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窮得只剩下一具健康的身體了。于是我在暗網(wǎng)掛了廣告:“身體出租,按小時計費,
用途不限?!钡谝粋€訂單來了:“租用你的手,幫我殺個人?!倍蛻舻拿郑?/p>
是三天前車禍身亡的我發(fā)小。01我叫林黯,男,今年22歲,一年前我母親得了重病,
因為家里沒錢,期間一直在家里養(yǎng)著,慢慢地母親地病情越來越嚴重,去了趟醫(yī)院,
一趟檢查下來,說母親要盡快進行手術(shù)。手里捏著醫(yī)院的手術(shù)催款單,
看著那一串令人心寒的數(shù)字,一種無力感爬上心頭。房間里面又傳來一陣我媽干澀,
撕裂般的咳嗽聲,每一聲都像錘子砸在我的胸口。我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里,疼嗎?
肯定,但跟現(xiàn)在我心里的疼比起來,這點連撓癢都不算。母親的病情耽誤不起,
下周必須手術(shù),可這筆錢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shù)字,算算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
每每想到這里我心里便心急如焚。我深吸一口氣,在鍵盤上敲下暗網(wǎng)的網(wǎng)址,
上次哥們帶我瀏覽過,現(xiàn)在想想倒成了我現(xiàn)在最后的救命稻草。界面跳轉(zhuǎn),
“幽網(wǎng)-需求發(fā)布平臺”,這名字聽起來咋那么不靠譜,再看看底下滾動的需要,
這些都是啥玩意:“求代嘗未知毒藥,重金酬謝?!薄皩で蠊餐w感瀕死體驗,價格面議。
”“午夜十二點,代送一束黑玫瑰至西山墓園D區(qū)17座?!蔽曳藗€白眼,
這都是啥需求啊,沒一個正常的??晌乙矝]啥辦法?老媽的手術(shù)費耽擱不起,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想起我那哥們陳默,三個月前我還和他在操場上踢球,
那家伙還信誓旦旦地說:“黯仔,等哥們兒以后發(fā)達了,帶你吃香的喝辣的!”結(jié)果呢?
他現(xiàn)在躺在棺材里,我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身體租給那些神經(jīng)病。算了,管不了這么多了,
快速注冊了賬號,取名叫“臨時工具人001”這應(yīng)該夠直白吧!
然后在發(fā)布欄里敲下我這輩子最羞恥的一段話:{身體出租,按小時計費,
用途不限}剛發(fā)完,就有種把自己賣了的感覺,沒讓我等多久。
一條加密的私信對話框彈了出來:“明晚十點,城東廢棄化工廠三期,租用你的手,
殺了照片里的男人?!薄邦A(yù)付定金:十萬。事成尾款:四十萬,一共五十萬。”我盯著屏幕,
感覺血液都快凝固了。多…多少錢?!五!五十萬!這下我媽的手術(shù)費肯定是夠了,
但…殺人?!哥們兒我連殺雞都沒殺過啊!
顫抖著點開附件里的照片——里面是一個長得就像”壞人“的陌生大叔。
然后我的目光定格在客戶ID上。“CM_0917”CM?陳默?0917?他生日?!
我渾身的寒毛唰地下全立了起來,比國旗班的軍姿還要直?!伴_什么國際玩笑?!
”我差點喊出聲,“陳默那小子三天前就去世了還是我給他扶的棺!
難不成他現(xiàn)在用冥幣支付?”手機突然震動了下,
來:【XX銀行】您尾號xxxx賬戶09月xx日20:17完成轉(zhuǎn)賬交易人民幣100,
000.00,余額100,125.38。臥槽!真打錢了!十萬塊!
我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錢!誘惑和恐懼交織在一起,。一邊是恐懼在對我說:“不能殺人??!
這是犯罪!有命拿錢沒命花啊!”另一邊是誘惑對我說:“五十萬呢!媽的命不要了?
