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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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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的第七年,鼠疫卷土重來,整個京城烏煙瘴氣,民不聊生。皇后也不幸染病,

太醫(yī)斷言,找不到治療的方法,她活不過七日。百姓恨我入骨,

跪求我曾經(jīng)的夫君陸忘將我碎尸萬段。他安撫皇后:“阿涵別害怕,信鳶的血能治百病,

等我把她抓來為你換血,一定能保你無恙!

”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也滿臉陰狠地跟上:“阿娘放心,等你身體好后,

我一定把她扔進軍營做最下等的軍妓,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當他們來到曾關押我的荒山,卻只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兒,靜靜抱著我的牌位。

她說:“你們來遲了?!薄鞍⒛镌缇退懒??!薄?“你說她死了?開什么玩笑?!

”陸忘冷笑一聲,一巴掌狠狠扇在思思臉上,又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

毫不留情將她丟到地上?!八皇亲苑Q神醫(yī),能活死人肉白骨,怎么可能輕易就死了?

”他話音未落,突然想到什么,臉色驟然沉下,居高臨下地打量思思的臉,

“你說她是你阿娘?”陸忘眸色陰沉,“果然!朕將她扔在這荒山反省,

她竟然還能弄個野種出來!”“讓信鳶趕緊滾出來救人!不然朕讓她生不如死!

”思思臉色慘白,“阿娘已經(jīng)死了。”“賤種!還敢騙朕!”陸忘一腳踹在她心口,

她瘦小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

隨行的官員百姓也不在意她的年紀,一個個拿她泄憤?!耙皇切砒S沒有真本事,

還硬要攬下治療鼠疫的活,我的幼妹怎么可能被硬生生拖死!”“我阿奶也是,

為了求她救我身懷六甲的娘親,跪在烈日下幾個時辰,可沒想到信鳶實在是蛇蝎心腸,

不愿意見她一面,最后讓我娘一尸兩命,阿奶也跟著上了吊!

”“如果她不出來治療這次鼠疫,為當初的所作所為贖罪,我就把她的女兒做成人彘?。?/p>

”思思身體瘦弱,沒多久就嘔出血來,在地上蜷成一小團,懷里還用力抱著我的牌位。思思,

思思。我著急地想伸手將她護在懷里,可雙手卻從她身上穿了過去。我一怔,

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也對,我早就已經(jīng)死了?!巴?。”精致的轎輦里傳來我熟悉的聲音,

因為患了鼠疫聽著柔弱非常?!靶砒S姐姐不愿意救我就算了吧,她本就厭惡我,

你不要強迫她?!笔撬窝┖K龖T會在陸忘面前表演委曲求全。果然,一聽到這話,

陸忘更加堅定,拔出劍,一劍削掉了思思抱著牌位的手臂。思思疼得在地上打滾。

他冷漠道:“讓信鳶出來!”滿頭冷汗的思思搖頭,

卻在下一秒就看見被嬤嬤扶著下轎的宋雪涵一腳踩在了我的牌位上。思思狠狠一震,

目眥欲裂地朝著她撲過去?!鞍涯愕呐K腳拿開??!”還沒靠近,

卻被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兒拽住,狂扇兩巴掌后狠狠推開,“滾!”“什么東西?

也配靠近我阿娘?!”我呆了呆,眸光落在她身上,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她是長樂。

是我和陸忘的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思思盯著她跟我相似的臉,兩秒鐘后,

竟然低低笑起來,“阿娘……阿娘,你糊涂??!”陸忘擰眉,“讓信鳶滾出來,

不然別怪朕砍掉你另外一只手!”思思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好?!薄拔?guī)銈內(nèi)ヒ娝?/p>

”她帶著陸忘等人到了一個小土包面前,指著它道:“這就是阿娘的墳。”陸忘愣住。

宋雪涵最先反應過來,裝模作樣嘆了口氣,“忘哥,算了吧?!薄皦灦寂鰜砹耍?/p>

看來信鳶姐姐是實在不愿意給我治病,我們回去吧。”陸忘猛地回神,握住她的手,

“你放心,阿涵,我不會讓你出事的?!薄皝砣?!”他眉目陰冷,“我倒要看看,

信鳶到底在沒在里面!”思思靜靜地看著他們把土包挖開,露出里面的棺槨。

陸忘的臉色越發(fā)難看,聲音像是從喉嚨里硬生生擠出來的,“打開!”隨著一陣叮鈴哐當聲,

棺材板被掀開,露出了里面的東西。是一根玉簪和一本書。陸忘的視線凝在玉簪上。

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他將它簪在我頭上時,眼里的笑意比春陽更和煦??涩F(xiàn)在不過十年,

