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鉆進我的鼻腔。
我躺在ICU的病床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心電圖上的波形越來越平緩,可我偏要撐著最后一口氣,聽清病房外那對男女的對話。
"要不是他死纏爛打又有錢,誰耐煩跟書呆子談戀愛啊。"林晚的聲音裹著甜膩的嬌嗲,像劣質(zhì)奶油,"你看他現(xiàn)在躺那兒跟死人一樣,那套江景房、還有他爸媽留的信托基金,不早晚是我們的?"
"寶貝兒真聰明。"男人輕笑,是陸晨那標(biāo)志性的、帶著三分脆弱七分溫柔的嗓音,尾音故意發(fā)顫,"等拿到錢,我就帶你去維也納學(xué)音樂,讓你當(dāng)真正的藝術(shù)家。到時候咱們在多瑙河邊上買套別墅,每天早上被教堂鐘聲叫醒......"
"還是阿晨你最懂我!"林晚的笑聲像碎玻璃扎進耳朵,"比那個只會算代碼的木頭好多了,連我生日想要支限量版畫筆都嫌貴......"
后面的甜言蜜語我聽不清了,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他們用淬了毒的冰錐反復(fù)穿刺。原來那些深夜為她改論文時亮到凌晨的臺燈、省吃儉用三個月買的那支她念叨了半年的畫筆、甚至抵押了外婆留的玉鐲才湊齊的創(chuàng)業(yè)啟動資金,在她眼里都只是"書呆子"的錢袋子。
視線開始模糊,監(jiān)護儀的滴滴聲漸漸遙遠。我想起三天前那場"意外"——陸晨說要跟我談?wù)劻滞淼奈磥?,卻在停車場突然轉(zhuǎn)身,用肩膀狠狠撞向我的后背。失控的貨車鳴著刺耳的喇叭沖過來時,我看見陸晨嘴角勾起的冷笑,和不遠處林晚躲閃的眼神。
原來不是意外,是謀殺。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我只有一個念頭:若有來生,絕不做這場獨角戲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