你怎么對得起你媽?。 眱蓚€聲音吵得我頭疼欲裂,我“啪”地一聲合上電腦,
思緒才慢慢回歸。媽的咳嗽聲再次響起,我沖進里屋,
看到我 媽被病痛折磨得皮包骨般的身體,我就一陣心酸。媽一咳嗽得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打顫,
床頭柜上的藥瓶已經(jīng)空了,這一切都在告訴我,媽的病不能再拖了。
“小黯啊...”她氣若游絲,“別愁...媽沒事... 休息一陣就好了。
”又是這句話!每次都是這句話!她從來都是這樣,疼死都說不疼!我知道這是怕我擔(dān)心,
可越是這樣才越是叫人心疼。我再次回到電腦前,雙手顫抖地握住鼠標(biāo),
鼠標(biāo)光標(biāo)在“接受”和“拒絕”之間來回晃,跟我的心境一樣搖擺不定。去他媽的良知,
此時此刻我媽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想罷,手指狠狠砸在鼠標(biāo)上——接受!
一個電子合約模樣的對話框彈出,
一行血紅色寫的字特別醒目:“警告:意識融合為不可逆過程,風(fēng)險自擔(dān)?!笨吹竭@我笑了,
都淪落出賣身體了還跟我說啥風(fēng)險?難道我的人生不是早已風(fēng)險超標(biāo)了嗎?我看都沒看,
我直接拖到底部,簽上我的大名——林黯。賣身契嘛,寫得再好看也還是賣身契。
名字剛簽完,奇怪的事就發(fā)生了。
一股不屬于我的冰冷意識突然鉆進了我的腦子——里面全是恨意,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像是陳默那小子以前惡作劇得逞時的壞笑。
然而更讓我更意想不到的事來了——我的右手突然自己抬起來了!
在我面前慢悠悠地握成拳頭,骨節(jié)咔咔作響,像某個恐怖片骨節(jié)錯位的聲音特效!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只相處了20來年的手,感覺三觀都被崩碎了。電腦屏幕上,
訂單狀態(tài)變了:“執(zhí)行中”。我盯著那只久久不肯放下的右手,苦笑著想:得,
這下真成“工具人”了。至少,我媽有救了。至于明天晚上去廢棄化工廠干什么?
這個估計不是我能決定的了。02看著這只自己的又不屬于自己的手,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它完全不理會我大腦發(fā)出的“放下”指令,自顧自地在我面前握緊又松開,像在測試新裝備。
我嘗試用左手去壓住它,結(jié)果這叛徒反手就給我左手一拳!“嘶——”我疼得倒抽冷氣,
“哥們兒,咱倆可是一體的!你這鬧哪樣?”當(dāng)然沒“人”回答我。
但一道冰冷的、帶著強烈情緒的聲音在我腦袋里面響起——去城東廢棄化工廠,現(xiàn)在!
我很快意識到這位就是租借我手的那位。我被我的右手“拽”了起來,
翻箱倒柜找出件黑色連帽衫——這可不是我的審美,我偏好帶點顏色的,
比如掉色灰或者洗白藍。但“這位”顯然想走冷酷殺手風(fēng)。套上衣服,
“”右手“”精準地從抽屜里摸出我以前美術(shù)課遺留下來沒扔的美工刀,
“咔噠”一聲推出鋒利的刀片,寒光閃過我的眼睛,我嚇得心臟差點停擺?!按蟆蟾?,
”我試圖跟“這位”商量,“這玩意兒…不好吧?咱們能不能換個文明點的任務(wù)?
比如代寫小說什么的?我文筆賊溜!”回應(yīng)我的是右手小拇指關(guān)節(jié)咔咔作響,
和腦袋里那道冰冷而又惡毒的聲音:“少啰嗦,小心我折斷你的手”,嚇得我趕緊閉上了嘴。
我邁開雙腿朝著廢棄化工廠方向飛奔,可奇怪的是拐彎抄近道,
熟練得像我自個兒家后院——雖然我壓根沒來過這片老廠區(qū)?!瓣惸蔽以谛睦锬?,
“是不是你在搞怪?可你生前體育課跑個一千米都沒這么利索啊!
