這就是那條‘讓路’的輔助線!現(xiàn)在,試著說說看,為什么連到這里?”

林小雨的心跳得更快了,帶著一種緊張和興奮交織的戰(zhàn)栗。她努力組織著語言,磕磕絆絆地,結(jié)合著陳墨之前用魔方打的比方,竟然真的把思路大致順了下來!

“就是這樣!”陳墨用筆在她點的位置畫上那條清晰的輔助線,“空間感,關系鏈。數(shù)學就是找這種‘路’,打通關節(jié)的路?!彼畔鹿P,看著林小雨,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落在他眼睛里,折射出溫暖而堅定的光芒,“你看,你眼里那點‘光’,沒騙人。它知道方向,只是暫時被彎彎繞繞的巷子迷住了而已?!?/p>

晚風拂過老黃桷樹的葉子,沙沙作響。磁器口的喧囂被茶館的墻壁隔開一層,變得遙遠而模糊。石桌周圍,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魔方偶爾轉(zhuǎn)動的咔噠聲,和一個年輕老師低沉清晰的講解聲,混合著少女時而困惑、時而恍然的回應??諝饫锫槔钡牡孜端坪醯チ?,被一種嶄新的、名為“可能性”的清新氣息悄然取代。

林小雨第一次覺得,這彌漫著陳年油煙和潮濕苔蘚氣息的老巷子深處,竟也能滋生出一種令人心跳加速的、隱秘的期待。她偷偷抬眼,看向?qū)γ娴皖^在紙上演算的陳墨。他額前細碎的頭發(fā)垂下來,隨著思考的動作輕輕晃動。石桌下,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帆布鞋的腳,無意識地、極輕地踢了一下旁邊老樹虬結(jié)的根須。一顆心,像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漾開一圈圈止不住的漣漪。


更新時間:2025-07-13 05:0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