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周言堵伯，輸?shù)袅俗詈蟮募耶a(chǎn)。債主龍哥把左輪手槍放在桌上，
指著我說：“聽說你老婆很厲害？正好我大哥沒結婚?！彼麚軇愚D輪，槍口對準我的太陽穴。
“玩?zhèn)€游戲吧，俄羅斯轉盤。開一槍沒死，就讓她去陪我大哥一夜，給你免十萬。
要是她命大活到最后，你的債就一筆勾銷?！蔽乙詾橹苎栽倩斓埃?/p>
也會念及我們七年的夫妻情分，會拼死護我周全。我絕望地看著他，他卻避開我的視線，
顫抖著對債主說：“好……我賭了。”1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曾經(jīng)許諾要愛我一生一世的男人。他的臉色蒼白，眼神飄忽。他不敢看我?！爸苎?！
你看著我！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他終于把目光轉向我。
“晴晴……對不起……我……我沒辦法……”“你沒辦法？”我氣笑了，“你的沒辦法，
就是拿我的命去賭？”坐在對面的債主龍哥，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夫妻反目。他叼著煙，
吐出煙圈，輕佻地開口：“弟妹，別怪你男人，一百萬呢，把他賣了都不值這個價。
你這細皮嫩肉的，陪我大哥睡幾晚，或者……賭幾把命，萬一運氣好呢？
”他身后的馬仔發(fā)出哄笑。周言的頭垂得更低了。他默認了。
默認了這場用我的命和清白做賭注的游戲。七年。我陪了他整整七年。
從他一無所有到我們買房，買車。我以為好日子就要來了?？伤麉s染上了堵伯。我哭過，
鬧過，甚至以離婚相逼，他跪下來求我，扇自己的耳光，發(fā)誓再也不賭了。我一次次地心軟，
幫他還債。我以為我的愛能感化他，拉他回頭?？稍谒馁€徒世界里，
我不過是他最后的籌碼。龍哥欣賞夠了我的絕望，將那把左輪手槍推到我面前?！暗苊?，
準備好了嗎？第一槍，你要是沒死，我就給你老公免十萬。”“你老公，可就指望你了。
”我的目光從槍口，緩緩移到周言的臉上。他緊緊咬牙，閉上眼睛，一副不敢看的慫樣。
我忽然就不想哭了。為這樣的男人流淚，都覺得惡心。我拿起槍，觸感讓我打了個寒顫。
我沒有猶豫，將槍口對準太陽穴。整個包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周言猛地睜眼。
“晴晴！不……”我看著他，笑了?！爸苎?，看清楚了。這是你選的?！闭f完，我扣動扳機。
“咔嚓?！笨枕?。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周言更是腿軟，癱倒在地。龍哥拍著手掌，
大笑道：“哈哈哈！好膽色！你老婆比你有種多了！十萬，免了！”他看向周言，
眼神輕蔑：“繼續(xù)嗎？下一槍，還是十萬?！蔽乙詾?，經(jīng)歷過剛才生死一線，周言會停止。
然而，他喘著粗氣看龍哥，眼睛里閃著貪婪的光。十萬?？垡幌掳鈾C，就免了十萬。
來錢太容易了。他嘗到了甜頭。我看到他喉結滾動，艱難又帶著期待地點頭。
“……繼、繼續(xù)。”2龍哥笑得更開心了。他重新?lián)軇愚D輪，槍膛發(fā)出“咔啦啦”的脆響。
“弟妹，你可真是你老公的財神爺啊。”龍哥將槍再次推到我面前?！皝?，第二槍。
希望你的好運能繼續(xù)?！蔽覜]有動。我看著周言。他被我看得不自在，嘴里還在嘟囔。
“晴晴，沒事的，概率很小……六分之一的概率，我們已經(jīng)躲過一次了……再來一次，
又是十萬……”他不是在安慰我。他是在說服他自己。說服自己，用我的命去換錢，
是值得的，是正確的。我忽然覺得很累。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周言的母親，我婆婆打來的。周言立刻對龍哥說：“龍哥，我媽的電話，我先接下。
”龍哥無所謂地聳聳肩。周言連忙接聽，開了免提，證明他沒有耍花樣。電話接通，
婆婆刻薄的聲音傳出來。“周言！你死哪去了？你老婆呢？我不是讓她看好你嗎？
債主都找到家里來了，把我們家門都踹壞了！這個喪門星，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你娶她！
一點旺夫的本事都沒有，就知道克我們周家！”我嫁給周言七年，任勞任怨，孝順公婆，
