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子熠從小在安南軍營里長大,年僅十六歲便靠自己,從火頭兵做到了副統(tǒng)領的位置。
然而在父親安南王再一次立下戰(zhàn)功,功高蓋主。
在陛下的猜忌下,錢子熠被封了個大理寺少卿,留在京城掣肘安南王。
如今已經(jīng)離家兩年,他十分想念家人,軍營,還有在草原上馳騁的感覺。
……
中秋佳節(jié)。
京中大小官員都要進宮給陛下請安。
到了酉時,宮宴便要開始,宴請六品以上的官員攜其家眷與陛下共度良宵。
“王大人,中秋安康啊?!?/p>
“林大人中秋安康,哈哈哈?!?/p>
“來來來,賀大人,喝一個!”
“來,李大人!”
宮宴上,圣上還沒出現(xiàn),眾大臣放松地各自寒暄起來。
在上方龍椅的左下手位置上,鎮(zhèn)北王趙琰獨自飲酒。
臉上似有若無的酒意,如晚霞般暈染著那張雌雄莫辨的面龐。
仿佛在其上輕輕涂抹了一層魅惑的色彩,平添一絲色氣。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太監(jiān)總管掐著尖細嗓音高聲喊到:
“陛下駕到!”
“參見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大臣紛紛起身跪拜圣上,齊聲見禮。
唯獨鎮(zhèn)北王并未起身,似是喝醉了般,懶懶散散的對著上位拱手作揖:
“陛下中秋安康。”
趙錚面色蒼白,不曾將眼神分給下手那人,也似是沒看到一般。
一只手拿著帕子抵在唇邊,一只手抬了抬:“眾卿平身…咳咳…”
不待說完又止不住咳嗽。
大臣們見此情景,也不敢多說什么。陛下話音剛落,便紛紛起身坐回位置上坐好。
趙錚止住了咳嗽,勾唇輕笑道:“今兒個中秋佳節(jié),愛卿們都別談論朝堂之事,一起賞賞歌舞,品品美酒,樂呵樂呵得了。”
“謝陛下!”
眾大臣們如眾星捧月般舉杯對著皇帝謝恩。
須臾,趙琰搖搖晃晃的扶著桌案站起身來,對著上位的皇帝拱手:
“陛下,臣略感不適,想出去透透氣,望陛下準允?!?/p>
趙錚神色晦暗不明,對著他擺了擺手:“去吧。”
……
宮宴過半。
皇帝因身體緣故早早回了寢宮歇息。
大殿內,只有大臣們還在舉杯邀明月。
錢子熠也喝了不少酒,紅意如潮水般爬滿臉頰。他跟大理寺卿林海峰報備了一聲,便起身朝外走去。
殿外,晚風輕輕地吹來,帶來了陣陣桂花香。
錢子熠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到一個涼亭附近。
亭子里似乎有兩個人,隱隱聽到有聲音傳來:
“這藥是不是不行,本王的腦子都要炸了!”
“那屬下這就去……”話還沒說完,便被趙琰抬手制止。
趙琰厲聲,抬眼朝著某個方向望去:“誰在那?”
被發(fā)現(xiàn)了, 正欲離開的錢子熠干脆大大方方地站出來,朝他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趙琰單手撐著額角側躺在貴妃榻上,抬眼看著亭子外那個滿臉通紅的精致少年。
感覺頭疼都緩解了不少,饒有興致道:
“原來是大理寺少卿啊,今日一見,少卿大人果真如傳言所說那般清新俊逸,一表人才呀~”
錢子熠:“……”
很好,即將涉足官場之人情世故。
錢子熠面不改色,脫口而出:“王爺也果真如傳言說的那般驕奢淫逸,放浪形骸啊?!?/p>
趙琰:“……”
這是損我呢還是在損我呢。
好難猜啊。
錢子熠不知道自己剛剛出言不遜冒犯到了這位王爺。
久久不曾聽到動靜便抬頭望去,定定的看著那個輕皺著眉頭側躺著的美人兒,欲言又止……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只是過了幾息。
趙琰按著隱隱作痛的頭,不甚好氣的說道:
“少卿大人這般盯著本王,莫非是對本王一見鐘情了?”