”那股冰冷的意識似乎波動了一下,
嘴傻笑、一雙冷漠陰鷙的眼睛、刺眼的車頭燈、劇烈的撞擊感…我猛地一哆嗦——不是我的。
陳默車禍那天的場景我并沒親眼看見,但現(xiàn)在我好像能感受到他最后一刻的恐懼和憤怒!
“是因為那次車禍嗎?”我試圖跟“那位”溝通,“你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他殺?
”那股逐漸變濃的恨意似乎給了我答案,右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梭著美工刀的刀身。
慢慢地廢棄工廠浮現(xiàn)在在眼前,銹蝕且破爛的鐵門、破碎銹跡斑斑的窗戶,
一陣風(fēng)吹過就過便能發(fā)出嗚嗚的怪響,堪比恐怖片現(xiàn)場音效,
空氣里彌漫著鐵銹和某種奇怪的化學(xué)品味道?!澳俏弧辈倏刂业纳眢w鉆進了一個破洞,
瞬間進入了廠房的內(nèi)部。內(nèi)部比外面更黑,只有遠處有一點微弱的光,
勉強看到里面巨大生銹的機械。我的右手再次抬起,美工刀在微弱光線下反射出一點寒芒。
“等等等等!”我內(nèi)心瘋狂吶喊著,“殺人教學(xué)視頻都不給看一遍就直接實操嗎?差評!
我要投訴!”就在我這“工具人”,悲憤交加準備被迫進行人生第一次犯罪時,
廠房深處突然傳來被壓低的說話聲!“那位”反應(yīng)極快,立刻操控我躲到一堆廢棄管道后面,
蹲下。動作干凈利落,比我體能巔峰時敏捷多了。
男人把聲音壓得很低對著另外一個人說道:“…處理干凈了…邵先生放心…那小子(指陳默?
)自己找死,撞破了交易…”另外一個聲音回應(yīng)道:“嗯。東西拿到就快走,
這鬼地方太TM晦氣了?!鄙巯壬?!交易?!撞破?!“難道陳默不是意外車禍?
他是被滅口的?“我疑惑道。巨大的震驚讓我暫時忘記了恐懼,
我身體里另外一個意識更是爆發(fā)出滔天的恨意,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透過管道的縫隙,我依稀地看到兩個模糊地人影從陰影里面走出來,
其中一個手里還提著個銀色地手提箱,他們朝另外一個出口走去。
就在他們經(jīng)過我們藏身之處地時候,異變陡生!”那位“控制我的右手猛地舉起美工刀,
身體緊跟著就要朝那個提箱子地男人撲過去?!安?!不不不!”我在內(nèi)心發(fā)出無聲的吶喊,
用盡吃奶的意志力拼命往后拉!“不能殺人!陳默!停下?。〔荒軞⑷耍。?!
””那位“的執(zhí)念畢竟只是殘念,再加上我這吃奶地 意志力,
就在刀尖碰到那人后背的瞬間,我的身體猛地一頓,刀尖擦著那人的胳膊劃過!
“嘶啦——”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鞍?!誰?!”那人慘叫一聲,
手提箱“哐當(dāng)”掉在地上。另一個人驚駭回頭,手立刻摸向腰間。完了!暴露了!
"那位"的執(zhí)念還想繼續(xù)攻擊,但巨大的危機感刺激了我的求生本能。
兩股意識在我身體里瘋狂拉扯!掉在地上的手提箱彈了開來,里面的東西散落出來,
不是想象中的鈔票或毒品,而是一些刻著奇怪符文的金屬塊,還有一疊文件!混亂中,
”那位“控制我的右手猛地抓起地上一塊尖銳的碎鐵片,
在我們撞破的一扇腐朽側(cè)門刻下了一個符號 ,
那個符號正是剛才箱子里面文件上的詭異圖案,之后瞬間逃入雨夜中?!白?!
