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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把我送到媽媽家。
我是開心的，可我好像給媽媽帶來了麻煩。
我發(fā)燒了。
昏昏沉沉，繼父手里的煙明明滅滅，是重影的。
“果然是個(gè)麻煩精......一來就惹事......”
恍惚間我看見了媽媽。
也好像看見了爸爸和新阿姨領(lǐng)證那天，桌上的燭火。
我和外面的幸福格格不入。
我扶著墻走到臥室門口，爸爸和繼母正拿著結(jié)婚證拍照。
他們驚訝地看著我。
“盼盼，你今天怎么沒去上學(xué)?！?/p>
我看了看外面已經(jīng)黑透的天。
苦澀在心里蔓延開。
沒有人在乎我。
屋子里彌漫著肉香。
我咽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看著擺滿桌子的精致佳肴。
桌上只有兩副碗筷。
阿姨摔了小紅本，皺眉切著碗里的牛排。
除了剛才看到我出來，再?zèng)]給我一個(gè)眼神。
爸爸左右為難。
我笑了笑，沒有告訴他們我發(fā)燒了：“我還不餓，先回房間寫作業(yè)了?！?/p>
房門在身后緩緩關(guān)上，我聽見了阿姨的聲音。
“她又不是沒有媽，天天在這，多不方便啊?！?/p>
爸爸沉默著沒有說話。
渾身又熱又冷，我把所有被子都蓋在身上。
手腳還是冰涼的。
嗓子干疼干疼的，像是要燒起來。
只是這次，連冷水都沒得喝了。
爸爸裝了半碗剩飯的小碗放在桌上，來掀我的被子。
“怎么蓋這么多，半夜會(huì)蹬被子感冒的。”
我抓住了他的手。
滾燙的溫度灼得他一驚。
他摸了摸我的額頭，突然就生氣了。
“早就跟你說了，別著涼！還是發(fā)燒了！大好的日子，你是不是成心給我找不愉快！”
“跟你媽一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做不好！”
他嫌惡地甩開我，快步離開，又很快回來。
幾板藥扔在我床上。
“趕緊吃藥，過幾天就是我和你新媽媽的婚禮，你最好惹得她不開心！”
我上二年級(jí)，認(rèn)得字但不多。
不知道這些連縫隙里的灰塵都沒擦干凈的，是什么藥。
但媽媽教過我看藥的日期。
媽媽說，過期的藥不能吃。
爸爸說，吃完藥睡一覺就好了。
我不想給爸爸添麻煩，也不想讓他不開心。
胡亂掰出來幾顆塞進(jìn)嘴里。
沒有水，就硬生生咽下去。
膠囊在嘴里破開。
苦的我睜開了眼。
這一次媽媽在身邊。
媽媽坐在床邊，她攥著剩下半板藥，抹去眼角亮亮的水珠。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繼父冷哼一聲。
“她要是以后再生病，你自己想辦法掙錢給她買藥，光是給你治病都不少花錢，她今天買藥花八塊，明天買鞋花十塊的，我這日子還用不用過了！”
從那之后，我不敢再生病。
天還沒亮就起床做飯，等媽媽繼父和哥哥都睡著，才敢放下家務(wù)，爬上我的小床寫作業(yè)。
哥哥生日，繼父給他買了一個(gè)十二寸的大蛋糕。
哥哥吃不完就把它涂在繼父臉上。
媽媽在一邊笑。
我躲在窗戶后面，說不羨慕是假的。
媽媽似乎是看到了我，半夜偷偷塞給我一包糖。
“藏著吃，別讓你叔叔看見。”
雖然一整包才兩塊錢，還沒有哥哥一天零花錢多。
但我舍不得吃。
只有特別委屈的時(shí)候才摳出一顆，含在嘴里，讓甜味慢慢在嘴里彌漫開。
再放回糖紙上包好，下次再吃。
然而，甜味總是短暫的。
我放學(xué)回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隔間被掀得亂七八糟。
折疊床的腿斷了，衣服也都被扔在地上。
內(nèi)衣內(nèi)褲，滿地都是。
哥哥站在一邊，挑著我的小內(nèi)褲，手里拿著我還沒吃完的大半包糖。
“林盼，叫聲哥哥聽，我給你糖吃！”
他的眼神赤裸裸的看著我。
我好怕，我想去找媽媽。
他一下子捏住了我的后衣領(lǐng)。
“跑什么，臭小鬼！”
“哥哥......”
我顫巍巍的叫了聲。
哥哥猛地將我甩到地上。
我尖叫一聲，嚇得大聲的哭喊著：
“媽媽，媽媽救我......”
屋外響起了腳步聲。
“叫什么叫，再叫老子把你們娘倆都趕出來！”
我嚇得捂上嘴。
外面也安靜的嚇人。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向我走來，心里默默叫著媽媽。
可門口響起了關(guān)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