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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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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的水晶吊燈下,衣香鬢影,酒杯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林家宴會的角落,

與整體的歡愉格格不入?!皢眩@不是我那‘流落在外’的哥哥嗎?

”輕佻又充滿譏諷的聲音像一把刀子,劃破了角落短暫的平靜。

穿著一身昂貴定制西裝的林皓,帶著幾個跟班,堵住了正準(zhǔn)備悄悄離開的林楓。

林楓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T恤,在這種場合顯得異常扎眼。他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跟班A立刻上前一步,臉上堆滿諂媚和鄙夷:“皓少,您可別亂認(rèn)親戚,

這不知道哪來的野小子,也配跟您稱兄道弟?瞧他那窮酸樣,別是混進(jìn)來偷東西的吧?

”周圍的談笑聲低了下去,一道道好奇、審視、輕蔑的目光投了過來,

像針一樣刺在林楓背上。林楓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地看向被眾星捧月的林皓,

聲音沒什么起伏:“媽……夫人讓我過來一趟?!蹦锹暋皨尅痹诤韲道餄L了滾,

最終還是換成了疏離的“夫人”。林皓嗤笑一聲,推開跟班,走到林楓面前,

幾乎貼著他的臉,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

聲音卻惡毒得淬了冰:“別以為身上流著林家的血就真是少爺了!告訴你,林楓,

林家現(xiàn)在是我的!爸、媽、公司、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孽種!

一個不該存在的錯誤!”他伸出手,

用力戳著林楓的胸口:“識相的就趕緊滾回你的下水道去,別在這里礙眼,

臟了的地方還得讓傭人擦?!绷謼鞯娜^在身側(cè)微微攥緊,指節(jié)有些發(fā)白,

但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更冷了一些:“我只是來拿回我的東西。

”他想起生母留下的唯一一張模糊的照片,據(jù)說被林家收著了。“你的東西?

”林皓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聲音猛地拔高,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這林家上下,

連一滴水!一塊磚!都不是你的!”他猛地抓起旁邊侍應(yīng)生托盤上的一杯紅酒,手腕一揚(yáng),

鮮紅的酒液帶著冰冷的涼意,毫無保留地潑了林楓一臉!

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林楓的臉頰、頭發(fā)往下淌,染紅了他廉價的T恤,狼狽不堪。

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驚呼和竊竊的低笑?!翱纯茨氵@副樣子!”林皓把空酒杯隨手扔回托盤,

發(fā)出刺耳的碰撞聲,他指著大門方向,厲聲道,“滾!立刻給我滾出去!

別用你的臟腳踩臟了我家的地毯!”酒液順著睫毛滴落,模糊了視線。

林楓能感覺到周圍那些目光,好奇的,看戲的,幸災(zāi)樂禍的,唯獨(dú)沒有一絲同情。

他沒有去看任何人,也沒有去擦臉上的酒,只是抬起手,用還算干凈的袖子抹了一下眼睛,

然后,深深地看了林皓一眼,又掃過那些冷漠的賓客,

最終目光落在遠(yuǎn)處正與人談笑風(fēng)生、對這邊動靜恍若未聞的林父林天成身上。那眼神里,

沒有祈求,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平靜底下,

卻仿佛有什么極冰冷的東西在緩慢凝結(jié)。他什么也沒再說,轉(zhuǎn)身,踩著被酒液弄濕的地面,

在一片無聲的注視和林皓得意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大門。在他轉(zhuǎn)身的剎那,體內(nèi)最深處,

似乎有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幽光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快得像是錯覺,隨即湮滅,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只有林楓自己,感覺到心臟似乎被那冰冷的酒液激得,突兀地刺痛了一下。