他就已經(jīng)厭惡我至此。宋雪涵看清他的神色,慌了一瞬,急忙道:“阿忘,

這里沒有信鳶姐姐的尸體,她肯定……”“這是阿娘的遺物。”思思輕聲道,

“那本書是她的日記?!薄敖o朕念!”陸忘神情冷冽?!拔业挂犅?,她還想耍什么花招。

”2侍衛(wèi)緩緩翻開第一頁?!熬赴菜哪?,臘月初六。今天是陸忘封別人為后的日子。

舉國大赦,連那些人來折磨我的時間都少了很多。外面在放煙花,

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和陸忘看的那次煙花。他那時候可喜歡我了,看我的時候眼睛亮亮的,

像星星。他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惜世事易變。到頭來,跟他偕老的是別人。好冷,

想回山上?!笔绦l(wèi)的聲音平淡,可卻讓我聽得心里五味雜陳。

從前跟陸忘在山上的點點滴滴從眼底流過,我充滿希冀地盯著他,期望從他臉上看出些波瀾。

但我失望了。他冷笑一聲,將玉佩砸到地上。一聲脆響,玉佩碎成兩半。

“她怎么好意思裝得如此深情?!”“要是朕早知道這個賤人生性如此惡毒,

絕不會跟她有絲毫牽連??!”我一怔,有什么冰涼的東西順著臉頰滑落。伸手去接,

原來是兩滴血淚。眾人紛紛附和。宋雪涵眸光閃了閃,輕嘆道:“都怪我,阿忘,

如果不是因為嫉妒我,信鳶姐姐就不會屢次給長樂下毒邀寵,

后來也不會非要賭氣說能研究出治療鼠疫的藥方,害死那么多人。

”原本有些動搖的陸忘一聽,當即厭惡道:“怎么能怪你,信鳶本就是這樣惡毒的女人!

當初在山上,她還屢次用動物試藥!”長樂也說,我這樣的人,不得好死才正常。

侍衛(wèi)聽得皺眉,繼續(xù)往下讀。“靖安五年,正月初一。我不能回去了,京中鼠疫盛行,

我要留下來救人。這次的疫情跟所有書中記載的都不同,我想盡辦法,

也沒能讓百姓的病情好轉(zhuǎn),好煩。屋漏偏逢連夜雨。除夕夜里,我咳嗽了一聲,

陸忘說我是故意裝的,大過年的偏要裝得病怏怏博人同情,把我丟進了冰封的湖水,

又讓我在祠堂跪了一晚上反省。好冷。我開始發(fā)燒了。不過還是有個好消息的。

我研究出的藥方終于起作用了,患者開始好轉(zhuǎn),雖然還是在不停死人。要努力啊,信鳶。

那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命?!薄熬赴参迥?,正月初三。我不想努力了。昨天去病院的路上,

我被百姓們攔了下來。他們說我沒用,過了這么久還不能阻止鼠疫蔓延。我想解釋,

他們不聽,沖上來打我,我肋骨被打斷了四根,疼死我了,還有人想趁亂占我便宜,

幸好我跑得快。我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想想,京中還有不少無辜百姓,他們不該死,

我要救他們。有一個新發(fā)現(xiàn),我從小試藥,血里的藥性竟然可以延緩病情加重。

”“靖安五年,正月初七。陸忘和長樂也病了。他們躺在病床上,緊皺著眉,臉色灰白,

看著好可憐。可是他們對我很不好。我不想治他們?!f的氣話,我還是治了。

我心疼他們。畢竟一個是我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兒,另一個……是我夫君啊。

不過他們的病情跟其他人都不同,可能是病情又有了新變化。連用我的血,

也需要更多才能起作用。放血的時候好疼。腦袋好暈,想吃點好吃的,

但陸忘不讓宮人給我吃的。壞陸忘,壞長樂?!銈兛梢欢ㄒ獔猿肿“ !薄熬赴参迥?,

正月二十九。我改良的藥方把所有人都治好了??墒菫槭裁?,

宋雪涵說這藥方是她研究出來的?他們還說,他們患上的鼠疫早就能治好了,這么久沒好,

都是因為我用自己的血給他們下毒,好借以爭搶陸忘的寵愛。陸忘相信了,

讓人把我關到荒山反省。怎么能這樣?壞陸忘。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被纳揭黄澎o,

只能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陸忘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眼眶通紅,問:“她寫的,

是真的嗎?”宋雪涵身體一震,眼淚迅速涌出來,身形搖搖欲墜,一臉不可思議。

“難道臣妾在皇上心中,就是這樣可惡的女人?”“當初圣上和長樂患病時,

是我日日夜夜在旁照料,幾日幾夜不曾入睡,從不假手于人,皇上難道還不信我?!