可在他母親眼里，我永遠是個外人。周言生意順時，她說是我沾了她兒子的光。
周言堵伯敗家時，她說是我沒看好他，是我克的。我瞪著周言。我以為他至少會為我說句話。
可他只是對著電話，低聲安撫?！皨專銊e急，我在處理了，很快……很快就能把錢還上了。
”“處理？你怎么處理？你拿什么還？你老婆呢？讓她去借??！
她那個當小老板的表哥不是挺有錢的嗎？讓她去求她表哥??！臉皮算什么？
我們家都要被你敗光了！”婆婆在電話那頭撒潑。我眼前發(fā)黑。為了給周言還賭債，
我早就把所有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借遍了。表哥已經(jīng)幫了我三次，不會再幫我了。這些事，
周言和婆婆都一清二楚?，F(xiàn)在她又舊事重提，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周言臉上難堪。
他看了眼龍哥，又看了看我，壓低聲音說：“媽，晴晴也在想辦法了，
你別罵她了……先這樣，我回頭給你打?！闭f完，他匆匆掛了電話。龍哥斜眼看周言。
“嘖嘖，真是家門不幸啊。周言，看來你老婆在你家，地位不怎么樣啊。”周言也覺得，
在債主面前被親媽數(shù)落，很沒面子。他把這筆賬，又算到了我頭上。他看向我，
眼神里多了怨毒和不耐煩?！澳ゲ涫裁矗靠禳c！難道你真想看著我們周家家破人亡嗎？
”3“我們周家？”“周言，你什么時候，把我當成你們周家的人？”周言臉色難看。
“蘇晴！你什么意思？現(xiàn)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你還想不想解決問題了？”他惱羞成怒，
連名帶姓地吼我。龍哥慢悠悠地開口：“周言，跟女人廢什么話。來，我給你出個主意，
保證比這俄羅斯轉盤刺激，錢也來得快?！敝苎匝劬σ涣粒骸褒埜?，您說！”龍哥的視線，
在我身上掃了圈，撥通視頻電話。很快，電話接通，手機屏幕上出現(xiàn)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浴袍，懷里還摟著妖艷的女人?！褒埜纾@么晚了，有什么好節(jié)目??？
”中年男人打著哈欠。龍哥把手機鏡頭對準我，笑得諂媚：“陳總，您看看，這妞兒怎么樣？
”被稱為“陳總”的男人，瞇眼打量我?！班拧遣诲e，看著挺干凈的。怎么？
龍哥你又缺錢了，想把馬子賣了？”“哪能??！”龍哥笑道，“這是欠了錢的兄弟的老婆。
這不是手頭緊，想請陳總您看場好戲，賞口飯吃嘛?！标惪倎砹伺d趣：“哦？什么好戲？
”龍哥指了指我面前的左輪手槍?！爸辈ネ娑砹_斯轉盤，怎么樣，陳總？刺激不刺激？
”陳總推開懷里的女人，坐直了身體：“有意思！這個有意思！玩！讓她玩！要是玩得好，
我高興了，他那一百萬的債，我?guī)退€了！”一百萬！只要我繼續(xù)玩下去，
只要能取悅屏幕那頭的男人，他所有的債務，就都能一筆勾銷！他不用再擔驚受怕，
不用再面對我的質問。這個誘惑太大了。大到足以讓他拋棄最后的人性。他猛地轉過頭，
抓住我的胳膊?！扒缜?！你聽到了嗎？一百萬！只要你繼續(xù)玩下去，我們就得救了！
我們所有的債都能還清了！”他不是在跟我商量。他在命令我。用理所當然的語氣。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往后退?！爸苎?，你瘋了？”“我沒瘋！瘋的是你！”他嘶吼著，
“蘇晴，這可能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你到底在猶豫什么？不就是扣幾下扳機嗎？
你剛才不是也做了嗎？再來幾次又怎么樣！”我拿起槍。這一次，我沒有對準自己。
我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周言的額頭。4所有人都被我這舉動驚呆了。視頻那頭的陳總，
手里的酒杯都忘了放下?！疤K……蘇晴……你……你要干什么？
”我看著他嚇得魂飛魄散的樣子。“不干什么?！薄凹热皇琴€命，一個人賭多沒意思。
”“不如，我們夫妻兩個，一起玩。”我把椅子拖到身邊，把他按在椅子上?！澳阆葋怼?/p>
”我把槍口抵著他的太陽穴。“你不是說概率很小嗎？你不是說再來幾次也沒關系嗎？
”“來，你第一槍。”“只要你敢玩，我就陪你玩下去?！敝苎韵窨茨Ч硪粯涌粗?，