宴會上的羞辱像粘稠的瀝青,糊在林楓身上,揮之不去。他剛走出林家別墅沒多遠(yuǎn),

一輛黑色的轎車就無聲地滑到他身邊停下。車窗降下,司機(jī)面無表情:“老爺要見你。

”不是關(guān)心,是命令。林楓沉默地上了車,濕漉漉的衣服接觸真皮座椅,留下尷尬的水漬。

司機(jī)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書房里,

林天成坐在寬大的紅木書桌后,手里把玩著一支價值不菲的鋼筆,

甚至沒有抬頭看進(jìn)來的林楓一眼??諝庵袕浡┣押桶嘿F木材的味道,壓得人喘不過氣。

“回來了。”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林楓站著,

身上的酒氣在密閉的書房里微微散發(fā)。他沒有應(yīng)聲。林天成終于抬起頭,目光銳利而冰冷,

像打量一件物品:“皓兒年紀(jì)小,脾氣沖,你做哥哥的,要多擔(dān)待?!陛p描淡寫的一句話,

將宴會上的羞辱定性為“脾氣沖”。林楓嘴角扯出一個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依舊沉默。

“叫你回來,是有件事?!绷痔斐煞畔落摴P,身體微微前傾,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

“張大師說了,皓兒最近有個坎,需要至親之人的‘心頭血’做引,輔以生辰八字,

才能化解,助他運(yùn)勢。”林楓猛地抬頭,看向林天成。至親?心頭血?生辰八字?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種只在邪術(shù)里才會聽到的東西,

竟然從他這位一向標(biāo)榜科學(xué)現(xiàn)代的父親嘴里說出來?!澳惴判模欢?,就幾滴,

取血的是專家,很快?!绷痔斐傻恼Z氣就像在說抽點(diǎn)血去化驗一樣平常,“還有,

把你的生辰八字,準(zhǔn)確到時辰,寫下來。”“為什么是我?”林楓的聲音有些干澀沙啞。

至親?林皓的至親難道不是他們自己嗎?“張大師算過了,你的八字……比較特殊,

對皓兒最有利。”林天成眼神閃爍了一下,語氣不容置疑,“這是你為林家,也是為你弟弟,

應(yīng)該做的貢獻(xiàn)。林家養(yǎng)你生母一場,你也該知恩圖報?!焙靡粋€“知恩圖報”!

好一個“應(yīng)該做的貢獻(xiàn)”!林楓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比剛才那杯紅酒更冷。

他看著眼前這個生物學(xué)上的父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rèn)識到這個家的冷酷和荒謬。

“如果我不呢?”他聽到自己問。林天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眼神變得極具壓迫性:“林楓,認(rèn)清你自己的身份。讓你回來,不是讓你來享受少爺待遇的。

這件事,由不得你拒絕。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則,你連現(xiàn)在這點(diǎn)自由都不會有。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呼叫鈴。兩個穿著黑西裝、體型健壯的保鏢立刻推門進(jìn)來,

一左一右站在林楓身邊,眼神冷漠,帶著威脅的意味。

林楓看著林天成那沒有絲毫動搖的冰冷面孔,又看了看身邊虎視眈眈的保鏢。

反抗的念頭剛升起,就被現(xiàn)實的鐵壁撞得粉碎。他在這里,孤立無援,

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自主。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屈辱感攫住了他。他沒有再說話,

只是緩緩伸出了手臂。一個穿著白大褂、提著醫(yī)療箱的人不知何時走了進(jìn)來,

動作熟練地在他手臂上消毒,橡皮管扎緊,針頭刺入血管。冰冷的刺痛感傳來,

鮮紅的血液被緩緩抽入采血管。不多,確實只有幾毫升。但抽走的,

仿佛是他最后的一絲尊嚴(yán)和對這個“家”可能存在的、極其微弱的幻想。抽完血,

林天成將一張紙和一支筆推到他面前。“寫下來。準(zhǔn)確到時辰,別?;??!绷謼髂闷鸸P,

手指因為壓抑的憤怒和冰冷而微微顫抖。他寫下那串代表他出生時刻的數(shù)字,

每一個筆畫都像是在切割自己。保鏢拿起那張紙,恭敬地遞給林天成。林天成掃了一眼,

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仿佛完成了一筆交易。他揮揮手,像驅(qū)趕蒼蠅一樣:“好了,帶他出去。

從側(cè)門走,別驚擾了客人?!北gS架起林楓的胳膊,半強(qiáng)制地將他帶離了書房。經(jīng)過走廊時,

他隱約聽到兩個傭人的低語: “聽說了嗎?那個剛回來的……抽血了?” “噓!小聲點(diǎn)!