……就算再不信我,也要信長樂??!”長樂迅速道:“父皇,當初就是阿娘日夜照顧長樂,

信鳶那個惡毒的女人還給我下藥邀寵,怎么可能救我們!”思思一聽這話,

仿若惡鬼一般盯著她,“你敢發(fā)誓嗎?如果阿娘真的給你下過毒邀寵,你就不得好死!

”3“大膽賤民!竟敢如此跟長樂公主說話!”“開口就是讓人不得好死,

果然有什么樣的娘就有什么樣的女兒!”“圣上三思啊,皇后娘娘當初為救百姓心力交瘁,

幾度累到吐血,您可不能受了奸人挑撥就懷疑她??!”我低低笑了一聲。我信鳶一生所為,

竟無一人為我說話。倒是我隨手給過一個饅頭的乞兒思思,拼死也要為我洗清冤屈。

“不是這樣的——”思思還想跟他們爭論,但陸忘已經(jīng)沒了耐心,一劍捅進她胸膛?!罢f!

信鳶那個賤人到底在哪里?!”思思疼得喘著粗氣,滿眼猩紅,充滿恨意:“她已經(jīng)死了!

是被你害死的?。 薄斑€想誆騙朕。”陸忘又一腳將她踹翻在地?!罢遥〗o我找!

就是把整座荒山翻過來,也要把她帶到朕面前!!”侍衛(wèi)們得令離開。陸忘冷聲咒罵,

“差點又被她騙了!繼續(xù)念!朕倒要看看,她還能編出些什么花樣!”“靖安五年,

二月十八。厚被子被他們搶走了,好冷啊,怎么還沒到春天。思思安慰我說,

外面的迎春花已經(jīng)冒出花骨朵,很快就會暖和起來了。我沖她笑笑,其實好遺憾,

我已經(jīng)看不見啦。不過沒關系,我能感受到,我也活不久了。挺好,死了,就不會覺得冷了。

思思說已經(jīng)把我病重的消息傳到京城,很快陸忘就會來接我回去的。只有我知道。不會啦,

他不會再接我回去了。他恨我呢。好疼啊,渾身都疼。這種疼跟生長樂的時候好像。

我有點后悔,生下她了?!遍L樂臉色慘白,死死咬住下唇。陸忘額角浮起青筋,

咬牙道:“都是假的?!薄拔覜]有收到過任何來自荒山的消息,我明明讓人在荒山看著她的,

沒有任何人跟我匯報!是你!”他眸光駭然,猛地掐住思思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拽起來,

“是你和信鳶那個賤人聯(lián)合起來騙我!都是你們的詭計!!”思思劇烈的咳嗽著,

又嘔出一大攤血之后才指著滿地尸骨,斷斷續(xù)續(xù)道:“我沒有……撒謊,阿娘也沒有,

地上的這些就是證據(jù)?!薄鞍⒛飶男≡囁帲钪臅r候她的血是治病良藥,

她死了之后就會變?yōu)閯《荆?/p>

”“這些人……這些人就是因為阿娘死了他們還……侮辱她的尸體,結(jié)果毒發(fā)身亡!

”陸忘瞳孔一縮,身體細細發(fā)起抖來,“不……都是假的……”而下一瞬。

侍衛(wèi)匆匆從山上下來,“找到了!”陸忘猛地看去,“找到她了!是不是找到信鳶了!

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詭計!”侍衛(wèi)卻面色難看,吞吞吐吐半晌才道:“是找到了,

陛下……但找到的,是信鳶的尸體!”4思思臉色一變,下意識想擋在他們面前,

卻被陸忘輕飄飄揮開。侍衛(wèi)帶著他們到了我的尸體面前。陸忘腳下猛地一個踉蹌,

“這……這是她的尸體?肯定是你們聯(lián)合起來騙我的,要不然、七年過去了,

她的尸體為什么沒有絲毫腐爛痕跡?”思思淡聲:“因為阿娘的血?!蔽业难袆《?,

卻陰差陽錯成了防腐的良方,這才讓我的尸體看著跟生前沒什么差別。也是因為這樣,

思思才一直舍不得將我下葬?!靶砒S……”我仔細聽了聽,才分辨出來這顫抖的,

帶著哭腔的聲音竟然是陸忘發(fā)出來的。他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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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2 13:4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