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離淵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中,一段被塵封的往事,展現(xiàn)在我面前。
封離淵并非生來就是魔頭。
他曾是玄清宗最有天賦的弟子,是執(zhí)法長老唯一的親傳。
那位長老,待他視如己出,教他功法,傳他劍道,將他當(dāng)成玄清宗未來的希望來培養(yǎng)。
變故發(fā)生在一場正魔大戰(zhàn)中。
長老為了保護(hù)宗門,身受重傷,被一種極為陰毒的魔氣侵蝕,神志漸漸不清。
他開始變得偏執(zhí)、多疑,認(rèn)為所有人都想害他。
最終,他將目標(biāo),鎖定在了自己最疼愛的徒弟身上。
他害怕封離淵的天賦會超越他,害怕他會搶走自己的一切。
于是在一個月圓之夜,他用最卑劣的手段,偷襲了毫無防備的封離淵,將那早已失傳的“焚心咒”,打入了他的體內(nèi)。
“他想讓我死,死得悄無聲息?!狈怆x淵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可他沒想到,我沒死?!?/p>
封離淵活了下來。
但他的靈根,被焚心咒徹底污染,從純正的仙家靈氣,變成了霸道狂亂的魔氣。
他成了別人口中的“墮入魔道”。
玄清宗容不下他。
宗主,也就是顧辰的師父,親自下令,將他逐出宗門,廢除修為。
“廢除修為?”封離淵笑了,笑聲里充滿了悲涼和恨意,“他們想廢掉我,可那時候,我已經(jīng)控制不住體內(nèi)的力量了?!?/p>
他殺了看守他的弟子,逃出了玄清宗。
從那天起,世上再無玄清宗天才弟子封離淵,只有一個恨絕了天下正道的魔尊。
而那位給他下咒的執(zhí)法長老,在封離淵叛逃后不久,就因為傷勢過重,“不治身亡”了。
封離淵親手殺了他。
清理門戶。
“故事說完了。”封離淵看著我,“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我可憐又可恨?”
我沒有回答。
我只是在想,這件事,顧辰知道嗎?
當(dāng)年的玄清宗宗主,也就是顧辰的師父,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為什么書里對此只字未提?
是作者懶得寫,還是……有人刻意隱瞞了這段歷史?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柳斐煙。
在原書里,她似乎和某位宗門長老走得很近。
“你師父,是怎么死的?”我問。
“被我一劍穿心?!狈怆x淵說得輕描淡寫。
“他死前,說了什么?”
封離淵皺了皺眉,似乎在回憶。
“他說……他對不起我?!?/p>
“還說……小心……一個人……”
“誰?”我追問。
“他沒說出來。”封離淵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咒心沒有立刻消失,反而變得更強(qiáng)了。我猜,他不是唯一的施咒者?;蛟S,還有一個幫手。”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guī)缀蹩梢源_定,那個幫手,和柳斐煙脫不了干系。
這個女人,比我想象的,藏得還要深。
與此同時,玄清宗。
顧辰跪在宗門的祠堂里,已經(jīng)三天三夜。
他面前,放著林歲歲的本命靈牌。
靈牌完好無損。
證明她還活著。
可她活著,卻比死了,更讓他痛苦。
“師兄,你起來吧?!绷碂煻酥煌?yún)叩剿磉叄曇衾锍錆M了心疼,“你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會受不了的。”
顧辰?jīng)]有動,依舊看著那塊靈牌,眼神空洞。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喃喃自語。
“師姐她……或許只是一時糊涂?!绷碂煂敕畔?,輕輕地幫他按著肩膀,“魔尊封離淵手段詭譎,說不定是師姐被他用什么邪術(shù)控制了。師兄,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是想辦法救師姐出來,而不是在這里懲罰自己?!?/p>
顧辰閉上了眼。
救她?
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日婚房里的情景。
她倒向封離淵懷里的決絕,她說出“恩斷義絕”時的冷漠。
那不是被控制,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師兄,”柳斐煙的聲音愈發(fā)溫柔,“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你待歲歲師姐如何,我們都看在眼里??墒恰烁饔兄?,強(qiáng)求不得。如今魔尊娶了師姐,氣焰必定更加囂張,怕是對我們正道不利。我們必須早做準(zhǔn)備?!?/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我聽丹閣的陳長老說,他最近煉制出一種‘鎖魔大陣’,專門克制魔尊那樣的魔頭。只是……布陣需要一件至陽至純的法器作為陣眼?!?/p>
顧辰猛地睜開了眼。
“‘扶光劍’?”
“是?!绷碂煷瓜卵垌胺龉鈩κ亲陂T至寶,非宗主不能動用。但陳長老說,為了天下蒼生,此乃萬不得已之舉?!?/p>
顧辰沉默了。
扶光劍,是他師父傳給他的佩劍,也是玄清宗的象征。
動用扶光劍布陣,去對付他曾經(jīng)的師弟……和他愛著的女人現(xiàn)在的丈夫。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撕扯著。
“師兄,我知道這很難?!绷碂煹穆曇衾飵狭艘唤z哭腔,“可是,你不僅是歲歲師姐的師尊,你還是玄清宗的宗主,是整個正道的希望??!”
“為了大義,總要有所犧牲。”
顧辰看著面前那塊寫著“林歲歲”的靈牌,手,緩緩地握成了拳。
許久,他站起身。
“去請陳長老?!?/p>
他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