說是他的血型還是八字特別,對皓少爺有大用!” “嘖,真是……廢物利用唄?

”林楓閉上眼睛,任由保鏢將他帶出側(cè)門,扔在了別墅外冰冷的路面上。

側(cè)門在他身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里面的燈火輝煌和歡聲笑語。夜風(fēng)吹過,

帶著他身上的酒氣和血腥味,冰冷刺骨。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

仿佛看到了這個所謂“家”的真面目——一個冰冷、殘酷、只會盤剝和利用他的魔窟。

他撐著地面,慢慢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入黑暗中。手臂上的針孔還在隱隱作痛。

冰冷的夜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過皮膚,帶走最后一絲宴會殘留的虛假暖意。

手臂上采血的針眼還在隱隱作痛,但比那更刺骨的是心里的寒意。

林楓漫無目的地走在昏暗的街道上,林家別墅的燈火通明被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像一個嘲諷的夢。

他忽然停住腳步。生母。那個在他模糊記憶里只剩下一個溫柔輪廓和淡淡香氣的女人。

她留給自己的,似乎不止是這條被林家視作污點(diǎn)的性命。一件信物。

記憶的碎片艱難地拼接起來——一個很老的傭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偷偷告訴過他,

他生母臨終前留下了一個小布包,里面有一枚很舊的玉佩,叮囑一定要交給他。

那時候他太小,后來又被匆忙送走,這件事幾乎被遺忘。林家會把它放在哪里?

肯定不會是顯眼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是堆放在某個儲藏室角落,

和其他不被重視的“雜物”一起蒙塵。那可能是生母存在過的唯一證明,

也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抓住的、與自己根源相關(guān)的東西。或許……或許它還有什么特殊意義?

一個荒誕的念頭升起,會不會和他體內(nèi)偶爾異常的刺痛感有關(guān)?

這個念頭給了他一絲微弱的力氣。他必須回去找到它。避開正門和主要的監(jiān)控探頭,

林楓憑借兒時模糊的記憶和對林家安保的大致了解,繞到別墅后方。

一個供傭人偶爾出入、堆放園藝工具的側(cè)廊小門,鎖似乎有些老舊。他用了點(diǎn)技巧,

心跳如鼓地?fù)v鼓了幾下,門鎖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成功了。里面一片漆黑,

彌漫著灰塵和潮濕的氣味。他借著手機(jī)微弱的光亮,摸索著走向記憶中的大儲藏室。

一路上小心翼翼,避開夜間巡邏的保鏢。儲藏室的門沒鎖。推開門,更大的灰塵味撲面而來。

里面堆滿了廢棄的家具、舊地毯、破損的裝飾品、以及大大小小落滿灰的箱子。

他的生母在林家身份尷尬,她的遺物必然不會被珍視。

林楓開始在這些冰冷的舊物中艱難翻找,灰塵沾了他一身,混合著未干的紅酒漬,

讓他更加狼狽。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焦慮和緊迫感越來越強(qiáng)。終于,

在一個角落的破舊木箱底層,他摸到了一個用已經(jīng)褪色的藍(lán)布包裹著的小小的、硬硬的東西。

他的心猛地一跳。顫抖著手打開藍(lán)布,里面果然是一枚玉佩。材質(zhì)并不名貴,

做工甚至有些粗糙,樣式古樸,上面雕刻著模糊的、他看不懂的紋路,

中間似乎有一道極細(xì)微的天然裂痕。觸手冰涼。這就是生母留給他的東西?他緊緊攥住玉佩,

仿佛抓住了一點(diǎn)溫暖的念想。他試圖感受什么,比如傳說中的滴血認(rèn)主?

