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假結(jié)婚的丈夫死后,沈知微因女兒撫養(yǎng)權(quán)問題被人告上法庭??伤缃癜┌Y晚期,
不想再多生事端,便同意前去調(diào)解。當她出現(xiàn)在調(diào)解室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代理律師,
竟是分手多年的前男友周元漾?!吧蛑ⅲ氵@個蕩婦!不知廉恥!我兒子對你那么好,
你竟然背著他偷人?”“你女兒那個小雜種,讓我兒子養(yǎng)了5年,現(xiàn)在,你得賠錢!50萬,
一分不能少!”謝母情緒激動,揚起手重重扇了沈知微一巴掌。彼時,
周元漾正坐在她的對面。沈知微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死死咬牙承受著。
“司法程序容不得撒野,再鬧,換個人代理?!敝茉砬楹翢o波瀾,六年,
時間早已讓他變得穩(wěn)重理性,看不到半點當初情緒失控的樣子。誰能想到,
六年前的周元漾也曾發(fā)了瘋一樣求她回心轉(zhuǎn)意,將自己喝得爛醉,差點酒精中毒而死。
可現(xiàn)在,他熟稔地攤開公文包,取出文件,將簽字的那一頭轉(zhuǎn)向沈知微。不卑不亢,
面若冰霜。好像,從來不認識她。十年前,沈知微還是千金小姐時,
也曾扔給周元漾一份天價資助合同,要求他和她戀愛。六年前,她撕碎合同,
用最惡毒的言語羞辱他,像要擺脫一條粘人的狗。沈知微壓下涌上來的情緒,低著頭,
不敢有任何眼神交錯?!爸苈蓭煟@蕩婦早在和我兒子結(jié)婚前就懷了孩子,這是騙婚!
她要是不給錢,就把她女兒留下抵債!”沈知微思緒凌亂,瘦到皮包骨頭的手掌,
已然快握不住筆?!霸缭诨榍拔乙呀?jīng)告知謝凌,只是借名給孩子一個戶口而已。況且,
我給過他一筆錢……”“賤人!你是看我兒子死了,就來糟踐我這個老太太,周律師!
這蕩婦就是當年京市最臭名昭著的奸商沈家女兒!”“夠了!
”調(diào)解員也聽不下去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請謝母離場,全權(quán)由周元漾代理??諝獍察o下來,
只剩下周元漾和她對面而坐。她無措地扣緊掌心,半張臉紅得發(fā)燙。六年未見的舊情人,
身份對調(diào),這一次,換他俯視她?!吧蛑?,用五十萬息事寧人,
這對于曾經(jīng)的豪門千金而言,不是什么難事?!彼冀K不敢抬頭,周元漾平靜坐在面前,
就已經(jīng)是對她最大的報復。六年前分手那晚,是她親口用財富地位,
斬斷了他們之間最后一絲可能?!爸茉疑蚣屹Y助你4年,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跟你結(jié)婚吧?”“不過是看你尚有姿色玩玩兒罷了,怎么可能有真心?
”那晚的周元漾愣愣站在京大門口,破碎得連腰也直不起來。
六年前頹氣的周元漾和眼前肅冷沉著的輪廓重疊,沈知微忍不住鼻尖發(fā)酸。
“我和女兒和謝家并無血緣關系,況且,我現(xiàn)在并沒有能力掙錢,我快要……”話被打斷,
沈知微眼角還是忍不住泛紅?!吧蛑?,不要妄圖用眼淚博得同情,怎樣賺錢,
那是你該考慮的事情?!敝茉种更c了點簽字的地方。沈知微流著淚,突然就笑了,
“周元漾,我不想調(diào)解了,開庭吧?!彼淮_定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但她,
可以想辦法將女兒送走?!皬臉I(yè)至今,我從無敗績,沈知微,敗訴的話你會人財兩空。
這輩子你總會賺到五十萬,現(xiàn)在賭氣,對你并無好處?!鄙蛑\笑著搖頭。
她哪里還有一輩子,早在六年前沈家破產(chǎn)時,她就已經(jīng)被癌癥判了死刑。
周元漾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鬧鐘提醒他:“提醒汐汐吃午飯”。
背景是周元漾和另一個女人的婚紗照。沈知微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他結(jié)婚了。
她以后連想他、夢見他,都是骯臟的。那些支撐她活下去的回憶,
好像頃刻間換成了另一個女生的臉。遙遠的記憶像跨越時空的一把刀,正中心頭。
她疼的渾身顫栗,為掩飾慌亂,假裝在包里翻東西。周元漾起身,冷不丁的僵了一下。
“你女兒,到底是誰的孩子?”沈知微包掉在地上,里面的藥散了一地。
2.她慌忙撿起藥物,藏在身后。嘴唇哆嗦的厲害?!爸苈蓭?,這和本案無關。
”周元漾眉心幾不可察的緊蹙,又面無表情的抬腳離開。沈知微出來,
姑姑正抱著熟睡的女兒阮阮等在門口?!斑@惡婦欺負你孤兒寡母,是要斷了你的活路啊,
當初要不是你可憐他兒子和你生一樣的病,又怎么會選他兒子結(jié)婚?
