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婆，我們的兒子多可愛啊，就是頭發(fā)少了點(diǎn)。
”然而我只是看了一眼那光溜溜的頭皮，便猛地把他推開了?！拔覀冸x婚吧。
”我冷漠地說道。“這孩子太丑了，我不喜歡禿頭?！鳖欖铣悄樕系南矏?，瞬間凝固，
“就因?yàn)?，孩子沒頭發(fā)？”1他抱著那個光著腦袋的嬰兒，手足無措地站在我的病床前，
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笆鎸帲?，你說什么？”我只看了那個孩子一眼，
然后視線落在窗外那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上。“我說我要離婚，還有這個孩子太丑了，
我也不要?！鳖欖铣堑纳眢w僵硬得像一尊雕像。他懷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厭惡，
細(xì)弱的胳膊動了動?！熬烤故菫槭裁?？真的就只是因?yàn)樗^發(fā)少？”“醫(yī)生說了，
很多新生兒都這樣，長長就好了?！薄叭~舒寧，你別開這種玩笑，我害怕。
”我重新轉(zhuǎn)過頭來，直視著顧煜城的眼睛?！拔覜]開玩笑?！蔽业难凵衿届o得像一潭死水。
“我討厭禿頭，看到就惡心，趕緊把他拿開，別讓我再看見。
”顧煜城聽到我這么說自己的孩子，眼圈瞬間就紅了?！叭~舒寧！你怎么能這么說！
”“這可是你辛辛苦苦生下來的親兒子??！”他想把孩子再抱近一些，讓我看清楚。
我甚至沒再看一眼，猛地抬手，一巴掌拍在他伸過來的胳膊上，
力道大的讓他懷里的孩子都驚了一下?！澳米撸 蔽业秃鸬?，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厭惡。
月子中心里其他床位的家屬早就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
此刻都用一種看瘋子似的眼神看著我?！斑@位太太，你沒事吧？孩子多可愛啊，
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呢？”“就是啊，顧先生對你多好啊，他還怕這里的飯菜不和你胃口，
天天煲湯送來，我們都羨慕死了。”“是不是生孩子太累了，情緒不好？
快讓你老公好好哄哄你?！边@些七嘴八舌的議論像蒼蠅一樣在我耳邊嗡嗡作響，
讓我煩躁不堪。顧煜城聽了旁人的話，像是找到了臺階，連忙把孩子交給匆匆趕來的月嫂，
然后撲到我的床邊，握住我的手?！袄掀?，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光顧著看兒子，
忽略了你?！彼淖藨B(tài)放得極低，語氣里帶著懇求?！澳憷蹓牧?，是不是？我給你按摩一下，
你先休息，什么都別想，好不好？”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溫暖，可我只感到一陣生理性的反胃。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坐直了身體，重復(fù)道：“顧煜城，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要離婚，
立刻，馬上?！薄叭~舒寧……”顧煜城的嘴唇翕動著，他眼中的慌亂和痛苦，
濃得幾乎要溢出來。“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薄澳隳敲雌诖@個孩子，
你給他準(zhǔn)備了那么多衣服和玩具。”“你每晚都給他講故事，你怎么會突然……”是啊，
我曾經(jīng)是那么期待?？晌椰F(xiàn)在一看到那孩子的樣子，就覺得惡心得不行。2“此一時，
彼一時?！蔽业卣f道。“以前喜歡，現(xiàn)在不喜歡了，不行嗎？”“就因?yàn)樗麤]頭發(fā)？
”顧煜城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崩潰?！斑@算什么理由！葉舒寧，
你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沒有真正的理由?！蔽矣纤哪抗?，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薄翱匆娔穷w光溜溜的腦袋，我就覺得我的人生完蛋了。
”“我不想我下半輩子都對著一個禿子，不管是小的，還是老的。
”顧煜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那濃密的頭發(f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澳悖∧愫喼辈豢衫碛?！
”他氣得渾身發(fā)抖。病房門被猛地推開，我的父母，還有公公婆婆，呼啦啦地涌了進(jìn)來。
他們臉上都充滿著喜悅，顯然是接到了消息，趕來看孫子的?！鞍?，我的大孫子在哪兒呢？
”婆婆張開雙臂，直奔月嫂懷里。公公跟在后面，滿面紅光地搓著手。
我媽則第一時間沖到我床邊，拉著我的手，心疼地說：“閨女，辛苦了！感覺怎么樣？
