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走廊里人聲嘈雜,護士和醫(yī)生推著病床匆匆而過。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令人胸口發(fā)悶。
陶白守在經理床前,眼神凝滯地望著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凡是看過那份筆記的人,都會有危險?!?/p>
鏡聽的聲音猶在耳邊。
那一瞬間的電腦代碼、黑底白字、閃回的刪除指令,仍在她腦海里一遍遍重播。
到底是什么核心參數(shù)?連被鏡聽改過的郵件都不放過?不惜加害這么多人,也要保證徹底刪除?
她緩緩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卻渾然未覺。
這時,一個身穿白褂的中年醫(yī)生匆匆走來,語氣里帶著疲憊卻鄭重的安慰:
“還好你送來得及時,否則患者極有可能因神經性毒素導致多器官衰竭?!?/p>
“毒素?”
陶白瞳孔驟縮,像有一只冰手順著脊椎攀上后頸,血液瞬間冷透。
“您是說——中毒?”
醫(yī)生神情凝重地點頭:“目前已排除常規(guī)中毒,初步判斷是某種人工合成的神經抑制劑,通過氣體或微粒傳播。我們已經上報警方,警方馬上到。”
陶白腦中“轟”地一聲。
人工合成的毒素?
果然,是有人下手。
醫(yī)生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帶著幾名護士匆匆趕往下一間病房。
她盯著經理額上的汗?jié)n,“經理啊,你要是能說話就好了,到底是誰害的你?”
病房里,只剩下儀器持續(xù)跳動的脈沖聲,和消毒液刺鼻的味道。
閉上眼,她深吸一口氣。
又一個身邊人倒下。
此刻她意識到,她已經成為局中人。
“陶白。又見面了?!笔煜さ哪新曎咳粡纳砗箜懫稹?/p>
陶白猛地回頭,正對上老李那雙銳利的眼睛。
“老李!”她連忙起身,側身讓座。
老李擺擺手,“不用了。”
他掃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目光一轉,落在陶白臉上:“聽說,是你最先發(fā)現(xiàn)經理中毒的?”
“我今天惹經理生氣了,想去道個歉,就看到他臉色慘白,昏迷在座椅上?!?/p>
她說話時依舊神情沉著,即使身在風暴中心,也不會輕易被情緒擊倒。
老李當即從口袋里抽出筆記本,刷刷幾筆,記錄飛快。
片刻,他抬頭問:“公司里,只有經理一人中毒嗎?”
“是的。”陶白下意識點頭,頓了頓,忽然眼神一亮“今天公司發(fā)了曲奇餅,經理吃了一塊就出事了。會不會是曲奇餅有毒?”
老李合上筆記本,神情未變,卻吐出一句:“我們已經取證了。餅干送去化驗過,沒有任何毒素。”
陶白一愣,困惑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不是曲奇?那他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她眉頭緊鎖,腦中電光火石般劃過一幕畫面——
經理辦公室的攝像頭!
她猛然一怔——對了,鏡聽!
鏡聽不是能連通經理辦公室的攝像頭嗎?也許——他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老李,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陶白猛地抓起包包,一陣風似的沖出病房,高跟鞋踩得“噠噠”響。
——
洗手間里,陶白按下AI眼鏡的啟動鍵。
“滴——”
冰藍色的微光蕩開。
虛擬視野驟然展開在眼前。
鏡聽一襲筆挺黑色西裝,面對著一片無邊的虛空。
聽到她上線,他才轉身。
深邃的瞳孔,從容,篤定,帶著晦暗不明的笑意。
“你終于來了。”他低聲道,像在迎接獵物自投羅網(wǎng)。
陶白神色不動,開門見山道:“鏡聽,調用今早經理辦公室的攝像頭記錄。”
下一秒,畫面閃切——
高位攝像頭正對辦公桌,清晰得能對焦空氣中的塵埃。
經理怒氣沖沖推門而入,手中的文件“啪”地拍在桌面,臉色鐵青,重重癱進轉椅。
陶白干咳一聲,汗顏道:“他剛開完會,被我氣到了。”
他的目光游移到陶白臉上,嘴角緩慢上揚,像是欣賞她尷尬臉紅的樣子。
很快,行政部的小張敲門,將公司發(fā)的曲奇餅放下。
經理道謝,拆開咬了一塊,把盒子推到一旁。
無事發(fā)生。
十分鐘后——
一個穿藍灰維修服的男子推門,自稱來檢查空調。
經理揮手,示意隨意。
畫面中,那人走到他身后,放下工具箱,動作沉穩(wěn),擺弄天花板的風口。金屬的“叮叮咚咚”聲夾雜著氣壓噴壺的“呲呲”聲,在靜室中格外刺耳。
幾分鐘后,維修工收起工具,禮貌點頭離開。
經理低頭審稿,手指習慣性地拍了拍锃亮的頭頂,然后隨手拿起曲奇。
第二口剛咬下去——
臉色瞬間扭曲!
瞳孔放大,肌肉抽搐,捂著胸口整個人歪倒在座椅中。
“暫停。”
鏡聽抬手一揮,畫面瞬間凝固。
“第一次吃沒事,第二次就中毒?!碧瞻桌渎曢_口,“毒,是中途加進去的。”
鏡聽雙臂交疊:“聰明。維修工從進門到他第二次進食之間,就是投毒的窗口。”
“可他沒碰過食物?!碧瞻啄抗饬鑵枺讲骄o逼。
“所以,你該盯緊那些,他天天做、你從不質疑的動作、習慣,這些才是他中毒的關鍵?!?/p>
鏡聽忽然傾身,冰涼的唇貼著她的耳廓,語氣森然中帶著點點誘惑。
那一刻,空氣仿佛被他攪動得曖昧粘稠。
她抬手按住他的胸口,冷聲道:“少來這套?!?/p>
鏡聽眼底閃過挑逗興味,笑意更深。
誰知他卻得寸進尺,眼中流露出近乎病態(tài)的歡愉,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攀上她濃密的發(fā)絲。
指腹觸及的剎那,她瞳孔驟縮!
“頭頂?!?/p>
她猛然抬頭,顧不得他勾魂的目光,唇間吐出幾個字——
“這是一次精心設計的暗殺?!?/p>
——
她一路疾奔回病房,一把推開門,急道:
“老李!快!檢測經理頭部——光禿的地方!”
眾人一怔,臉色各異。
經理雖然昏迷,臉上卻露出幾分羞赧之色。
很快,化驗結果出來——經理頭頂,檢出高濃度神經抑制劑。
老李猛地看向陶白:“陶白,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陶白淡淡一笑,眼神沉靜如水:“這個,我以后再告訴你……現(xiàn)在,立刻查今天來公司維修空調的人!他很可能偽裝身份,趁亂在經理頭上噴灑毒素!”
她一邊說,一邊比劃:“經理有個拍頭的習慣,毒劑沾上皮膚后轉移到手上,又沾到了曲奇餅上。”
老李恍然大悟,鄭重點頭:“你說得對。他一定是徒手吃曲奇,才會中招!”
話音落下,他立刻帶人出門追查。
病房安靜下來,只剩下心電儀“滴答滴答”的聲音。
陶白為經理蓋好被子,不由對著昏迷的經理調侃:“你這拍頭的習慣,差點要了命?!?/p>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陶白,好久不見?!?/p>
陶白猛地回頭,瞳孔驟縮。
門口逆光處,那女人紅唇微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