我們也請個律師好好判判!”沈知微搖頭?!皩Ψ铰蓭熓侵茉冶剌敓o疑。
”姑姑一時間怔愣,“好歹在一起四年,沈家也幫了他四年,怎么就這么狠心,
和別人一起害你?”“當年他為了見你一面鬧得被警察抓走三回,怎么看,都不像能放下你。
”沈知微心里一陣刺痛,當年沈家墻倒眾人推,一夜之間父母雙亡,企業(yè)破產(chǎn),
她被債主仇家刀架在脖子上威脅,又怎么敢牽扯周元漾。她被關了一個月受盡虐待,
后僥幸逃出來。而周元漾也不要命的找了她一個月?!耙唬覀兏嬖V周元漾真相,
他知道阮阮是他親女兒,一定不會再逼你!”沈知微打斷,“姑姑,他結(jié)婚了。”“他恨我,
又怎么會善待我的女兒……而且,周元漾會有其他孩子,我死后,又怎么能要求他的妻子,
善待前女友的孩子?”“我們家阮阮,不應該帶著媽媽的罪孽活在世上?!闭f完,
沈知微胃里一股腥甜涌出。她重重倒地,再睜眼,已經(jīng)身處醫(yī)院。“醒醒,
你女兒被人欺負了!”“十幾個人圍著,看起來事情很嚴重?!鄙蛑⑷缗R大敵,
她艱難的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胯骨已經(jīng)磨出了血洞。她不大利落的穿好衣服,沖了出去。
人群中央,阮阮被圍在中間,嚎啕大哭?!罢鏇]教養(yǎng)!撞了孕婦還敢撒謊,家長在哪?
”沈知微撥開人群,艱難抱住女兒。與她同時到的,還有周元漾。孕婦哭著靠在周元漾懷里,
“阿漾,我還以為孩子活不到出生了?!鄙蛑⒀鲱^看向周元漾,他正眉間緊繃,
小心翼翼為孕婦擦淚?!皨寢?,我沒有碰到那位阿姨?!薄笆俏医o你拿藥,摔了一覺。
”沈知微抱緊女兒,溫聲道:“媽媽相信你?!敝茉劼暱催^來,那一眼有嫌惡、有怨恨,
還有幾分驚愕。那孩子的眼睛,長得很像他。沈知微警惕的將女兒埋進懷里。“周律師,
我女兒說沒碰到您夫人,她不會撒謊,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申請醫(yī)院調(diào)監(jiān)控。
”孕婦皺起眉,也有一瞬震驚?!吧蛑??真的是你!你竟然還活著?
”沈知微盯著那女人的臉好一會,才想起,她是當年舉報沈家材料有毒的白家女兒,白汐汐。
“就是那個用毒材料的奸商沈家大小姐,沈知微?當年沈氏導致京市多少人直接死亡,
簡直罪大惡極!”“今天還敢縱女撞白汐汐,果然闔家沒一個好東西!
”“她不是被悄悄送出國了嗎,怎么出現(xiàn)在醫(yī)院,還帶著一個女兒?”圍觀的人七嘴八舌。
沈知微捂緊阮阮耳朵,生怕她聽到一點。白汐汐淚流滿面,整個人的嘴唇瞬間失去血色。
“微微姐,你是回來報復我的對不對?”3.身邊的周元漾始終一言不發(fā)。
目光沉沉落在沈知微白色裙子側(cè)面暈出來的血跡。卻在聽到這句話時,嫌惡的看向她的臉,
下意識將白汐汐護在身后。就像大學那四年一樣,無論沈知微是對是錯,周元漾第一反應,
永遠是保護她??涩F(xiàn)在,他身后護著的是白汐汐?!拔⑽⒔悖?/p>
當年是沈家為了牟利用毒材料做糕點,導致我爸爸和叔叔中毒而死,白家也是迫不得已,
才舉報你家!”她緊緊攥住周元漾的手腕,像是氣到全身顫抖。
“而且……”她委屈巴巴故意看向周元漾。“當年你假意資助阿漾上學,逼著他和你戀愛,
無非擺著大小姐的架子羞辱人罷了。可現(xiàn)在你也已經(jīng)有了老公孩子,又何必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讓他傷心呢?”“更何況,你再縱著孩子使壞,也不能……沖著我的寶寶撒氣!
