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微動，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宗政楚文原本只是下意識地動作，

可他忽然發(fā)覺章程整個人都緊繃著?！诰o張。這個念頭令宗政楚文心頭微動。

他本該立刻退開，可他目光卻仍落在他泛紅的耳尖上。像初春枝頭最嫩的那朵梨花，

經不得半點風雨。"明、明白了。"章程慌忙往旁邊移了移，睫毛輕顫如蝶翼："大人高明。

"宗政楚文轉身去添茶，章程借此掩飾自己微亂的呼吸。

*松棲閣的窗欞日日映出兩個對坐的身影：一個玄衣如冷月，一個素衫如淡竹。

案上的茶涼了又換，殘譜上的朱批越來越多，有時為了一段旋律的詮釋，

兩人能討論到暮色沉沉之時。這日午后，章程正低頭調弦，一縷碎發(fā)垂落額前也渾然不覺。

宗政楚文盯著那縷發(fā)絲看了片刻，忽然伸手……"別動，有花瓣。"宗政楚文手懸在空中，

指尖拈著一片雪白的梨瓣，"窗外飄進來的。"指尖觸及章程額角的瞬間，兩人俱是一怔。

宗政楚文收回手，章程垂眸道謝，喉間的字句輕得像飄落的雪。瞬時一陣安靜，

仿佛連呼吸聲都聽的真切。這些時日的相伴，兩人早已在不經意間有了變化。

從曲譜批注的不謀而合，到宮商角徵間的相視而笑，那些共鳴恍若相識許久。

當暮色漫過窗欞，茶盞騰起裊裊白霧時。章程望著對方執(zhí)筆勾畫減字譜的指尖，偶有出神。

可章程是理智的，他也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對鏡花水中月的一時妄念，

只不過在這命運作弄的日子里能貪幾分也是好的。原以為這不過是一人沉淪，

卻不知素來恪守禮法、冷面如霜的大理寺少卿，也許早在梨花紛揚的那日，

便將他撫琴的模樣，連同簌簌落雪，一并收進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