連連搖頭?！安弧弧缜纾惘偭?！我不敢…我不敢…”“你不敢？”我俯下身，
湊到他耳邊，“你敢拿我的命去賭，卻不敢拿你自己的命？”“周言，
你真是我見過最窩囊的男人?！薄拔摇也皇恰彼絼诘剞q解著。
龍哥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一腳踹開椅子，站起來?！皨尩模裟飩?，
你敢在我的場子里撒野！”他身后的馬仔也圍了上來。我沒有理會他們，槍重新對準周言。
“龍哥，你的游戲，我繼續(xù)玩?！薄安贿^，規(guī)矩得改一改?！蔽铱粗埜??！皬默F(xiàn)在開始，
我開一槍，他開一槍?！薄罢l死了，算誰倒霉?！薄耙俏覀兌蓟畹阶詈?，他的一百萬，
一筆勾銷?！薄霸趺礃?，這個玩法，是不是比剛才更刺激？”龍哥顯然沒想到，
我能有這樣的魄力。視頻那頭的陳總，更是興奮地大叫?！按碳?！太他媽刺激了！玩！
就這么玩！龍哥，讓他們玩！錢不是問題！”有了金主發(fā)話，龍哥的眼睛也亮了。
他最喜歡看的，就是這種人性泯滅，自相殘殺的戲碼。他揮手，讓馬仔們退下，
重新坐回沙發(fā)上。“好！就按你說的辦！”他看向周言，譏笑道：“周言，聽見沒？
你老婆可比你有種多了。輪到你了?！敝苎钥粗?，眼神里充滿了怨毒。他恨我，
恨我把他逼到這個地步，讓他當眾出丑。可他又怕我，怕我真的會不管不顧，拉著他下地獄。
我的手機響了。這一次，是醫(yī)院打來的。我媽有嚴重的心臟病，一直在醫(yī)院里住著。
這個時間點，醫(yī)院來電話，絕對不是好事。我顫抖著手，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
傳來醫(yī)生焦急的聲音?！笆翘K晴女士嗎？你母親剛才突發(fā)心衰，情況很危險，
需要立刻進行手術！”“手術費……大概需要三十萬，請你盡快交下！”三十萬。
我哪里還有三十萬？家里所有的積蓄，都被周言拿去填了賭債。掛了電話。我看向周言。
“周言，你聽到了嗎？我媽……我媽要死了！她需要三十萬做手術！”“我們不玩了，
好不好？我們不賭了！”“我們去跟龍哥求求情，我們去報警！總有辦法的！
”“你不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媽去死??！”那也是他的岳母，那個在他創(chuàng)業(yè)初期，
拿出自己養(yǎng)老金支持他的老人?。≈苎月牭搅穗娫拑热?。他臉上的表情，
痛苦、掙扎、猶豫…。我看到了希望。或許，親情的羈絆，能喚醒他最后的人性。他看著我，
似乎想說什么。龍哥卻笑了起來。他慢悠悠地開口?！叭f？小事一樁?！薄爸苎?，
我再給你一個選擇?！薄耙矗屇憷掀努F(xiàn)在去陪我大哥，我立刻給你三十萬，
讓你去救你的丈母娘。”“要么……你們繼續(xù)玩這個游戲。贏了，別說三十萬，一百萬都有。
”龍哥把兩條路，擺在周言面前。一邊，是唾手可得的三十萬，但代價是我。另一邊，
是充滿誘惑的一百萬，代價，可能也是我。他抬起頭，看向龍哥，做出他的選擇。
“我……我們……繼續(xù)玩?！?我松開他的胳膊，踉蹌著后退。墻壁的寒意，
透過薄薄的衣衫，一直傳到我的心里。我看著周言，我愛了七年的男人，
傾盡所有去維護的丈夫。在我的清白、我的性命和我母親的性命之間。他選擇了賭。
用我們所有的一切，去賭他根本贏不了的未來。“呵呵……哈哈哈哈……”我的笑聲，
在安靜的包廂里，顯得格外詭異。周言被我笑得有些發(fā)毛，他不敢看我，
催促道：“你笑什么！快點！別浪費時間了！”龍哥和視頻里的陳總，看得更興奮。
他們喜歡看這種癲狂的戲碼。“好啊?！薄巴妗！薄熬团履銈?，玩不起?！蔽夷闷鹱郎系臉?，
這一次，我甚至沒有再去看周言。我將槍口，對準太陽穴。通過手機屏幕的反光，
我能看到視頻那頭陳總屏住呼吸的緊張模樣。我也能看到，周言那張恐懼又期待的臉。
他們都在期待。期待看到我血濺當場，或者僥幸存活。無論哪一種，對他們來說，
都是絕妙的娛樂。我的手指，搭上扳機。死了，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再也不用面對這無盡的賭債，也不用面對這個讓我惡心的男人……忽然，巨大的力量襲來，
將我狠狠地撞開。是周言！他撲了過來，抱住我，將我手中的槍奪過去?！拔义e了！
我后悔了！我們不玩了??！”他緊緊地抱著我，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錢我不要了！
