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老公送進精神病院那天，他發(fā)了三十條朋友圈。全是同一張照片。
我穿著真絲睡衣躺在床上，旁邊有個只露了肩膀的男人。配文是“我老婆出軌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包括法官。只有我知道，他沒瘋。那張照片是真的。
兩個月前我開始收到匿名快遞。每周一準時送到公司，沒有寄件人信息。
第一個盒子里是條黑色蕾絲內褲。不是我買的款式。我以為老公周銘搞情趣，沒當回事。
第二個周一，盒子更大。打開是一套性感內衣，還不是我的尺碼，明顯小一號。我感到別扭，
打電話問周銘。他說“你又想玩什么花樣”，語氣不耐煩。第三個周一，收到一雙絲襪。
褲襠部位故意剪破了。我渾身發(fā)冷，立刻調公司監(jiān)控。看到快遞員捂得嚴實，帽子壓得低，
根本看不清臉。我把東西拿給周銘看。他正盯電腦看股票，
瞥了一眼說“現在快遞送錯不很正常嗎”。
“可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你看看這絲襪!!”他推開我的手。
“周薇你能不能別總小題大做？我忙著呢?！蔽医兄苻?，和周銘名字像，但不是兄妹。
我們是大學同學，畢業(yè)結婚，今年第七年。他在一家基金公司當副總，
我開了家小設計工作室。結婚頭幾年挺好，最近兩年他越來越冷淡?；丶揖吐耦^工作，話少，
更不怎么碰我。我懷疑過他外面有人，但沒證據。收到第四個快遞那天，我故意提早回家。
打開門，聽見臥室有動靜。水聲，還有哼歌的聲音，是個女聲。我抄起玄關的高爾夫球桿，
慢慢走過去。浴室門沒關緊，透出濕漉漉的熱氣。磨砂玻璃映出個模糊人影，個子不高，
長發(fā)。我心跳如鼓，猛地推開門?！罢l!!”水汽撲面而來。人影轉過身。是我閨蜜周瑤。
她臉上堆滿泡沫，閉著眼嚷“周薇你家浴室下水道又堵了!!欺負客人啊!!”我愣住，
球桿掉在地上?！霸趺词悄?？你沒上班？”“調休唄。哎別杵著，給我拿條新毛巾，
架上這條都餿了?！蔽颐D身去拿毛巾，心還慌著。周瑤和我是多年閨蜜，常來我家，
有鑰匙。她洗好出來，裹著浴巾坐沙發(fā)上擦頭發(fā)?！皣樀搅?？以為周銘帶女人回來了？
”我真這么想，但沒說出口。她嗤笑，“得了吧，就周銘那樣，除了你誰看得上。
”這話我不愛聽。周銘長得不差，收入高，公司里挺受歡迎。周瑤湊近點，“說真的，薇薇，
你得多盯著點。男人啊，有錢就變壞?！彼ＵＱ?，“要不，我?guī)湍阍囋囁?？”我推開她，
“別瞎鬧?！彼┛┬?，穿著我的睡衣去翻冰箱。我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那些快遞。
尺寸偏小。周瑤個子瘦小，倒是合適。但這念頭一閃就過。不可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銘今晚有應酬，很晚才回。一身酒氣，領口沾著點口紅印。我沒聲張，
只默默摘下那根blonde頭發(fā)。金黃色的。周瑤是黑發(fā)。第五個周一，我沒去公司。
蹲守在家門口快遞柜附近。九點整，果然有個快遞員出現，抱著個扁平盒子。
我沖上去攔住他?！罢l讓你送的？”快遞員嚇一跳，帽子下滑，露出張年輕的臉。
“我、我不知道，店家發(fā)的貨。”“哪個店家？”“網店啊，姐。我就負責送。
”他手機響起，慌忙接聽，嗯嗯啊啊幾句，臉色變了。掛電話后他急匆匆要走。
“這快遞我拒收!!你拿回去!!”他頭也不回跑向電動車，“不行啊姐，