”周元漾短暫的詫異,隨后又歸于冷漠。他那么聰明,怎么會不知道這是一場無辜遷怒。
卻仍然說道:“沈知微,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卑鄙?!本拖袼麄兊母星?,
本就是不對等的、卑鄙的開始。周元漾扶著白汐汐下了電梯,人群也在一陣謾罵聲中消散。
沈知微的心如墜冰窟。被捂著耳朵的阮阮哭成了淚人,她伸手握住沈知微的手指,不停道歉。
“媽媽,對不起,是阮阮闖禍了?!薄叭钊罟?,不是你的錯,你是媽媽最乖的寶貝。
”阮阮抬頭,哭腫的眼睛看著她,“那個人是爸爸,對嗎?
”沈知微心里像被突然投進一塊石頭,又痛又悶。她沉默顫抖著說不出話,眼淚無聲傾瀉。
“阮阮想要爸爸,可是爸爸要有別的孩子了?!?沈知微哄著阮阮入睡,一個人去做了檢查。
“沈女士,你的病不能再拖,這次的藥還能吃5天,5天后再不手術,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女兒這么可愛,難道不想多陪陪她?”“手術費用一共50萬,湊湊,還是有的。
”醫(yī)生語重心長的說道。沈知微看著手機余額和訴狀,一時間猶豫起來。
她的所有家當加起來,也才剛剛五十萬?!摆w醫(yī)生,我再想想?!背隽酸t(yī)院,
沈知微被一輛豪車攔住去路。周元漾脫了西裝外套露出襯衫,站在車前,平靜地點了一支煙。
“沈知微,我們談談?!敝茉晳T性打開副駕駛,沈知微彎了彎腰,卻坐到了后排。
他微微一怔,不再執(zhí)著。車前放著他和白汐汐大頭擺件,后座的抱枕,
也印著他們擁吻的照片。她還記得自己偷偷往周元漾的錢包里塞過合照,
可周元漾將照片抽出來,扔在了垃圾桶。他說他討厭合照,像極了被人打上屬于誰的標簽。
可他現(xiàn)在為了白汐汐,幾乎所有看得見的地方,都宣揚他們屬于彼此?!跋窃袐D,
情緒很敏感,她對沈家害死她爸爸和叔叔的事耿耿于懷?!鄙蛑⑿闹幸活D,
有了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呢?”周元漾冷冷開口?!坝谇橛诶恚?/p>
你都該替你爸媽向汐汐道歉,這是你欠她的?!鄙蛑⑾肫鹆昵澳峭?,
沈家送去檢測的證據(jù)被銷毀了一波又一波,爸爸眼見翻身無望,絕望之下跳了樓,
而媽媽在尸體前,一頭撞死。沈家的罪,從來都是外人定的,她憑什么,替爸媽認罪?
而她自己,癌癥前期挺著孕肚搬貨,從貨架跌落,差點一尸兩命。又有誰,保護她?
為她考慮了?“當年的事,我爸媽也同樣賠了命,誰又向他們道歉?”“周元漾,
我承認我有愧于你,可我不欠白汐汐!”車里靜得可怕?!爸x凌的案子,
你就不怕連女兒也賠給別人?沈知微,我也可以像你,卑鄙一回。”沈知微倒吸一口冷氣。
剛正不阿的周律師竟為愛打破原則,犧牲至此。她的確沒資本和他硬剛,“周元漾,
沒人可以拿女兒威脅我。給謝母的五十萬,我會履約,但你們休想搶走我的孩子!
”周元漾呼了一口氣,有些艱難地開口。“你女兒今年五歲,我們分別六年,
年齡和眼下痣都對得上,她是不是我的孩子?”喉間那股腥甜再度涌上來。
她錯愕的抓住衣襟,眼眶瞬間晶瑩,“周元漾,我女兒的身世,你不配知道!
”“她的爸爸絕不可能是不擇手段的小人?!鄙蛑}皇逃跑,躲在了拐角處的巷子。
直到躲進周元漾看不見的地方,她才沒忍住,吐出鮮血。她突然好怕周元漾搶走女兒。
4.沈知微不想留下任何被周元漾拿捏的把柄。在求生和護著女兒之間,選擇了后者。
謝母坐在庭院里坐地起價,“想通了?上次我要五十萬你不給,過了2天,你得給60萬!