”身后傳來氣急敗壞的怒吼和拉槍閂的聲音!子彈砰地一聲打在我旁邊的墻上,濺起碎石屑!
我玩命地狂奔,雨水糊眼,心臟快要跳出喉嚨。身后兩位緊追不舍。
我沖進一條堆滿垃圾的小巷,七拐八繞,憑著“那位”超乎尋常的方向感,終于甩掉了尾巴。
我背靠著濕漉漉、散發(fā)著餿味的墻壁,癱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右手的控制力似乎減弱了,
美工刀掉在污水里。那股冰冷的恨意也如潮水般退去,
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我攤開一直緊握的右手,
那塊劃傷了門框的碎鐵片還硌在掌心,邊緣沾著暗紅色的銹跡和新鮮的木屑。
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不是鬧鐘,是“幽網(wǎng)”APP的強制推送:“訂單執(zhí)行中斷,
遭遇意外干擾。客戶滿意度評估中…評級:B-?!薄皞渥ⅲ簷z測到用戶自主意識干擾較強。
‘適配性’重新校準中…”下面還附帶著一條新消息,來自客戶“CM_0917”,
只有言簡意賅的三個字:“繼續(xù)查?!辈??查什么?邵先生?還是那個符號?
我低頭看著掌心那塊冰冷的鐵片,和上面沾染的、來自那個門框的“證據(jù)”,苦笑一下。得,
從“臨時工具人”升級成“臨時偵探”了?這售后服務(wù)可真夠差的。
03我無力地癱坐在巷子里的污水坑旁,冰冷的雨水打濕了我全身,冷得我牙渾身打顫。
右手的“那位”終于徹底“下線”了,軟綿綿地耷拉著,使不出一絲的力氣。攤開手心,
那塊劃拉了門框的碎鐵片從手中滑落,像是“那位”留下唯一的犯罪證據(jù)?!袄^續(xù)查?
”我對著空氣咬牙切齒,聲音啞得像破鑼,“查個屁!我差點就變成法制頻道男主角了!
片名我都想好了——《失足少年:從校園貸到殺人未遂》!
”我冒著雨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回到出租樓下,雨小了很多。我剛想松口氣,
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到我身邊。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撲克臉,
銳利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傲窒壬?,”他開口道,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波瀾,
“有人想見你?!庇腥讼胍娢?!是誰?是工廠那倆家伙?還是……我下意識后退半步,
手摸向口袋——里面只有那把美工刀。撲克臉?biāo)緳C沒動,只是后排的車窗緩緩降下一條縫。
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味道的聲音從里面飄出來:“林先生,
你的‘兼職’似乎惹了些小麻煩,但我本人最不喜歡麻煩。”聽到這我汗毛直立。
“那十萬定金,是給你救急的,”他語氣平淡,“不是讓你用來給我添亂的。
”他怎么知道定金?怎么知道我是救急?他是誰?邵先生?
怎么我感覺在他面前像我就是個透明人,連底褲什么顏色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照顧母親,安分守己?!彼D了頓,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冰冷的警告,“有些系統(tǒng),
不是你該碰的?!痹捯袈湎?,車窗升起,黑色轎車駛離了出租屋的小巷,
留下我一個人僵立在雨里。系統(tǒng)?他指的是“幽網(wǎng)”?我回到家,立即反鎖上門,
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剛剛壓迫感,壓的我透不過氣,我下意識地攤開緊握的右手,
看到那塊碎鐵片的瞬間我猛地坐了起來。“符號…那個符號!”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連滾帶爬地沖到電腦前,打開搜索引擎,把我憑記憶畫下的那個詭異符號輸了進去。
并沒有找到我想要地結(jié)果,只有零星地討論說什么“古老契約”、“界限標(biāo)記”的,
這些信息顯然沒有啥用。不如用“幽網(wǎng)”搜索下試試,打開“幽網(wǎng)”,
幽藍的光再次照亮我慘白的臉,我點擊搜索,輸入那奇怪的符號。彈出幾條關(guān)聯(lián)信息,
但大部分后面都跟著一個小小的鎖形圖標(biāo),提示權(quán)限不足。唯一一條能點開的,
片段:“…‘烙印’項目重啟…載體穩(wěn)定性測試再次失敗…‘園丁’抱怨‘肥料’雜質(zhì)過多,
影響‘收割’效率…建議加大篩選力度…”烙???園???肥料?收割?篩選?