系統(tǒng)顯示必須簽收!!”盒子被硬塞進我懷里。輕薄得嚇人。我回家，坐在客廳地上，
慢慢拆開。里面是幾張照片。我和一個男人的合影，背景在床上。我穿著真絲睡衣，
眼神迷離，靠在男人肩頭。男人沒露臉，只拍了肩膀以下。古銅色皮膚，肌肉結實，
左肩有個月牙形疤痕。關鍵這張臉真是我。表情自然，不像PS。但我百分百確定，
我從沒拍過這種照片!!更沒和這種肩膀的男人上過床!!周銘那時剛好回家。
他站在門口換鞋，沒看我。“老公你看這個!!”我舉著照片聲音發(fā)顫。他走過來，
低頭瞟了一眼。就一眼。然后他笑了。那種笑，冷得刺骨?！爸苻?，你現在玩得挺花啊。
”我懵了，“你說什么？這不是我!!我不知道誰P的圖!!”“P圖？
”他彎腰拾起散落的另外幾張。不同角度，same男人，same我，same床。
我家臥室的床。“這睡衣我送你的吧？這床我們睡七年了吧？”他聲音出奇地平靜，
“你告訴我，怎么P？”我渾身顫抖，“有人在害我!!老公你信我!!”他盯著我，
眼神陌生?！吧现苋砩?，我說加班，你在哪？”上周三？我在工作室趕稿，睡了半夜。
“我在工作室啊!!小張可以作證!!”“小張是你下屬，當然幫你圓謊?！彼c頭，
自言自語，“怪不得，最近不讓我碰，原來外邊有人了?！彼弥菐讖堈掌?，
轉身走進書房，鎖了門。任憑我怎么敲都不開。半小時后，他出來了。換上西裝，打領帶，
拎著公文包?！拔胰ド虾３霾?，三天。”“現在？晚上十點？”“嗯，急事。”他繞過我，
開門，走出去。沒再看我一眼。門砰地關上。我癱軟在地，看著那些散落的照片，
胃里翻江倒海。為什么？誰干的？導航針定位周銘手機，發(fā)現他沒去機場，
而是去了城西一家酒店。我開車跟去。車停在地庫，他上樓。我坐在車里等，手腳冰涼。
一小時后，電梯門再開。周銘下來，身旁跟著個女人。金發(fā)，高挑，緊挽他手臂，笑靨如花。
是周瑤。但不是黑直發(fā)的周瑤。她染了一頭金發(fā)，大波浪，穿著性感的吊帶裙。
周銘摟著她的腰，兩人上車，離開。我握著方向盤，手指關節(jié)捏得發(fā)白。原來如此。
所有異常都有了解釋。那些小碼內衣。周瑤的尺寸。那些照片。能進我家臥室拍照的，
除了周銘，只有她。她有鑰匙。她甚至故意染了金發(fā)，對應周銘領口那根金色頭發(fā)。
他們早搞在一起了。送我那些惡心快遞，P圖，是為了逼我發(fā)瘋，主動離婚？
還是更毒的目的？我深吸一口氣，發(fā)動車子，跟了上去。他們沒去別處，回了我們家。
燈亮起，臥室的窗簾很快拉上。我在樓下車里，看著那扇熟悉的窗戶，胃里像吞了刀片。
七年婚姻，多年友情，像個笑話。不能這么算了。我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按髣?，
幫我個忙。”大劉是我的合伙人，以前干過私家偵探?！皢?，稀客啊薇薇姐。什么指示？
”“幫我盯兩個人。挖點黑料?！薄罢l?。俊薄拔依瞎茔憽＿€有我閨蜜周瑤。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安佟Ｐ?。資料發(fā)我?！钡诙?，周銘出差“回來”。
他裝作無事發(fā)生，甚至給我?guī)Я藯l絲巾當禮物。“上海買的，覺得配你?！蔽医舆^，
笑得很甜。“謝謝老公?！蔽乙惭荨１妊菁?，誰怕誰。周瑤下午來找我，
頂著一頭新染回的黑發(fā)?！鞍パ綗┧懒耍痉且胰净貋?，說金發(fā)不像話。
”她挽著我手臂，“陪我去逛街唄？”我抽出手，給她倒了杯水?！安涣?，忙。對了，
你上周三晚上在哪？”她眨眼，“在家追劇啊。怎么啦？”“沒事，就問問?！蔽椅⑿?，