”沈知微枯瘦的指尖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凹陷的兩頰比前幾天更夸張。“我快死了,
活不過這個月,如果你非要把我們孤兒寡母逼上絕路,我死后,別說60萬,
6塊錢你都別想沾邊。”“這卡里有49萬六千零八塊,我答應過謝凌,既然用了他的戶口,
就會替他為你養(yǎng)老。”沈知微摘掉了假發(fā),露出稀疏的頭頂。又擦掉口紅,
嘴唇像紙一樣泛白。攤開醫(yī)院的檢查單子,直白的放在謝母面前。謝母的嘴角抽動,“哼!
短命鬼,你那賠錢貨女兒白送我都不要,這錢就當你孝敬我了!”處理完謝母的事情,
沈知微來到了父母的墓地。她跪在墓碑前,一遍遍擦拭蒙了灰的照片?!鞍謰?,
我很快就來陪你們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阮阮,當初醫(yī)生勸我放棄這個孩子,
是我自做主張生下她,我拖著半死不活的一條命,就格外見不得人糟踐生命,
她是健康的寶寶,她應該……比我這個窩囊的媽活得更好?!薄叭酥灰钪?,
就沒什么坎過不去。爸媽,
你說……當初你們怎么就沒堅持一下……”沈知微肆無忌憚的哭起來。
“周元漾和白汐汐結(jié)婚了,當初那么愛我的人,是我親手把他推到別人懷里。
”“我不怪自己,也不怪阿漾,當年那種境遇,如果你們活著,也一定不希望我拖累他。
”沈知微返程,接到了法院電話,說謝母撤了案。第二個電話,是醫(yī)院打來的?!吧蚺?,
您女兒在游樂場和人打架,進了醫(yī)院!”醫(yī)院里,手術室門口圍了不少人。
沈知微喘著粗氣抬頭,周家父母正站在眼前。白汐汐大著肚子,坐在一旁抹著眼淚。
周母揚手就是一巴掌,她渾身瘦的像副行走的骨頭架子,打過去,跌撞了幾步?!把b什么裝?
”“沈知微,你害得阿漾前途被毀就算了,竟敢縱容你女兒打我孫子!你女兒那條賤命,
連我孫子半個指頭都比不上!”“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惡毒,你女兒也是天生壞種!
”沈知微捕捉到要點,原來周元漾早已經(jīng)有了大寶,白汐汐現(xiàn)在懷的是二胎。她眼睛酸澀,
大腦像被重物砸中,頓頓的疼。倆孩子歲數(shù)一樣,
周元漾該是在分手沒幾天就和她在一起了……沈知微抓住了周母揚過來的第二個巴掌。
“我女兒是最乖的孩子,我倒想問問你孫子,對我女兒做了什么?”這一幕,
被趕來的周元漾遇上?!澳阋墒裁?!”周元漾抓住甩開她的胳膊,卻沒想到她輕得過分。
直愣愣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沈知微揚起臉,他才看見她右側(cè)鮮紅的巴掌印,
頓時有些局促。“微微姐,你到底要我怎樣做才能放過我的孩子?”白汐汐雙眼哭的通紅,
“撲通”一聲跪下來?!澳阍购尬遗e報沈家,怎么對我都行,求你放過阿漾和我的孩子們,
我給你磕頭!”周元漾扶起白汐汐,“汐汐,這不是你的錯,沈家咎由自取,是他們活該!
”“該跪的人,是她!”沈知微全身抖得厲害,她想起父親當年是打心眼里喜歡周元漾,
他早已經(jīng)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伤麉s說,父親的死,是罪有應得,沈家的敗落,
是咎由自?。 爱斈甑氖?,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可你們尚留著命伸冤,
我的爸媽卻只能死在罵名里!”“白汐汐,我和你究竟誰是受害者,還不一定呢!
”周元漾眉頭擰住,半分懷疑夾著心疼,忍不住想要上前,卻白汐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哭得用力。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罢l是沈阮家長?”沈知微從地上爬起來,“我是!
