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沒有回撥電話。
他靜立于書房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即將被他掀個底朝天的漢東省城。
夜色下,這個城市霓虹閃爍。
剛才對祁同偉下達的命令,只是權(quán)宜之計,是一劑猛藥,暫時鎮(zhèn)住了那頭幾近失控的困獸。
但要讓一頭困獸變成一把忠誠的刀,光靠恐嚇是遠遠不夠的。
必須讓他見識到,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是……神明般的手段!
他要的,不是一個只會哭墳求榮的祁同偉。
他要的,是一尊殺神!
一尊由他親手締造,為他掃平前路,讓諸神為之顫抖的……殺神!
“叮咚——”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急促而紊亂,暴露了來客內(nèi)心的惶恐與不安。
高育良轉(zhuǎn)身,親自走去開門。
門外,祁同偉大喘氣。
這位在人前威風(fēng)八面的公安廳長,此刻頭發(fā)凌亂,高級警服的領(lǐng)口皺巴巴地敞開,雙眼布滿血絲,寫滿了劫后余生的恐懼與茫然。
看到高育良親自開門,他渾身一顫,嘴唇哆嗦著,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
“老……老師……”
高育良的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憐憫,也沒有半句安慰。
他只是側(cè)過身,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吐出一個字。
“進?!?/p>
祁同偉快速進了書房。
高育良關(guān)上門,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
書房內(nèi),檀香裊裊,氣氛卻比西伯利亞的寒風(fēng)還要冷冽。
他沒有看失魂落魄的祁同偉,而是自顧自地走到茶臺前,慢條斯理地燙杯、置茶、注水。
沸水沖入紫砂壺中,茶葉翻滾,茶香四溢。
“坐?!?/p>
祁同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下,雙手捧起茶杯,滾燙的溫度讓他猛地一哆嗦。
高育良這才抬起眼簾,看向祁同偉。
他沒有問陳海的任何事,而是問了一個讓祁同偉通體冰寒的問題。
“同偉,告訴我,陳海死了,誰最高興?”
轟!
祁同偉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想過老師會痛斥他的沖動,會分析眼前的危局,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句直指人心、血淋淋的問題!
誰最高興?
是……是山水集團?是趙瑞龍?
不!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在他心底瘋狂滋生!
高育良看著他變幻不定的臉色,開始有了微笑。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散氤氳的熱氣,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看來,你還不算太蠢?!?/p>
“陳海死了,最高興的,不是他的敵人。”
“而是那些,希望看到你祁同偉……死的人!”
“你和陳海是同學(xué),關(guān)系匪淺,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他一出事,你這個公安廳長必然方寸大亂,第一個跳出來要徹查到底。”
“然后呢?”
“然后,敵人只需要在暗中稍稍布置,就能讓你從一個‘復(fù)仇者’,變成一個‘嫌疑人’!”
“他們會制造證據(jù),說你和丁義珍、陳海的死都有牽連,說你殺人滅口!”
“到那時,你百口莫辯!你拿什么去跟即將空降漢東的沙瑞金解釋?拿什么去跟手持尚方寶劍的侯亮平交代?”
“你以為你是去為兄弟報仇?不,你是去給自己……哭喪!”
“你那所謂的‘勝天半子’,就是把自己變成別人棋盤上,第一顆被吃掉的棄子嗎?!”
“愚蠢!”
最后兩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祁同偉的心臟上!
他額頭的冷汗,瞬間匯成溪流,沿著臉頰滾落,滴在滾燙的茶水里,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嗤”響。
他這才明白,自己剛才離萬丈深淵,只有一步之遙!
“老師……老師教我!我……我該怎么辦?”
這一刻,祁同偉徹底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偽裝,聲音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依賴。
高育良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語氣稍緩,卻依舊帶著居高臨下的掌控感。
“慌什么。”
“棋盤才剛剛展開,游戲……才剛剛開始?!?/p>
“現(xiàn)在,聽我的。”
“第一,派你最信得過的人,去醫(yī)院盯著。我要知道陳海是死是活,更要知道,今晚除了醫(yī)生,還有哪些‘不該出現(xiàn)’的人,出現(xiàn)在了醫(yī)院。”
祁同偉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第二,”高育良的手指,在檀木桌面上輕輕敲擊,“想在一片白布上藏起一滴血,很難。但如果,你把整塊白布都染成紅色呢?”
