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蘇晚被手機鈴聲驚醒。屏幕上跳動著“陸沉舟”三個字，像塊燒紅的烙鐵。
“下來。”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點深夜特有的沙啞，“我在你家樓下。”
蘇晚披了件外套下樓，陸沉舟的車停在香樟樹下，車燈熄著，只有點煙器的紅光在黑暗中明滅。她拉開車門坐進去，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混著煙味涌過來——是姐姐說過的，陸沉舟慣用的香水味。
“什么事？”蘇晚的聲音還有點發(fā)啞。
陸沉舟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從副駕座拿起個文件夾遞過來：“城西項目的會議紀要，你漏改了一處?！?/p>
蘇晚翻開，只見最后一頁的右下角，用紅筆圈著個日期。她記得姐姐的筆記里寫過，陸沉舟的紀要必須標清“決策日期”，她昨晚核對時，居然忘了。
“抱歉，我……”
“你不是忘了?！标懗林鄞驍嗨?，側(cè)過身，車廂里的暗光落在他臉上，把輪廓刻得很深，“你根本不知道這個規(guī)矩?！?/p>
蘇晚的指尖攥緊了文件夾，紙頁被捏得發(fā)皺。
“三年前的生日宴，”陸沉舟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嘆息，“你說蘇晚偷了你的月亮項鏈，氣得把她趕去了外婆家?，F(xiàn)在還恨她嗎？”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記得那個生日宴。其實是學校的幾個女生堵著她要錢，把她推在地上，項鏈也被扯斷了。姐姐趕到時，她正坐在花壇邊哭，項鏈的鏈子斷成了好幾截。蘇晴沒罵那幾個女生，反而蹲下來幫她撿鏈子，說：“這事別告訴爸媽，就說……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丟的?！?/p>
可轉(zhuǎn)頭，姐姐卻對爸媽說：“是蘇晚偷了我的項鏈，她就是嫉妒我?！蹦翘焱砩?，姐姐把她塞進出租車，塞給她一把錢：“去外婆家待著，別回來。”
后來她才知道，姐姐是怕那些女生報復她，故意把她支走，還替她擋了爸媽的責罵。
“恨?！碧K晚按著姐姐提前給的“劇本”回答，聲音盡量放得冷硬，“她從小就愛搶我的東西?！?/p>
陸沉舟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很久。車廂里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你不是蘇晴。”他突然說。
蘇晚的后背瞬間沁出冷汗，幾乎要從座位上彈起來。
“蘇晴說‘恨她’的時候，眼睛會紅?！标懗林鄣闹讣廨p輕敲了敲車門，“但你剛才，在說‘搶我的東西’時，手在摸手腕上的銀鏈——那是蘇晚十五歲生日時，用攢了半年的零花錢給你買的，她說‘姐姐的名字里有太陽，我給姐姐補個月亮’?！?/p>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的右手小指上——那枚藏在袖口的尾戒，不知何時滑了出來，“晴”字在暗光里閃了閃。
“蘇晚，”陸沉舟的聲音放得很輕，卻像錘子敲在心上，“你姐姐讓你來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