”醫(yī)生語氣頗重,“孩子花生過敏,已經(jīng)休克,現(xiàn)在既要處理胳膊骨折,又要處理過敏,
趕緊去繳費吧!”身側(cè)立著的周元漾猛然抬頭,他也對花生過敏!5.沈知微交完費,
路過安全通道時被男人一把拉住。周元漾將她按在墻上,眼神有些瘋狂。
昏暗的樓梯光照得氣氛有些詭異和曖昧。當年,他們也曾在大學的樓道,這樣偷親過彼此。
可現(xiàn)在,他卻聲聲冷漠的質(zhì)問,“沈知微,阮阮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男人靠的很近,
身上有白汐汐常用的果香,混雜著淡淡的雪松味。他的味道,已經(jīng)不純粹了。沈知微笑著道,
“周律師這么喜歡當?shù)恳呀?jīng)有了兩個孩子,還想搶別人女兒。
早知道窮小子會成為京市金牌律師,我的確應該想辦法留個種?!敝茉怀晒づ?/p>
他重重一拳砸在墻上,扣著她的手,“沈知微!”“你以為,我會查不到阮阮生父?
她出生的地點,就在京市。”“所有人都以為你出國了,其實你一直躲在京市。
”“賣唱、陪酒、陪睡,你這樣的母親也配擁有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沈知微不由得全身緊繃,
推了他一把?!澳笎鄄环仲F賤,周律師打了這么多官司,眼光還是一樣世俗。
”周元漾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白汐汐。他轉(zhuǎn)身離開消防通道,只要他回頭,
就能看見沈知微靠著墻,身子漸漸滑落。可他走的匆忙又決絕。
沈知微大口的鮮血噴灑在地面上,顫抖著用紙張擦拭,補上了口紅。病房里。
阮阮床頭多了一支好看的芭比娃娃?!皨寢?,今天我沒有故意打架,
是周州先罵人的……他說,我是殺人犯的孫女。白阿姨送了我玩具,要替周州道歉。
”沈知微摸了摸阮阮粉嘟嘟的臉蛋,“阿姨還說什么了嗎?”“她問阮阮,爸爸去哪了?
”沈知微心頭一顫,不由得緊張起來?!叭钊钍窃趺凑f的?”小姑娘失落的目光停在門縫上,
“阮阮說,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工作。”“我知道,那個人是周州的爸爸,
他不會再是我的爸爸了?!薄皨寢專覀冸x開這吧。”沈知微哭著將女兒摟在懷里,
“阮阮乖,媽媽帶你玩捉迷藏好不好?”“你和奶奶先藏在國外,不能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
等媽媽忙完工作就去找你,輸?shù)娜?,要扮小豬。”阮阮稚氣的臉上展露笑容,“嗯!
阮阮會等媽媽的?!薄翱墒菋寢尅彼杂种?,淚光盈盈的雙眼,透著一股哀求。
“我想再見爸爸一面。”沈知微的指尖抖動,像同樣回答著自己內(nèi)心的隱忍和糾結(jié)?!澳蔷停?/p>
最后再見一面。”-藥瓶見底,沈知微挑了個精神還不錯的時間,帶女兒來到樓下。
阮阮拿著畫板趴在透明的玻璃門上,隔著咫尺距離,貪婪觀望周元漾和男孩的親密互動。
周元漾會貼心的背著男孩,會為他戴上口罩輕刮他的鼻子。會依著小男孩耍賴抱著他的腿,
寵溺的將他抱起,在空中轉(zhuǎn)圈。沈知微想帶軟軟離開,可她站在那,像是一座雕像。
偷窺著原本該屬于她的幸福,怕媽媽傷心,生生忍住眼淚。“阮阮,我們該走了。
”小女孩難得倔強,她晶瑩的眸子看向沈知微?!拔蚁氚寻职值臉幼樱浀迷偾宄稽c。
”說完,阮阮盤坐在地上,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拿起蠟筆。幾分鐘后,
一位男士背影躍然紙上,手上牽著的是一位女孩?!皨寢專任易吆?,請你幫我把這幅畫,
送給爸爸。”沈知微艱難點頭。臨近回家時,接到了好友綿綿的一通電話?!拔⑽?!
周元漾找到了縣城醫(yī)院,他在調(diào)取你當年的分娩檔案!”6.沈知微嘆了口氣,
知道他辦事效率曉向來快人一步,卻沒想到這么迅速?!岸急既娜肆?,
哪兒還能記得年少情深呢?”“他好奇阮阮是誰的孩子,調(diào)查也正常,
不過……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苯Y(jié)婚了,就是涇渭分明的兩條線。
是一塊玻璃門就隔絕的兩個世界。那點舊情,就當是賞賜她一場美夢好了?;钤谶^去,
挺好的?!拔⑽ⅰ銘?,很難過吧?”沈知微長久的沉默,電話那端岔開話題。
“不過你放心,我給他的資料是假的?!鄙蛑炝穗娫?,
轉(zhuǎn)頭就看見周元漾領著男孩與自己撞了個照面。小男孩牽著周元漾的右手,
兇巴巴的瞪著她們?!吧蛉钊?,你這個小偷!你手里拿的什么?那是我的畫板!