”我爸提著大包小包的補(bǔ)品，笑著說：“我們家葉舒寧是大功臣！”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然而，當(dāng)他們看清病房里詭異的氣氛，以及我和顧煜城之間劍拔弩張的對峙時，
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斑@，這是怎么了？”婆婆抱著孩子，疑惑地看向我們。
顧煜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轉(zhuǎn)身，聲音帶著哭腔：“爸，媽！你們快勸勸舒寧！”“她，
她要跟我離婚，說嫌棄兒子是禿頭！”“什么？！”四位老人同時發(fā)出了驚呼。
婆婆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她抱著孩子，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我面前?！笆鎸幇?，你是不是看錯了？
”“孩子頭發(fā)好著呢！就是軟了點(diǎn)，稀了點(diǎn)，以后會長出來的！”“你看他多像顧煜城，
多俊??！”那張皺巴巴的小臉，確實(shí)和顧煜城有幾分相似?？晌铱粗挥X得惡心。
我側(cè)過頭，避開那張臉，聲音愈發(fā)冰冷：“丑死了，快把他拿開，我永遠(yuǎn)不想看見他！
”“你這孩子！”我媽急了，用力拍了我的胳膊一下?！罢f什么胡話呢！剛生完孩子，
可不興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爸也皺起了眉頭，“舒寧，別耍小孩子脾氣。
”“你和顧煜城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怎么突然鬧離婚？”公公更是板起了臉，
用一種長輩的威嚴(yán)口吻說道：“葉舒寧，我知道你生孩子辛苦了，有情緒我們可以理解。
”“但是離婚這種話，不能隨便說！你讓外人怎么看我們顧家？”他們每個人都在指責(zé)我，
勸說我，教育我。沒有一個人，問我一句，你是不是受了委"屈。也對，在他們眼里，
我嫁給了顧煜城是天大的福氣。顧家家境優(yōu)渥，顧煜城溫柔體貼，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深吸一口氣，心中那股壓抑的恨意幾乎要沖破胸膛。“我沒有耍脾氣，也沒有說胡話。
”我掃視了一圈圍在我床邊的所有人，最后將目光定格在顧煜城身上?！敖裉爝@個婚，
我離定了?！?“你瘋了！”婆婆尖叫起來，她指著我的鼻子，氣得嘴唇都在哆嗦。
“我們顧家究竟哪里對不起你了？”“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最好的？
”“顧煜城把你當(dāng)祖宗一樣供著，你現(xiàn)在生了兒子，就想過河拆橋？”“我告訴你，沒門！
”公公的臉色也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一把拉過顧煜城，低聲呵斥道：“沒出息的東西！
一個女人都管不住！還不趕緊把事情給我解決了！”我媽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淚，
拉著我的手不停地勸：“舒寧啊，你聽媽一句勸，別犯傻?！薄胺蚱迋z哪有不吵架的，
床頭吵架床尾和?！薄澳憧纯搭欖铣?，多好的孩子啊，你上哪兒再找這么好的老公去？
”我爸則是一言不發(fā)，但那緊鎖的眉頭和失望的眼神，比任何責(zé)罵都更讓我難受。
整個病房亂成了一鍋粥。就在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我拿起手機(jī)，按下了接聽鍵?！笆鎸帲?/p>
恭喜恭喜?。∥覄傁嘛w機(jī)，聽說你生了，還是個大胖小子！”“我馬上就到醫(yī)院了，
想吃什么，我給你帶！”閨蜜林溪?dú)g快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她是這個世界上，
我為數(shù)不多還能信任的人。我聽著她的聲音，心中緊繃的弦稍微松動了一絲。“林溪，
你不用過來了?！彪娫捘穷^的林溪愣了一下：“怎么了？你聲音聽起來不對勁啊，
是不是不舒服？”“我很好?！蔽翌D了頓，“我要離婚了?！薄笆裁矗?！
”林溪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叭~舒寧你是不是發(fā)燒燒糊涂了？你跟顧煜城離婚？
今天不是愚人節(jié)吧！”“我沒開玩笑?！蔽移届o地回答?！盀槭裁窗?？！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溪急得快要跳起來。我沒有回答她，因?yàn)轭欖铣且呀?jīng)一把搶過了我的手機(jī)?！傲窒?，
你快來勸勸葉舒寧，她瘋了！”他對著電話吼道，然后直接掛斷了。他把手機(jī)扔在床上，
雙眼通紅地瞪著我：“葉舒寧，你非要把事情鬧得這么難看嗎？
”“非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嫌棄自己親生兒子的瘋子嗎？”“難看？”我笑了。
