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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天黑黑的，到處都是拋錨的車子。
爸爸說：“你要懂事，把房間讓出來給剛出生的弟弟。”
于是他蹚水，把我送到了十幾公里外村子里的媽媽家。
雨聲雷聲轟隆隆夾雜在一起。
掩蓋了爸爸離開的聲音。
我渾身都濕透了，站在緊閉的大鐵門外。
水順著額頭淌下來，凍得牙齒都在打顫。
我從一家到另一家，像個不受歡迎的客人。
我不明白，既然他們都不要我，為什么要生我呢？
直到多年后，繼父和爸爸站在媽媽靈前。
“盼盼，你媽走了，我沒有錢給她辦葬禮，你能不能......”
......
媽媽家的門縫下，透出一線溫暖的黃色光暈。
隱隱約約還有飯菜的香味飄出來。
媽媽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邊吃飯邊看電視。
笑得開心又幸福。
我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咽下口水。
雨水凍得我四肢麻木發(fā)冷。
我猶豫著摁下門鈴。
門內(nèi)笑聲陡然消失。
要是媽媽看到淋成落湯雞的我，會像以前一樣心疼我嗎？
還是會像爸爸家的新媽媽一樣，嫌我邋遢......
爸爸媽媽離婚后的第一個冬天。
爸爸五天沒有回家。
鍋里的飯吃完了，冰箱里空空蕩蕩，也沒有新的外賣送來。
我走到飲水機(jī)旁，接了一大杯冷水灌下肚。
冷得我直哆嗦。
肚子還是餓得咕咕叫，水桶里卻沒有水了。
另外一桶沒開封的水，有我半個人高。
我笨拙地學(xué)著爸爸的樣子，撕開塑膠膜，戳開塞子，想把它挪到飲水機(jī)跟前。
費盡了九牛二虎的力氣。
卻和它一起重重倒在地上。
水咕嘟咕嘟撒了一地，羽絨服也被冷水徹底浸透。
寒意順著骨頭往上爬，瞬間就在全身彌漫開來。
很快，寒冷便被陣陣令人戰(zhàn)栗的酥麻取代。
隱隱電光順著電源插頭沒入水中！
我躺在地板上，身體控制不住地扭曲抽搐！
眼睛止不住地往上翻，嘴里還有白色的沫子吐出來。
皮膚很疼，骨頭也很疼。
我無助地朝水以外的地方爬，小小的胳膊和腿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我好像快要死掉了。
突然，兩聲“咔嗒”同時響起，跳閘了，許久沒有開過的大門也被打開了。
我艱難地爬起來，委屈和疼痛蘊(yùn)滿了眼眶。
眼淚吧嗒吧嗒止不住往下掉。
但還是忍著疼朝爸爸跑過去。
我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告訴他，我好餓，好疼。
想要他抱抱我。
可是他懷里已經(jīng)沒了我的位置。
一個羽絨服里裹著短裙的漂亮阿姨，在爸爸懷里尖叫。
“林斌！你可沒說你家還有個雞嫌狗不待見！”
“看看這屋子霍霍的！這還能住人嘛！”
“騙子！我可不想給人當(dāng)后媽，你放開我，我要跟你分手！”
阿姨拍打著爸爸，哭得傷心欲絕，好像受了天大的背叛。
爸爸只瞥了我一眼就看向屋內(nèi)。
他嘆了口氣，柔聲細(xì)語哄著阿姨。
“孩子太小了，我也沒想到......唉！是我的錯，我這不是怕你受不了嘛，你聽我好好解釋好不好？”
爸爸反手就對我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