”“爸爸你快看,那是你買給我的,我?guī)ビ變簣@就丟了,是沈阮阮偷了它!
”阮阮溫聲細語的解釋?!皨寢?,我沒拿,這個畫板是老師獎勵我的。
”“周州的畫板被他摔斷,扔在垃圾桶了?!鄙蛑④涇涀o在身后,盯著周元漾,
等他的答案。男人額頭一緊,看向畫板,的確和自己買的一模一樣。“這么小就學會撒謊了?
沈知微,還真是教女有方?!薄爱嫲宀毁F,就當送他們了?!敝苤菟砷_周元漾的手,
小跑著打掉了阮阮懷里的畫板?!拔也?!這是爸爸送我的禮物,我才不要給你!
”畫板被摔在地上。周元漾清楚的看到畫面里男人牽著小女孩,心中不由得一驚。
可還來不及再看詳細一些,就被周州撕碎,用腳踩了好幾遍。阮阮抱著媽媽的腿大哭。
“周律師,你兒子必須向我女兒道歉!”周元漾大手一揮,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沈知微。
“十萬,夠不夠買一句道歉?沈知微,小孩子間的游戲,你何必當真?!薄罢摷暗狼?,
你更應該跪在白家叔父的墳前好好磕頭道歉!”沈知微沒站穩(wěn),
那種眩暈的感覺又一次來的急切,她拉起阮阮迅速離開,生怕被看出一點異樣。
可在周元漾眼里,更像是她無法面對曾經(jīng)沈家的彌天大錯才落荒而逃。洗手間里,
沈知微咽了最后幾顆藥。她沒時間了。洗手間外,阮阮一個人抱著雙腿蹲坐在墻角。
她不哭不鬧,“媽媽,阮阮不是小偷?!鄙蛑⒐蜃诘厣媳ё∨畠?,
“我們?nèi)钊钍翘煜伦詈玫暮⒆??!薄叭钊畹漠嫲职质詹坏搅?,我也,不想再見爸爸了?/p>
”沈知微訂了當晚姑姑和女兒離開的機票。為了掩人耳目,她本人特意留在京市的出租屋里。
恨沈家的人太多,她離不開。只要她在,就沒人會追究女兒和姑姑的蹤影。
沈知微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把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床邊還留著女兒的手表,
半瓶沒喝完的酸奶吸管上,女兒咬了幾顆牙印。桌面上有三根頭發(fā),
還有一支掉下來的粉色發(fā)繩?!耙院?,媽媽再也不能給你梳頭了?!鄙蛑χ諝庹f話,
鋪天蓋地的死寂,將她包圍。這輩子,她自認對不起周元漾,用卑鄙的手段得到,
又一腳踹開。他也足夠絕情,揪著她唯一的女兒不放,逼得她只能將女兒送走。此時,
好友又打電話過來,打破了沉寂?!拔⑽?!周元漾又來了,這次,
不知道從哪弄來了詳細檔案?!薄懊魈焖欢〞頁屓钊?,你想好怎么辦了嗎?
”沈知微吐了一口氣,“如果明天我還活著,我會親口告訴他真相?!闭f完,
她便疼得倒在了地上,暈過去?!拔⑽ⅲ阍趺戳??!”7.意識混沌中,
沈知微做了一個夢。夢里的日光和煦,爸爸媽媽在客廳因為吃什么拌嘴。
女兒耍賴拖著她的手,開始哭鼻子。“媽媽騙人!說好了捉迷藏,可是阮阮藏好了,
媽媽卻永遠不會來了……”她想抓住女兒的雙手卻次次撲空。
不一會又夢見透著青澀的周元漾,在大學校園里被她撩紅了臉??伤查g,
成熟模樣的周元漾掐著她的脖子逼問她?!吧蛑?,愛上我又拋棄我的游戲,好玩嗎?