“老師,您的意思是……”
“侯亮平是為陳海而來,更是新任省委書記沙瑞金手里的刀。我們不能等他來砍我們。”
高育良的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
“我們要在他到來之前,送給他一份大禮!”
“把整個漢東的水,徹底攪渾!”
“李達康的老婆,京州城市銀行的歐陽菁,屁股底下干凈嗎?她給大風(fēng)廠的那筆違規(guī)貸款,就是我們點燃第一把火的引子!”
“用最隱秘的渠道,把這份‘匿名舉報信’,遞上去!不僅要讓紀(jì)委知道,更要讓即將到來的沙瑞金和侯亮平,第一時間看到!”
“我要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達康身上!我要讓他,成為侯亮平抵達漢東后,第一塊要啃的硬骨頭!”
“讓他們?nèi)ス芬Ч?!我們,才能贏得最寶貴的時間,在暗中……找到真正撞死陳海的兇手,然后,把他們連根拔起!”
這番話,不啻于九天驚雷,在祁同偉腦海中轟然炸響!
一條狠辣、陰毒、卻又無比清晰的破局之路,在他眼前豁然展開!
引爆同僚,禍水東引,金蟬脫殼!
這已經(jīng)不是權(quán)謀,這是藝術(shù)!是殺人的藝術(shù)!
這一刻,祁同偉看著眼前這位云淡風(fēng)輕的老師,心中涌起的不再是崇拜,而是一種近乎神性的……敬畏!
他終于明白,自己和老師之間的差距,不是凡人與天才的差距。
而是螻蟻與神明的差距!
“我明白了!老師!我全明白了!”
祁同偉猛地站起身,因為激動,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原先的恐懼和戾氣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淬了火的鋒銳與重獲新生的狂熱!
“我馬上去辦!絕不辜負老師的期望!”
高育良滿意地點了點頭,聲音變得幽遠而深邃。
“去吧!”
“記住,從今天起,忘了你那可笑的‘勝天半子’?!?/p>
“因為在這盤棋上,你不需要跟天斗?!?/p>
“你只需要……聽從天意?!?/p>
祁同偉轉(zhuǎn)身離去,腳步堅定,背影決絕。
書房內(nèi),重歸寂靜。
高育良端起那杯已經(jīng)微涼的茶,一飲而盡。
冰冷的茶水,澆不滅他心中燃燒的野心烈焰。
也就在此時,那宏大而冰冷的信息流,再次于他腦海中炸響!
【叮!成功扭轉(zhuǎn)核心配角‘祁同偉’命運軌跡,將其從‘愚忠的棄子’重塑為‘鋒利的屠刀’,命運之河產(chǎn)生史詩級偏轉(zhuǎn)!】
【恭喜宿主,獲得權(quán)柄點+100!】
【恭喜宿主,因首次完成“史詩級”命運扭轉(zhuǎn),額外獎勵唯一性權(quán)柄奇物——】
【權(quán)柄奇物:禍水東引令(一次性)】
【效果:可指定一個“事件”和一個“目標(biāo)”,使用此令后,該事件所引發(fā)的一切負面輿論、調(diào)查壓力、政治風(fēng)暴,都將以十倍的烈度,強制性地引向指定目標(biāo)!】
【備注:風(fēng),起于青萍之末。但吹向何方,由你決定!】
高育良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目光,落在那枚仿佛由黑色光芒構(gòu)成的虛幻令牌上,嘴角緩緩上揚,勾勒出一抹森然的、屬于頂級獵食者的笑容。
李達康?
不。
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動用這張底牌。
他拿起那份準(zhǔn)備遞上去的“匿名舉報信”的電子檔,意念微動。
【禍水東引令】,發(fā)動!
目標(biāo)事件:【歐陽菁違規(guī)貸款案】
指定目標(biāo):【漢東省委書記——沙瑞金】!
高育良輕聲低語,聲音中帶著一絲瘋狂的笑意。
“沙書記,歡迎來到漢東?!?/p>
“這份見面禮,希望你……喜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