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與顧念瑤分手了。
這件事我誰也沒說，我爸媽也不知道。
我搬回了學校宿舍。
顧念瑤再也沒有找過我。
可能，她正忙著安置她的學弟。
在她看來，我大概就是在鬧脾氣，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日子照過，學照上。
但就學校這么點大，抬頭不見低頭見，總能撞上她們。
顧念瑤陪著林偉，今天去圖書館找資料，明天去食堂占位置。
林偉差不多是粘在顧念瑤身上的，顧念瑤也由著他粘著。
在路上碰見，顧念瑤的目光就飄忽不定，嘴唇動了動，又什么都說不出來，最后眉心擰在一起，轉過頭去。
林偉總是把頭埋下去，一副委屈的樣子。
我們法學院這學期新來個客座講師，叫沈慕云，海外頂級律所回來的，很年輕。
那天，顧念瑤又陪著林偉來法學院旁聽，上的就是沈慕云的課。
上節(jié)課，沈慕云留了一個問題讓大家討論，關于民事目標責任里，精神損害賠償?shù)闹苓厗栴}。
林偉舉起手，站起來的時候，聲音發(fā)顫。
“老師，我認為過錯方就應該賠償，一直賠，賠到受害人心里那口氣順了，這個責任是沒有上限的?！?/p>
沈慕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視線停在林偉身邊。
她說：“這位同學，法律講對等，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我們追求的補償是合理的補償。你說的這個，就不是補償了，那是情感綁架?！?/p>
“如果把負罪感放在法律之上，還要法典來做什么？”
林偉整個人僵住了。
顧念瑤臉色也變了，她猛地站起來：“老師，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沈慕云開口：“意思就是，這位同學的觀點沒有學法律的人該有的理性，那是為了某些行為尋找借口?！?/p>
沈慕云看著她：“同學，你是哪個學院的？”
她話鋒一轉，根本不給顧念瑤開口的機會，眼神越過她落到了我身上。
“蘇亦安，你來回答一下這個案例的責任認定和賠償范圍。”
顧念瑤帶著林偉走了。
走之前，她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責怪我，為什么不幫著說句話。
下課后，我在走廊收拾東西。
沈慕云走了過來。
“你女朋友？”
“前女友?！蔽翌^也沒抬。
沈慕云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那天之后，我去申請在沈慕云手下的一個科研項目當助手。
她同意了。
工作很忙，很累，每天要查閱大量的案例和文獻。
但也讓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爸媽看我一直不提和顧念瑤訂婚的事開始著急了。
我知道瞞不住，就跟他們說實話，我們分手了。
我媽氣得差點暈過去。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那個臭丫頭是不是欺負你了？”
我沒說林偉的事，我不想讓他們跟著我一起難堪。
只說，是理念不合，累了。
我爸沉默了很久，最后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分了就分吧，我兒子這么優(yōu)秀，不愁娶?！?/p>
顧念瑤的父母也來找過我。
兩位老人眼眶都是紅的，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亦安，是顧念瑤對不起你，是我們沒教好女兒，我們替她給你道歉?！?/p>
“叔叔阿姨，不關你們的事，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p>
“那個林偉......”顧念瑤的媽媽欲言又止，一臉愁容。
“我們都知道了，顧念瑤那個混賬的東西，把他接回家里去住了，我們去鬧過，罵她，打她，那個混賬東西就像中了邪一樣，說我們不理解她，說我們冷血?！?/p>
“阿姨，別管了，讓她去吧?！蔽艺f。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顧念瑤選擇了她那份所謂的責任，那她就該承擔這個選擇帶來的一切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