“顧煜城，你覺得現(xiàn)在這樣，就夠難看了嗎？”我猛地掀開被子，從病床上下來。
所有人都被我的動作驚呆了?！叭~舒寧你要干什么！”“快躺下！你剛生完孩子，不能下地！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驚呼，徑直走到窗邊，推開了那扇緊閉的窗戶。
初冬的冷風(fēng)瞬間灌了進(jìn)來，吹得我單薄的病號服獵獵作響。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葉舒寧！你別做傻事！”顧煜城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他臉色慘白，想沖過來，卻又不敢。
“把離婚協(xié)議拿來?！蔽冶硨χ麄?，看著樓下渺小如螞蟻的行人和車輛。
“還有你們家的戶口本?！薄鞍雮€小時內(nèi)，我見不到這些東西，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4房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嚇得魂飛魄散?！叭~舒寧！
你冷靜點(diǎn)！有話好好說！”我爸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他想上前，又怕刺激到我。
我媽已經(jīng)癱軟在我爸的懷里，泣不成聲：“閨女啊，你這是要媽的命啊……”婆婆抱著孩子，
也嚇得不敢出聲，只是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只有公公，在最初的震驚過后，臉色變得鐵青。
“你以為用死就能威脅到我們嗎？”公公冷冷地開口。我沒有回頭，
只是將一條腿邁出了窗外。“啊——”病房里響起一片尖叫?！皠e！別！我們答應(yīng)你！
我們什么都答應(yīng)你！”顧煜城徹底崩潰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沖著我哭喊：“舒寧，
我求求你，你快回來！我馬上就去拿！我現(xiàn)在就去！”說著，他連滾爬爬地站起來，
就要往外沖?！罢咀 ！蔽依淅涞孛畹?。顧煜城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過頭，
滿臉淚水地看著我?！澳阋粋€人去，我不放心?！蔽业哪抗鈷哌^臉色陰晴不定的公公。
“讓你爸跟你一起去，記住，我只給你們半個小時?！惫娜^在身側(cè)攥得咯咯作響，
但他看著我懸在窗外的腿，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他狠狠地瞪了顧煜城一眼，
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走！”父子倆匆匆離開了病房。我媽還在低聲啜泣，
婆婆則抱著孩子，坐立不安地在房間里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瘋了，
真是瘋了……”我依舊保持著那個危險的姿勢，冷風(fēng)吹得我臉頰生疼，
但我卻仿佛感受不到一樣。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
我必須在他們反應(yīng)過來，想出其他對策之前，把這件事徹底了結(jié)。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我?guī)缀跻ツ托牡臅r候，林溪沖了進(jìn)來?！笆鎸帲 彼吹酱斑叺奈?，嚇得臉都白了。
“你干什么！快給我下來！”她不顧我媽的阻攔，幾步?jīng)_到窗邊，想要拉我?！皠e過來！
”我厲聲喝道?！傲窒阍偻耙徊?，我們就絕交！”林溪的腳步硬生生停住了，
她看著我，眼眶瞬間就紅了。“舒寧，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訴我，天大的事，
我陪你一起扛！你別做傻事??！”我看著她焦急的臉，心中一暖，
但語氣依舊冰冷：“我的事，你扛不了，你只要站在那里別動，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林溪還想說什么，病房門再次被推開。顧煜城和公公回來了。顧煜城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
他高高舉起，向我展示：“葉舒寧，你看！離婚協(xié)議，戶口本，都在這里！”“我簽好字了！
你快回來，我們馬上去民政局，好不好？”我瞇起眼睛，看著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不夠，
還不夠。5“協(xié)議給我?！蔽颐畹馈ｎ欖铣遣桓疫`抗，連忙把文件遞給林溪。
林溪接過文件，一邊用眼神懇求我，一邊顫抖著遞到了我手里。協(xié)議的內(nèi)容很公平，
甚至可以說是優(yōu)待我。房子、車子、存款，幾乎都給了我，顧煜城近乎凈身出戶。念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