一百萬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著！晴晴！我只要你活著！”我看著他，
任由他抱著我。剛才，他還要拿我的命去賭?，F(xiàn)在，他又做出這副深情悔過的模樣。
是因為他良心發(fā)現(xiàn)了嗎？不。他不是。他只是害怕了。他在我平靜的眼神里，
看到了真正的死亡。他怕我真的死了，他就失去了可以為他犧牲一切的傻瓜。他的后悔，
廉價又惡心。我正想推開他，小腹卻傳來劇烈的絞痛。那痛楚來得又快又猛。
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大腿流下。我低下頭，看到了那抹紅色。血。我流血了。
周言也看到了，他整個人都懵了，抱著我的手松開了?！把缜纾阍趺戳餮?？
”我只是怔怔地看著那片紅色。我的孩子……我本來想，等他還清這次賭債，
我們離開這個城市。我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告訴他，他要當爸爸了。
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涩F(xiàn)在……眼前一黑，我徹底失去了知覺。6我再醒來時，
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鼻息間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我動了動手指，渾身都像散架一樣。
特別是小腹，空落落的，還帶著鈍痛。護士走進來，看到我醒了，臉上露出同情?！澳阈蚜耍?/p>
你老公在外面，需要叫他進來嗎？”我搖了搖頭。“我的孩子……是不是……”護士嘆氣，
點頭。“你送來得太晚了，因為壓力過大加上情緒激動，孩子……沒保住?！薄澳氵€年輕，
好好養(yǎng)身體，以后還會有機會的?！币院蟆议]上眼睛。病房的門被推開，周言走進來。
他看到我醒了，快步走到床邊。“晴晴！你醒了！你嚇死我了！”我別過頭，不想看他。
我怕我多看他一眼，會忍不住殺了他。
“晴晴……對不起……我……我不是人……”他跪在我的病床前，狠扇耳光?！芭?！啪！啪！
”“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是我混蛋！我不該賭，更不該拿你去賭……”“晴晴，
你打我，你罵我！只要你能原諒我，你讓我做什么都行！”如果是在以前，看到他這樣子，
我一定會心軟?？涩F(xiàn)在...我只是覺得吵?！皾L出去?！敝苎蕴痤^，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晴晴……你……”“我讓你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不！晴晴！我不走！
你別這樣對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發(fā)誓，
我再也不賭了！我們離開這里，去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我們……”“孩子？”我猛地轉過頭，瞪著他?！爸苎?，
你還有臉提孩子？”“我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是你！是你親手殺了他！
”“不……不是的……晴晴，我沒有……”“你沒有？”我冷笑，
“在你選擇繼續(xù)那魔鬼游戲的時候，在你把我媽的命和我一起推上賭桌的時候，
你就已經(jīng)殺了他！”“周言，你就是個劊子手！”這時，病房門又被推開了。
我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進來。是龍哥。他換了身干凈衣服，手里拎著果籃，
臉上沒有了那晚的殘忍，反而帶著尷尬。他身后沒有跟著馬仔，就他一個人。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周言，撇了撇嘴。他走到床邊，把果籃放下，掏出銀行卡，扔到周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