這都什么跟什么?聽起來像某種邪惡的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科技研討會紀要!這些術(shù)語組合在一起,
透著一股對人命的極端漠視所以陳默和我,在這些“園丁”眼里,
算是“肥料”還是“載體”?我試圖追蹤這條日志的發(fā)布者,結(jié)果顯示ID已注銷。
但我注意到這條日志下面有一個最近的訪問記錄,
ID是:“Mourner_ZHOU”(哀悼者_周)。哀悼者?
這名字看著就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我鬼使神差地向這個ID發(fā)送了一條加密信息,
內(nèi)容簡單直接:“你也認識這個符號?”信息顯示“已讀”。幾乎就在下一秒!
我的電腦屏幕猛地一黑!我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反應(yīng)咋回事,緊接著,
一行白色的、像代碼一樣的文字,直接出現(xiàn)在屏幕中央,冰冷,且不容置疑:“你想死嗎?
立刻斷開所有網(wǎng)絡(luò)!明天下午三點,人民公園紀念碑下。一個人來。
”“如果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我不會出現(xiàn)?!蔽淖珠W爍了兩下,消失了。屏幕恢復(fù)正常,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我盯著屏幕,愣愣的出神。是陷阱?還是轉(zhuǎn)機?
這個“哀悼者_周”是誰?04第二天下午兩點半,我來到人民公園,紀念碑下人來人往,
有溜達的大爺,有膩歪的小情侶,還有個賣氣球的大叔差點把喜羊羊懟我臉上。
每一個人看起來都過分地悠閑,但都有可能是邵先生派來的“臨時工”。
我提前半小時就貓在旁邊冬青叢后面,我心里碎碎念到:“周先生?周大叔?周大哥?
您可千萬別是邵老板派來玩我的啊!”很快到了三點整,我壓了壓腦袋上的棒球帽,
朝著紀念碑的方向走去。紀念碑背面,靠著一個穿著灰色舊風(fēng)衣、身形佝僂的男人。
他手里拿著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今日晚報》,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發(fā)白。
這是他約定的暗號。我慢慢靠近,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到來,我們互相打量了彼此足足半分鐘,
最后還是我忍不住先開口,我把聲音壓得極低道:“…昨天的符號…“他立刻打斷我,
語速快而輕,眼神還在不斷掃視四周:“別說出來!跟我來,別并排,保持十米。說完,
他極其自然地轉(zhuǎn)身,像個普通散步者一樣,朝著公園深處那片更茂密、人更少的樹林區(qū)走去。
我愣了一秒,趕緊跟上,心里瘋狂吐槽:這保密級別都快趕上國安局了!