他咬破剛才被抽血的手指,擠出一滴血珠,抹在玉佩上。血珠滑落,玉佩毫無反應(yīng),

依舊黯淡無光,冰冷沉寂。果然……只是妄想嗎?它真的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巨大的失望瞬間淹沒了他。最后一點(diǎn)希望也破滅了。就在這時!“啪!

”儲藏室的燈突然被全部打開,刺目的白光讓他瞬間瞇起了眼睛。

“我說怎么有老鼠溜進(jìn)來的聲音,原來是你這只見不得光的大老鼠啊。

”林皓戲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帶著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正一臉得意和嘲諷地看著林楓,目光最終落在他手中那枚玉佩上。

林楓下意識地把玉佩往身后藏。“藏什么藏?”林皓大步走過來,一把搶過玉佩,

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嗤笑道,“喲,還當(dāng)是什么寶貝,原來就是塊沒人要的破石頭?怎么,

窮瘋了,跑來偷這種垃圾?”“還給我!”林楓聲音沙啞,伸手要去奪。林皓輕易地避開他,

眼神變得惡劣而充滿玩弄的意味:“想要?求我???跪下來磕個頭,說不定本少爺心情好,

就賞給你了?”林楓死死盯著他,一動不動?!坝矚??”林皓撇撇嘴,失去了耐心,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拿著那枚玉佩,走到窗邊(或者是堅硬的柜子邊緣),

對著林楓,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澳阏f,這種垃圾,碎了會不會更好聽?”“不要!

”林楓瞳孔驟縮,猛地沖過去。但晚了。林皓手一松,玉佩直直墜落?!芭距?!

”一聲清脆又刺耳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儲藏室里格外響亮。

那枚承載著生母最后念想、林楓僅存希望的玉佩,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甚至有一兩片碎片濺到了他的腳邊。林皓還用鞋尖故意在上面碾了碾,

將一些較小的碎片碾成齏粉?!斑?,還你。”他惡劣地笑著,“現(xiàn)在這些垃圾更配你了。

”看著地上那一攤碎片,林楓只覺得一股熱血猛地沖上頭頂,眼前一陣發(fā)黑。

所有的隱忍、所有的壓抑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發(fā)出一聲低吼,

不顧一切地?fù)湎蛄逐〉睦锸菍I(yè)保鏢的對手。旁邊的保鏢輕而易舉地架住他,

另一人毫不留情地一拳狠狠揍在他的腹部!“呃!”劇烈的疼痛讓林楓瞬間蜷縮起來,

像只蝦米,所有力氣被抽空,只能痛苦地干嘔,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林皓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歪的衣領(lǐng),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地、因痛苦而抽搐的林楓,

眼神輕蔑得像在看一堆真正的垃圾。“廢物就是廢物,只配和垃圾在一起?!彼浜咭宦?,

“把這里收拾干凈,別留下這廢物的臭味。扔出去!”說完,他看都懶得再看林楓一眼,

轉(zhuǎn)身揚(yáng)長而去。保鏢像拖死狗一樣將幾乎失去行動能力的林楓拖出儲藏室,

從那個側(cè)門粗暴地扔了出去。林楓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腹部的劇痛讓他蜷縮成一團(tuán)。

他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模糊地看向那扇再次緊閉的門。手指顫抖著,摸索著,

碰到了一小塊尖銳的、冰涼的碎片——那是他生母玉佩唯一一塊濺出門外的碎片。

他死死地攥住那塊碎片,棱角刺破了掌心,帶來細(xì)微的刺痛。但這刺痛,

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心里那片徹底崩塌的荒蕪和冰冷的恨意。希望,徹底碎了。

腹部的劇痛和掌心的刺痛交織,林楓在地上蜷縮了很久,才勉強(qiáng)積攢起一點(diǎn)力氣,

掙扎著爬起來。夜更深了,冷風(fēng)像能吹進(jìn)骨頭縫里。他漫無目的地走著,

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玉佩碎了,最后一點(diǎn)與生母的牽連也被無情斬斷。林家,那個地方,