“追的什么劇？”“《再見愛人》，哭死我了。”她流利回答，滴水不漏。
要不是我親眼所見，真信了。大劉效率很高。三天后給我發(fā)來郵件。周銘和周瑤，
開房記錄不下十次，橫跨最近半年。消費記錄顯示，周銘給周瑤買了不少奢侈品，
最近一枚鉆戒就二十萬。周瑤的銀行流水，每月有筆固定進賬，來自周銘的公司，
名目是“咨詢費”。狗屁咨詢費。更勁爆的是，大劉查到周瑤私下在接觸律師，
咨詢“配偶精神病患者離婚事宜”。配偶。精神病。我背后的汗毛立起來。
他們不只想讓我凈身出戶。還想把我送進精神病院。夠狠。我必須先下手。又到一個周一。
預期中的快遞沒來。Instead,我收到一封信。紙質信，塞在我家門縫里。
打印的字跡。“游戲升級。下一個是你?！蔽夷笾偶?，冷汗下來。他們還想干什么？當晚，
周銘難得早早回家，還做了飯。燭光晚餐。他倒上紅酒，“薇薇，我們好久沒聊聊了。
”我抿了口酒，等著他演?！斑@幾年，我壓力大，忽視了你?！彼Z氣誠懇，“我有時感覺，
你狀態(tài)不太對?！薄芭叮吭趺床粚?？”“你總是疑神疑鬼，說有人跟蹤你，收到奇怪快遞。
”他嘆氣，“但我查了監(jiān)控，問了物業(yè)，根本沒那些事?！蔽曳畔戮票?。
“所以你覺得我瘋了？”“不是瘋，可能是壓力太大?！彼焓窒胛瘴业氖?，我躲開。
“我認識個很好的心理醫(yī)生，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圖窮匕見了。我看著他擔憂的表情，
真想吐。“行啊?！蔽倚Γ澳闩阄胰??！彼劾镩W過詫異，很快點頭?！昂茫?/p>
老婆健康最重要?！钡诙?，他真開車帶我去了城郊一家私立醫(yī)院。環(huán)境優(yōu)美，病人不多，
安靜得詭異。醫(yī)生姓趙，笑容可親，問了許多問題。關于我的幻覺，我的“被害妄想”，
我家族的精神病史我家族根本沒這病史。周銘在一旁補充，
繪聲繪色描述我如何堅持說收到恐怖快遞，如何懷疑他出軌，甚至“P圖”冤枉他。
趙醫(yī)生認真記錄，最后嘆氣?！爸芴?，您確實有些焦慮妄想的傾向。我建議，
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敝茔懳站o我的手，眼圈紅了?！搬t(yī)生，只要能治好她，花多少錢都行。
”演技真好。我抽出手，看著趙醫(yī)生?！搬t(yī)生，您確定我需要住院？”“是的，
這是對您負責?！薄暗矣X得，我沒病?！敝茔懖逶?，“薇薇，生病的人都說自己沒病。
咱們聽醫(yī)生的，好嗎？”趙醫(yī)生點頭，叫護士準備手續(xù)。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忽然笑了。
從包里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放在桌上。音量調到最大。先是一個女聲，嬌滴滴的。
“周銘，那黃臉婆什么時候滾蛋？我都等不及住進你們家大房子了!!”周銘的聲音，
“急什么。等她進了精神病院，財產不全歸我？到時候買更大的。”“你確定那醫(yī)生靠譜？
”“趙醫(yī)生欠我大人情。再說，錢能通神。診斷書他早就準備好了?！变浺衾镏茔懤湫?，
“周薇他媽的根本想不到，那些快遞是誰送的?！迸曅Γ?/p>
“當然是我啦!!穿著她睡衣躺你們床上自拍，
真好玩!!她還以為真是P的呢!!”“小心點，別露餡?！薄胺判睦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