邵先生到底是干嘛的?邪惡版馬云嗎?七拐八繞,終于在一個廢棄的暖房后面停了下來。
這里相對隱蔽,只有風(fēng)吹過破鐵皮的嗚咽聲。他轉(zhuǎn)過身,直視著我,
那雙眼睛里翻涌著一種深刻的痛苦,看得我頭皮有點發(fā)麻。他哆嗦著從懷里掏出一個舊皮夾,
翻開,遞到我面前。里面是一張女孩的照片,女孩的笑容非常燦爛,扎著馬尾辮,
眼睛大大亮亮的,最多高中生的樣子?!拔遗畠骸⊙拧彼曇魡〉脜柡?,
每個字都像裹著砂礫,“她也用過那個…‘幽網(wǎng)’?!蔽倚念^猛地一揪。
“她就是想賺點錢…”他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給我買個新錢包當(dāng)生日禮物。
怪我…總說那個舊的用了十幾年,破了都不舍得換…”他喉嚨滾動了一下,
眼圈瞬間紅了:“她接了個看起來最簡單的訂單,‘代送鮮花’…然后她就再沒回來。
官方說是失蹤。屁!”他猛地抬頭,眼神變得銳利而偏執(zhí):“我查了整整兩年!
我找到了那個符號!它出現(xiàn)在小雅最后消失的地方附近,
也出現(xiàn)在‘幽網(wǎng)’的一些深層文件里!它代表一個叫‘烙印計劃’的東西!”烙印計劃?
這名字聽著就讓我頭皮發(fā)麻。他湊近一步,死死盯著我,
“他們說…那計劃是篩選和‘使用’最優(yōu)質(zhì)的‘容器’…”他目光像掃描儀一樣劃過我的臉。
“…而你,小伙子,你似乎就是他們特別感興趣的…‘優(yōu)質(zhì)容器’。
”我后背唰地一下全濕了,“容器”?什么”容器“?像工廠里那樣被“收割”的“肥料”?
“什么意思?‘容器’用來做什么?‘烙印’到底是什么?”我急聲追問,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老周搖了搖頭,
臉上露出一種無比復(fù)雜地表情:“我知道的也不全。
只在一些碎片信息里看到過術(shù)語…他們提到‘肥料’,指的是我們這些用戶產(chǎn)生的強烈情感,
尤其是痛苦、憤怒、執(zhí)念這些…而‘園丁’…”他頓了頓,
聲音更低了:“…大概就是指像邵先生那樣,管理‘幽網(wǎng)’,
負責(zé)‘修剪’、‘培育’、最后‘收割’的人…”我如遭雷擊!
所以“幽網(wǎng)”收集的不是簡單的勞動力,而是我們的情緒?我們的生命能量?陳默的恨,
小雅的天真…都是他們的“肥料”?而我,因為能容納這些而不立刻崩潰,
所以成了優(yōu)質(zhì)“容器”,或者用老周的話說——優(yōu)質(zhì)的…“食材”?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天靈蓋。
我想起那份日志:“肥料雜質(zhì)過多”…所以邵先生嫌棄我們這些“肥料”不夠純?就在這時,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略顯尖銳的鳥鳴!聲音有點怪,不像本地的鳥。老周臉色驟變!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猛地一拉我胳膊,力氣大得驚人!“是哨聲!他們的人!快走!
”他聲音因為急促而變了調(diào)!幾乎同時,
兩個穿著黑色運動服、動作迅捷得像獵豹的男人從不同方向的樹叢后閃現(xiàn),眼神冷漠,
直接朝著我們包抄過來!“分頭跑!老地方聯(lián)系!”老周猛地推了我一把,
自己卻朝著另一個方向,故意踢翻了一個垃圾桶,發(fā)出巨大的噪音,同時大喊:“抓小偷??!
他搶我錢包!”瞬間,公園這片區(qū)域的寧靜被打破,行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我愣了一秒才反應(yīng)過來,咬咬牙,趁著混亂,扭頭就往老周相反的方向玩命狂奔!