除了冰冷和羞辱,什么也不會給他。饑寒交迫。他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

剛才的劇烈沖突消耗了他最后一點(diǎn)能量。胃里像有一把火在燒,卻又帶著冰冷的絞痛。

就在他幾乎要支撐不住,靠在一條昏暗巷子的墻壁上喘息時,

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吧佟謼??”林楓遲鈍地抬起頭。

是林家一個負(fù)責(zé)后院花草的老園丁,姓王,頭發(fā)花白,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林楓記得他,

小時候這個老園丁還會偷偷給他摘兩顆熟透的果子。王伯手里提著一個舊的保溫飯盒,

眼神里帶著一絲同情和緊張,左右張望了一下,才快步走過來。“孩子,

怎么弄成這樣……”王伯看著林楓臉上的污跡、身上的狼狽,尤其是那蒼白如紙的臉色,

嘆了口氣。他顯然聽說了些什么,但又不敢多問。他快速把保溫飯盒塞到林楓手里,

低聲道:“快,趁熱吃點(diǎn)。是我晚上自己做的,干凈著呢。別……別讓人看見了。

”飯盒還帶著溫度,透過冰冷的掌心傳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

林楓看著老人那雙渾濁卻帶著善意的眼睛,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時說不出話。

這是他被帶回林家后,收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不帶任何目的的、微小的善意。

他顫抖著手,剛要打開飯盒?!昂?!我說怎么找不到人,原來是在這里私相授受??!

”一個冰冷又充滿惡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溫情。林皓帶著兩個保鏢,

如同幽靈一樣從巷子口轉(zhuǎn)了出來,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他顯然早就看到了,

特意等在了這一刻。王伯嚇得手一抖,飯盒差點(diǎn)掉在地上,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皓、皓少爺……我、我就是……”林楓下意識地將王伯護(hù)在身后,

盡管他自己也搖搖欲墜。林皓慢悠悠地走過來,目光掃過林楓手里的飯盒,

又看向嚇得瑟瑟發(fā)抖的王伯,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老王頭,林家給你發(fā)薪水,

是讓你來伺候這個野種的?吃里扒外的東西!”“不,不是的,皓少爺,我錯了,

我再也不敢了……”王伯聲音發(fā)抖,幾乎要跪下去。“不敢?”林皓猛地提高音量,

“我看你敢得很!林家的東西,也是你能隨便拿來喂野狗的?”他一把打掉林楓手中的飯盒!

“哐當(dāng)!”保溫飯盒摔在地上,蓋子彈開,還冒著熱氣的簡單飯菜灑了一地,沾滿了灰塵。

“看來你是老糊涂了,不想在林家干了吧?”林皓冷冷地看著王伯,“行,從現(xiàn)在起,

你被開除了。自己去賬房結(jié)這個月的工錢,然后立刻滾蛋!還有,你之前那點(diǎn)養(yǎng)老金,

我看也沒必要發(fā)了,喂不熟的白眼狼!”王伯如遭雷擊,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

老淚縱橫:“皓少爺!求求您!不能??!我老了,沒了工作沒了養(yǎng)老金,

我怎么辦啊……我家里還有小孫子要養(yǎng)啊……求求您高抬貴手……”他哭著想去抱林皓的腿,

被保鏢一腳推開。林楓目眥欲裂,沖上前扶住王伯,對著林皓低吼:“林皓!

你有什么沖我來!欺負(fù)一個老人算什么本事!”“沖你來?”林皓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

上下打量著林楓,“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讓我專門沖你來?你自己都是條喪家之犬,

還想護(hù)著別人?”他走近兩步,用手指用力戳著林楓的胸口:“看看你這副樣子!