”她想解釋,喉嚨堵了棉花,任憑她哭喊嘶吼,周元漾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yī)院里,
好友正焦急等在搶救室外面。醫(yī)生推門出來,束手無策的搖了搖頭?!岸嗌馘X都可以,
求求你們再想想辦法!她女兒才五歲,她也才不到三十……”醫(yī)生額頭冒汗。“太遲了,
神仙也沒辦法。不如減少動刀,走的安詳些吧……”綿綿沒站穩(wěn),頓時靠在了墻上。病房里,
她緊緊握著沈知微枯瘦的手掌。一遍一遍的打給周元漾,打了十幾次,周元漾就掛了十幾次。
直到最后一通,男人周圍嘈雜,一片歡天喜地。“周元漾,
當年微微跟你分手是因為……”周元漾直接打斷,“當年的事,我已經(jīng)忘了。
”“告訴沈知微,她永遠欠汐汐一個道歉,不道歉,我有的是辦法讓她開口。
”“嘟嘟嘟……”沈知微艱難的呼吸著?!八懔恕也缓匏?。”門口有幾個護士經(jīng)過,
人手拿著一袋喜糖?!爸苈蓭熣媸菍櫰?,老婆生了孩子,竟然給全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送喜糖。
”“是啊,聽說他老婆生的不容易,還輸了血……”綿綿頭皮發(fā)麻,腦袋嗡的一聲。
他就在這座醫(yī)院,也許就相隔幾個樓層,可他卻誤了她的最后一面!
綿綿條件反射般去捂沈知微的耳朵,卻發(fā)現(xiàn)她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我們兩有一個人是幸福的,
就夠了。”“沾了周律師的喜氣,下輩子,我也會幸福吧?!毙碾妶D猛然變成一條直線,
沈知微垂下的手心掉落一支粉色發(fā)繩?!芭?,請節(jié)哀?!辈》坷镆黄蘼暎?/p>
可走廊外慶祝新生命的笑聲仍然不斷。小護士手里慶祝周元漾喜得千金的糖果,
忽然掉了一顆,正滾落在沈知微病房前。8.掛了電話的周元漾莫名有些心煩,
產(chǎn)房外的白家父母一片笑語,他們看起來無比幸福??芍茉谋砬閰s僵硬、沉重,
和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一直盯著手機,似乎在期待什么消息??伤钟X得可笑,
這么多年,他明明已經(jīng)不在意當初沈知微為什么要跟他分手了……但心臟莫名刺痛,
像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他離開產(chǎn)房,去樓下點燃一根煙?;仡^望向玻璃門,忽然想起那天,
沈知微帶著她女兒趴在門上向外看的場景。天色很好,可沈知微卻不敢?guī)畠禾ぷ氵@片日光。
瘦弱的沈知微臉色蒼白,不知所措的站在女兒身邊,望眼欲穿的看著他和孩子嬉鬧。
而她的女兒,則眼巴巴的盯著門外的他,好像非常非??释膽驯?。那時候他在想,
只要沈知微出來,他一定會好好問問她,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可他沒有,
他雖然一遍遍告訴自己那些年少時期發(fā)生的事情不能過分緬懷,但他仍然渴望,
沈知微能像從前耍著無賴,向他道歉。醫(yī)院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似乎有什么人死去。周元漾抬頭,卻沒覺得有什么奇怪,醫(yī)院這樣的地方,
本就是時時刻刻發(fā)生著生死。于是,他掐滅煙頭,回到醫(yī)院里?!昂煤玫呐耍?/p>
還不到三十歲,真是太可惜了?!薄皩Π?,還長這么漂亮,死后怎么這么凄涼,據(jù)說,
來處理后事的也只是她朋友……”“我聽說,這女人家里犯了事,都死光了,
早些年也是京北的大家族,家道中落以后,就只剩下她和肚里的孩子。
”另外一個小護士似乎也想起什么,問道:“那她的孩子呢?”小護士搖搖頭。
“她丈夫也得癌癥走了,這家人,死的就剩她女兒了……”周元漾站在兩人背后,
心中升起一絲異樣。他局促的、緊張的捏起手機,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悄然升起。
手指放在綿綿的手機號上,正準備回撥,猶豫了一秒,又收回了手機。怎么可能是沈知微,
他到底在瞎擔心什么?明天一早,他就會帶著她女兒阮阮的資料找到沈知微,到時候,