隱約能聽到從身后傳來一陣陣呵斥聲。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公園里狂奔,
直到徹底聽不到身后的動靜,才敢躲在一個公共廁所后面,扶著墻大口喘氣,
肺疼得像要炸開。此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加密信息,
來自老周之前給的備用渠道:“很危險。但必須繼續(xù)。查‘沙龍’、‘盛宴’。
小心‘園丁’的獵犬。——周”又一條信息緊跟而來,是一個地址和一串人名:“李銘。
李氏集團獨子。剛獲‘盛宴’資格。下周一會出席‘藍鵲畫廊’開幕酒會。他是突破口。
但如何接近?——風(fēng)險等于自殺。”我看著信息,又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口袋里,
除了那塊冰冷的碎鐵片,不知道什么時候,
多了一張被折成小方塊的、泛黃的舊照片一角——是那個叫小雅的女孩子笑臉的一半。
老周什么時候塞進來的?我看著那半張笑臉,又看了看手機屏幕上“自殺”兩個字,
喉嚨發(fā)緊。操。這選擇題,從“很難”直接升級到“要命”了。05回到家,反鎖上門,
我用后背死死抵住門板,好像這樣就能把邵先生和他那見鬼的“幽網(wǎng)”擋在外面。
突然手機屏幕自己亮了起來,幽藍的光在昏暗的房間里格外刺眼。
那該死地APP給我推送了一個訂單:“需一名‘情感共鳴體’,
深度體驗并再現(xiàn)‘目標(biāo)人物’臨終前的創(chuàng)作沖動與絕望,在其畫室完成其遺作。
時長:連續(xù)12小時。報酬:80萬?!卑耸f?。。∥叶⒅谴?,眼睛都快噴出血了。
加上之前的十萬,我媽的手術(shù)費就徹底解決了。甚至還能有點剩余,
讓我倆不至于術(shù)后立刻流落街頭。但…12小時?深度體驗?再現(xiàn)絕望?光是看著這些詞,
我感覺頭皮發(fā)麻。上次只是被陳默的恨意短時間附體,我就差點真的去捅人。
這次要連續(xù)12小時泡在一個瘋子的“創(chuàng)作沖動與絕望”里?出來之后,林黯還是林黯嗎?
別到時候手術(shù)費湊夠了,我卻直接進了精神病院。我嘗試關(guān)機,沒用。嘗試強制卸載APP,
手機直接卡死,
動著:11:59:48…11:59:47…“?!币粭l來自醫(yī)院地信息在手機響起。
“林先生,您母親的手術(shù)方案已最終確定,下周三上午進行。請您最遲周一前繳清全部費用,
以便我們安排術(shù)前準備。逾時恐影響手術(shù),望理解,如因費用繳納不及時造成病人病情加重,
我們概不負責(zé)。”里屋傳來母親微弱且痛苦的呻吟,我又是一陣心如刀絞。我癱坐在地上,
把臉埋進膝蓋里。一邊是變成瘋子的風(fēng)險,一邊是眼睜睜看著媽死。我抬起頭,
目光再次落到手機上那串冰冷的數(shù)字——“¥800,000”,
眼球因為缺乏睡眠和極度焦慮而干澀發(fā)痛。“行吧?!蔽覍χ諝?,
也對著那個無處不在的系統(tǒng)說,“不就是當(dāng)一回精神病嗎?哥們兒我接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干就完了。畫室位于一棟老舊的公寓頂層,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油畫顏料的味道,聞久了頭暈。墻上、地上全是畫,風(fēng)格陰郁扭曲,
大多是人體,以各種痛苦掙扎的姿勢呈現(xiàn),看得我密集恐懼癥都要犯了。
中央立著一個空畫架,像在等待祭品。我的身體自動反鎖了門,走到畫架前,
拿起調(diào)色板和畫筆,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腦子里那個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深層接入模式}啟動。開始情感與感官同步。
祝您體驗愉快?!薄坝淇炷愦鬆敚 蔽倚睦锊豢斓亓R道。下一秒,
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龐大情緒洪流——痛苦、創(chuàng)作欲、不被理解的憤怒、還有瀕死般的不甘,
像海嘯一樣瞬間淹沒了我的識海?!拔摇泵偷刈テ痤伭?,瘋狂地往調(diào)色盤上擠,
畫布上也涂了厚厚的一層顏料。不再是預(yù)想的臨摹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