錢子熠:“不,王爺你流鼻血了?!?/p>
趙琰:?!
抬手一摸。
我焯?。?!
秦一猶如驚弓之鳥般連忙回頭看向自家主子,手忙腳亂地摸出一張干凈的帕子遞了過去。
趙琰迅速接過把血擦干凈。
在這主仆二人兵荒馬亂之際,錢子熠早已離開了此處。
……
離開涼亭后,錢子熠朝著皇宮外走去。
這么一會兒酒也醒了大半,路上想著這位王爺?shù)纳剑?/p>
大雍朝三皇子趙琰,在生母賢德皇后去世那年,自請去北疆平亂。年僅十六歲的他便領軍大勝突厥,同年被封鎮(zhèn)北王駐守邊關。
兩年后,先皇去世,太子登基。鎮(zhèn)北王在戰(zhàn)場上遭敵人暗算重傷。
養(yǎng)病一年之久,武功盡失?;氐骄┏嵌潭贪肽辏扇绽锊皇浅院韧鏄?,就是尋花問柳。
從一個驍勇善戰(zhàn)的戰(zhàn)神變成如今這般紈绔模樣。
錢子熠不禁感嘆。
英雄末路,叫人唏噓不已。
馬車到達安南王府門口,方文上前便要去扶他:
“少爺您怎么現(xiàn)在就回來了?宮宴還沒散席吧?!?/p>
錢子熠擺擺手:“沒喝多少,不用扶著?!弊约合铝笋R車,才回答他的問題:
“圣上已經(jīng)歇下了,余下的都是些官場應酬,我便先回來了。對了,家書寄出去了嗎?”
方文跟在他身后進了府里,開口說道:“放心吧少爺,奴才今日一早便送去驛站了?!?/p>
“那就好,去燒水,我要沐浴?!卞X子熠邁步進了自己的屋子。
“好勒少爺!”
方文快步去了廚房燒水。
……
鎮(zhèn)北王府
趙琰頭疼的要命,皺眉望向跪在前方的少女:“說吧,怎么回事兒?”
三水一抖,心虛地“嘿嘿”兩聲,開口說:“王爺呀,這個是藥三分毒嘛,況且這個還只是一點小小的副作用而已啦。對您來說怎么能算是事兒呢,對吧!”
她眨巴眨巴眼,諂媚的看著趙琰。
趙琰白了她一眼,不吃她這套:“別跟本王貧嘴,現(xiàn)在本王臉也丟了,頭還是疼的厲害,你這藥副作用要持續(xù)多久?”
三水懟懟手指,開口越說越小聲:“頭疼的癥狀是因為藥物刺激神經(jīng)導致的,痛個幾次,習慣了藥性就不會再痛了。至于流鼻血嘛……可能得等您停了藥才行,畢竟排毒嘛,總比割肉放血的好吧……嘿嘿…嘿…”
趙琰問:“那什么時候可以停藥?”
三水想了想,答:“得看情況吧,少則三月,多則一年?!?/p>
不等趙琰開口,她趕忙說到:“王爺呀,你也是知道‘化骨幽蘭’有多難解的。人家配的已經(jīng)是最最溫和的藥了,您老人家就別為難我了嘛~”
聲音委委屈屈的,嘴巴也撅的老高了。
趙琰看著這個才剛及笄的小姑娘也是無可奈何,嘆了口氣:“行了,知道你盡力了,回去吧?!?/p>
“好的王爺!再見王爺!”
聲音越來越遠。
剛剛還跪在地上的三水早已起身,飛快地離開了鎮(zhèn)北王府。
趙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