他再一并問清楚。她拒不承認的孩子,身上流的難道不是他的血?醫(yī)院里,
男人挺拔的身姿緩緩將手機放回兜里。身后的醫(yī)生和護士從病房推出沈知微的尸體,
綿綿跟在身后。他們朝著兩個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直到,周元漾腳下踢到了一顆喜糖。
他低下頭,莫名在腦海里想起沈知微大學時的樣子。她恣意陽光的牽著周元漾的手,
隆重的向他表白?!爸茉任覀兘Y(jié)婚的時候,我要把喜糖發(fā)得全天下都是,
要每一個人都祝福我們!”“好不好嘛?這樣,以后我們吵架的時候,
走到哪里都會有人勸架,這樣,我們就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分手、鬧離婚了!”那時候,
沈知微那雙眼睛亮晶晶的,他忍不住摸上她的眉眼,輕輕落下一吻。
他也寵溺的說道:“那就把最甜的喜糖,留給我們兩個人。這樣,
等我們吵架的時候想起糖果的滋味,就能少說幾句傷人的話。
”“那我要吃草莓味兒的~”時間一晃來到六年后,可身邊的人已經(jīng)不是沈知微了。
周元漾看著喜糖出神。所以他沒有注意到身后綿綿憋不住的哭腔。
所以沒有看見沈知微白布下突然掉下來的手腕。所以,他不知道沈知微已經(jīng)死了。
9.飛機落地,姑姑帶著女兒阮阮第一時間打給沈知微。可是對面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
有些不好的預感再心里悄然升起。阮阮攥著沈知微姑姑的衣擺。雙眼懇切的看著她,“姑奶,
我媽媽還會來嗎?”姑姑將阮阮緊緊抱在懷里,“媽媽一定會來的,一定會!“阮阮問她,
“可是媽媽不知道我們在哪,阮阮不想玩游戲,不想讓媽媽著急,
我想讓媽媽第一眼就看到我?!彼钊畹念^發(fā),眼淚快要憋不住了,
但還是學著沈知微教過她無數(shù)次的說辭:“那我們?nèi)钊钜欢ㄒ錾?,要亮眼?/p>
要讓媽媽即使再國內(nèi)也聽到你的名字,這樣,媽媽即使到了八十歲,
也知道我們?nèi)钊钸^得很好很好。媽媽才不會擔心?!毙⌒〉娜诉€不懂“亮眼”是什么意思,
讓然懵懵懂懂的點頭?!班?,奶奶說得對,我要站在人群最顯眼的地方,
這樣媽媽才不會迷路?!鄙蛑⒌氖謾C一直顯示無人接聽。直到最后一通,
對面終于有人接起。姑姑興奮的向她報平安,可聽見電話里的聲音,笑容卻戛然而止。
“沈女士,沈知微已經(jīng)去世了?!钡诙煲辉?,周元漾將自己收拾妥帖,
整理好的關于沈知微案件的所有資料,來到了沈知微家里。他想好了所有嚴肅的措辭,
以及如何邏輯嚴絲合縫的讓沈知微把孩子交出來。可當他走進那個地方,
心中那些堅硬的東西竟然逐漸被瓦解。破敗的城中村,門口的小商販沒見過這樣穿著的男人,
向他投來疑惑、羨慕的目光。他有些不大確定的再看了看地址,確認沒錯,才走了進去。
從前的沈知微絕不可能住在這種地方,所以他不大確認的反復看了幾遍地址。
“咚咚咚”鐵門被敲響,手上的鐵銹引起引得周元漾一陣皺眉。等到不知道第多少下敲響門,
鄰居才探著頭出來。“你找誰?”“我找沈知微?!崩咸蛄恐?,確認他沒有惡意,
才緩緩開口?!澳銇硗砹?,人昨晚就出去了。”周元漾忍不住接著打聽。
“她們在這住了多久?”老太太扇著扇子,“有6年了吧,當初沈知微大著肚子住進來,
還是我?guī)退业姆孔?,你是她什么人?”周元漾艱難的從牙縫里蹦出來兩個字,“朋友。
”“哦,這姑娘真的很不容易,帶著孩子一個人生活,生孩子的時候正是個五月,
身邊沒個照顧的人,差點跟孩子熱死在屋里。”六年,周元漾拿著手里的資料,
雙手發(fā)抖……孩子的血型跟他一致……過敏源和他一致……她的眼睛,和自己更像!
他還清楚的記得最后一次和沈知微纏綿的那個夏末午后,他們忘情的投入,
忘記了沈知微的日子。懷孕和生產(chǎn)的時間都對得上!阮阮是他的孩子!6年前分手的時候,
她已經(jīng)有孕在身!周元漾心中一陣激動,他將電話打給沈知微,卻發(fā)現(xiàn)電話已經(jīng)關機了。
他又打給綿綿,電話被很快接起?!吧蛑⒃谀??我要見她?!本d綿聲音發(fā)抖,
能聽到出是在刻意控制,“周元漾,為什么昨晚不聽我把話說完?”“有區(qū)別嗎?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