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無聲息地攀上高墻，消失在趙府內院的黑暗中。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過。

每一息都漫長得令人窒息。巷子里只剩下溝渠中散發(fā)的苦澀藥味和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半盞茶，也許像是一生。趙府內院深處，

隱約傳來一聲極其短促、像是被扼斷在喉嚨里的悶哼。很輕，輕得幾乎被夜風吹散，

卻像一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我的耳膜。來了！我猛地從籮筐后起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不再有絲毫猶豫，我迅速閃到趙府后門，影七留下的鑰匙冰冷地插入鎖孔，輕輕一扭。

門開了。內院一片死寂。趙秉忠的書房還亮著燈，昏黃的光線從窗欞透出，

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詭異。我放輕腳步，像貓一樣沿著墻根的陰影潛行，迅速接近書房。

空氣中，那股熟悉的、苦澀的藥味里，似乎混入了一絲極淡的、令人不安的甜腥。

書房的門虛掩著。我側身，從門縫向內望去?；椟S的燭光下，

趙秉忠仰面倒在他那張寬大的太師椅上。官帽歪斜，露出一頭銀白的發(fā)絲。他雙眼圓睜，

死死地瞪著房梁，瞳孔已經徹底渙散，凝固著最后那一刻的驚怒與難以置信。

嘴角蜿蜒下一道暗紅的血痕，一直流到花白的胡須上，已經半凝固。

他的右手無力地垂在椅側，手指微微蜷曲，像是要抓住什么。地上，

一只摔碎的青瓷藥碗碎片狼藉，深褐色的藥汁潑灑開來，像一片骯臟的污跡。

影七如同融入墻壁的影子，無聲地站在書案旁的陰影里，對我微微頷首，示意已畢。

任務完成。該收尾了。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胃里翻涌的惡心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眩暈感。

目光飛快地在書房內掃視。書案上攤著一份奏疏，墨跡未干，

正是彈劾太子“構陷手足、羅織罪名”的措辭激烈的諫章。旁邊，

放著蕭徹讓我“送”來的那個錦盒，蓋子打開著，露出里面的血燕和山參。

那張寫著“滋補方子”的素箋，就隨意地壓在錦盒下。我快步上前，目標明確。不是奏疏，

不是錦盒。我伸出手，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