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嶼?發(fā)什么呆呢?"
熟悉的聲音把我拽回現(xiàn)實。我猛地抬頭,看見林晚站在宿舍樓下的香樟樹下,穿著我去年送她的白色連衣裙,裙擺被風(fēng)掀起細(xì)小的弧度。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她發(fā)梢,鍍上一層金邊,像極了三年前那個讓我心動的午后——那天她也是這樣站著,手里拿著我?guī)退龘尩漠嬚归T票,眼里的光比陽光還亮。
"你看時間都快來不及了,陸晨說今晚有朋友來看他演出,我得早點過去給他撐場子。"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陸晨發(fā)來的消息:【晚晚,我特意給你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我瞳孔驟縮。
陸晨、酒吧、演出......這是三年前!
我重生了。
巨大的狂喜后是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原來那些被我忽略的細(xì)節(jié)——她突然開始頻繁去酒吧、手機設(shè)了新密碼、總抱怨我不懂浪漫不會說情話——全都是這場騙局的開端。前世的我還傻傻地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夠懂她,甚至偷偷報了戀愛心理學(xué)的網(wǎng)課。
"好,我送你過去。"我壓下翻涌的情緒,聲音平靜。
林晚眼睛瞬間亮了,伸手挽住我的胳膊,指尖冰涼:"就知道你最好了!周嶼,你對我這么好,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對你的。等我們結(jié)婚,我每天給你做早餐......"
虛偽的承諾像砂紙摩擦耳膜。我不動聲色地按下口袋里手機的錄音鍵,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讓我保持清醒——這一次,我不會再相信這些廉價的誓言。
出租車?yán)?,林晚對著小鏡子補了三次口紅。她選了支斬男色,是陸晨朋友圈里點贊過的色號。"周嶼,你說陸晨會覺得我今天特別好看嗎?"她狀似無意地?fù)芰藫茴^發(fā),領(lǐng)口故意拉低了些。
"不知道。"我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梧桐樹影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但我知道,真心不是靠打扮吸引來的。"
她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帶著慣有的優(yōu)越感:"你就是個書呆子,不懂這些。女孩子的漂亮也是需要投資的,等我成了藝術(shù)家,你臉上也有光啊。"
"藝術(shù)家"三個字被她咬得格外重,像在提醒我她的"不凡"。
到了酒吧門口,震耳欲聾的音樂隔著門板傳來,混雜著酒精和劣質(zhì)香水的味道。林晚立刻挺直脊背,整理著裙擺,轉(zhuǎn)身對我笑得甜美:"那我進去啦,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嗯。"我點頭,看著她迫不及待沖進那片霓虹的背影,像條游向誘餌的魚。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后,我緩緩拿出手機,屏幕上的錄音界面還在運行,清晰地記錄著剛才她每一句期待與雀躍,甚至包括她對著鏡子練習(xí)的那句"阿晨你的歌聲真動人"。
我點開保存,備注:【第一份證據(jù)】。
夜風(fēng)帶著酒氣吹過來,我深吸一口氣,胸腔里積壓多年的委屈突然消散了。前世的周嶼,總以為愛就是無限付出,把自己活成了圍著她旋轉(zhuǎn)的衛(wèi)星,連專業(yè)競賽都能為了陪她看畫展而放棄。直到死亡前那刻才明白,單方面的奔赴,不過是自我感動的笑話。
愛情應(yīng)該是兩棵并肩的樹,根系在地下緊緊相連,枝葉在風(fēng)中互相致意,而不是一株攀附的藤,吸干對方的養(yǎng)分后,還要嫌支撐不夠高。
我轉(zhuǎn)身離開酒吧,手機屏幕映出我年輕卻堅定的臉。林晚,陸晨,前世你們欠我的,這輩子,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但不是用歇斯底里的報復(fù),而是用你們最看重的東西——讓你們親手摔碎自己的貪婪和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