自身難保的廢物!你除了會連累這些沒眼力勁的蠢貨,還會干什么?你的存在本身,

就是個錯誤,就是個災(zāi)星!”每一個字都像毒針,狠狠扎進(jìn)林楓心里。

他看著地上痛哭流涕、絕望無助的王伯,再看看囂張跋扈、掌控一切的林皓,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滔天的憤怒幾乎要將他撕裂。他想反抗,想撕碎林皓那得意的嘴臉,

但他做不到。保鏢虎視眈眈,而他虛弱得連站穩(wěn)都困難。他連保護(hù)一份微小的善意都做不到,

反而給唯一對他釋放善意的人帶來了滅頂之災(zāi)?!皫ё摺!绷逐﹨拹旱?fù)]揮手,

仿佛多看他們一眼都臟了眼睛。保鏢粗暴地將哭喊哀求的王伯拖走,

老人的哭聲在昏暗的巷子里漸行漸遠(yuǎn),最終消失。

林皓最后瞥了一眼僵在原地、拳頭緊握、渾身發(fā)抖卻無能為力的林楓,輕蔑地哼了一聲,

轉(zhuǎn)身離開。巷子里只剩下林楓,和地上那攤已經(jīng)冰冷、沾滿灰塵的飯菜。冰冷的夜風(fēng)吹過,

卷起幾片枯葉。林楓緩緩蹲下身,看著那片狼藉,然后慢慢抬起頭,望向林家高墻的方向。

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近乎實質(zhì)的、冰冷刺骨的火焰。災(zāi)星?錯誤?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掌心那塊玉佩的碎片深深嵌入皮肉,滲出的鮮血混合著之前的污跡,

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連累他人的愧疚和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像毒藤一樣纏繞著他的心臟,越收越緊。王伯被拖走時絕望的哭喊聲,

像魔音一樣纏繞在林楓耳邊,久久不散。他在那條冰冷的巷子里呆坐了半夜,

直到天色蒙蒙亮,才拖著仿佛灌了鉛的雙腿,漫無目的地游蕩。無處可去。身無分文。

饑餓和寒冷已經(jīng)變成了某種麻木的背景音,更折磨人的是那種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無力。

中午時分,當(dāng)他像一縷游魂般晃蕩到城市公園的長椅邊,幾乎要虛脫倒下時,

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再次無聲地停在了他面前。這次下來的不是司機(jī),

而是林天成的首席秘書,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表情永遠(yuǎn)像精密儀器的男人?!傲謼飨壬?,

”秘書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林董請您回去一趟,有重要文件需要您簽署?!薄拔募?/p>

”林楓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警惕。林家還能從他這里拿走什么?

“關(guān)于您自愿放棄林家一切權(quán)益的聲明,以及……改名事宜?!泵貢屏送蒲坨R,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份普通的合同條款。林楓猛地抬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放棄權(quán)益?

改名?”“是的。”秘書打開公文包,拿出兩份厚厚的文件,

“為了杜絕日后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和流言蜚語,保障林皓少爺和林氏集團(tuán)的聲譽(yù),

這是必要的法律程序。至于改名,林董希望您能徹底與林家劃清界限,

避免外界產(chǎn)生不必要的聯(lián)想。建議您隨母姓,或者選擇一個……更符合您現(xiàn)狀的名字。

”更符合現(xiàn)狀的名字?什么叫更符合現(xiàn)狀?阿貓?阿狗?廢物?林楓看著那兩份冰冷的文件,

只覺得一股荒謬絕倫的寒意直沖頭頂。他們奪走了他的一切,羞辱他,踐踏他,

現(xiàn)在連他最后的名字——生母留給他的、代表他存在過的符號,也要剝奪?“如果我不簽?zāi)兀?/p>

”林楓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秘書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幾乎是憐憫的嘲諷:“林董說,如果您不配合,

那么昨晚那位因為您而失去工作的老王,恐怕就不只是失去工作和養(yǎng)老金那么簡單了。

他兒子好像也在林氏旗下的某個子公司工作吧?還有,您覺得,沒有林家的‘允許’,

您能在這座城市找到任何一份工作,甚至是一個容身之所嗎?”軟禁。威脅。社會性死亡。

用王伯一家的生計,用他最基本的生存權(quán)利,來逼他就范。林楓的身體晃了一下,

扶住了旁邊的長椅才沒倒下。他看著秘書那副公事公辦、卻掌握著生殺予奪權(quán)力的臉,

看著文件上那些冰冷的條款。他還有選擇嗎?從他被帶回這個所謂的“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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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2 18: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