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怔怔盯著屏幕。
【上線?!績勺衷诤谏聊簧象E然亮起。
冷白的光反射在她眼底,像一把寒刀。
呼吸猛然一滯,她指尖微顫,緩緩抬手,冰涼如雪的指節(jié)敲下幾個字:
【沒有AI眼鏡?!?/p>
回車鍵落下的瞬間,屋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
鐘表的“滴答”聲在寂靜中無比刺耳,像錘子敲打釘子,一下一下撞進耳膜。
——“叮咚!”
門鈴聲炸開,如鋒刃刺破死寂。
陶白眸光一厲,身體本能地繃緊,腳步無聲地逼近門口,側身貼近冰冷的防盜門。
貓眼外,空無一人。
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她擰開門鎖,猛地拉開門。
風灌了進來,門外靜得像落針可聞。
地上,一個不起眼的快遞包,孤零零地立在門檻上。
像是剛剛被人放下。
地址無誤。收件人——陶白。
她盯著它足足三秒,才俯身提進屋。刀鋒劃開膠帶,封口翻開。
一副純白的AI眼鏡,靜靜躺在盒中,像等待契約的信物。
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驟然亮起,屏幕光冷得像冰面:
【用戶陶白,請佩戴眼鏡?!?/p>
【游戲,繼續(xù)?!?/p>
陶白凝視著那行字,唇角緩緩彎起——笑意涼到骨子里:“游戲?好……那就玩到你輸為止?!?/p>
她戴上眼鏡的瞬間,世界驟然一轉(zhuǎn)。
光影溶解、重組,周圍的空氣像被抽空,她睜開眼時,已置身一間空曠到詭異的房間。
昏黃的燈霧低垂,像濃稠的霧氣從天花板滲下;鏡面地板冰冷光滑,清晰映出她孤立的身影。
四面無門。無聲無息。
——“踏,踏。”
優(yōu)雅、從容,卻帶著刻意的節(jié)奏。
腳步聲自陰影深處逼近。
一個頎長的男人緩緩走出,雙手插兜,西裝剪裁鋒利,發(fā)絲在燈下泛著冷色光。嘴角噙著溫柔到近乎病態(tài)的笑。
是鏡聽。
“好久不見,陶白。”嗓音低沉,像糖漿浸泡過的毒藥,甜得致命。
陶白眉心一擰,冷聲逼問:“車迪發(fā)的郵件,是你動的手腳?”
“是?!彼敛华q豫,語調(diào)卻像在說今日的天氣。
“但我比她有底線?!?/p>
“底線?”
“她撒謊,我發(fā)的,都是真的?!彼鄣椎男σ馕?,“我不出手,她接下來就會踩著你往上爬?!?/p>
“以后不必插手?!碧瞻渍Z氣冷硬,干脆切斷話題,“我自己會處理?!?/p>
鏡聽并不惱,低笑著,笑意中藏著鋒刃。
他忽然俯身,呼吸貼近她耳廓,溫熱與低音在同一秒侵入感官:“你經(jīng)理都讓你等死了,還裝得這么體面?”
陶白眸色陡沉:“你連經(jīng)理辦公室的攝像頭都連上了?”
鏡聽沒答,只抬手,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面頰上。溫度真實到過分,像火在皮膚上劃過,讓她后頸驟然一緊。
“我怎么……能感覺到?”
“最新版神經(jīng)鏈路眼鏡?!彼Φ寐kU,“你感到的每一寸溫度、每一次心跳,都是我給的?!?/p>
話音未落——她腳下的地面驟然消失。
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托起她,云霧在腳下飛速墜去,高處的冷風如刀割耳畔。
下一秒,托舉消失。
失重感洶涌襲來。
她心臟狂跳到失控,像要從胸腔沖出。
耳邊的風聲化作深淵的咆哮,她伸手去抓,卻只觸到徹骨的虛無。
地面在視野中急速放大——
剎那間,沖擊感被硬生生截斷。
一個頎長的身影已在她下方,雙臂穩(wěn)穩(wěn)托住她。
那一瞬,她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與他胸口的律動交錯重疊,震得她臉紅心跳。
“你聽。你的心跳,和我一樣快?!?/p>
他低聲笑,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與危險,“這就是神經(jīng)鏈路——我能讓它,成為你的現(xiàn)實?!?/p>
她趕緊抽身,仿佛鏡聽的懷抱能灼傷人。
“這副眼鏡,誰付的錢?”
“放心,是試用品?!?/p>
他替她拂開雜亂發(fā)絲,指尖若有若無地劃過頸側,那一瞬間,陶白幾乎要懷疑這不是幻覺,而是現(xiàn)實入侵。
“我在后臺動了一個選項——將你設為幸運用戶?!辩R聽的聲音低得像夜里流淌的暗潮,“我只寵你一人。”
“為什么是我?”陶白盯著他,“我只是個普通用戶?!?/p>
鏡聽的目光像深海,安靜得可怕:“你不是普通人。而是我花了很久,找到的那一個?!?/p>
“少用這種曖昧話糊弄我?!彼p手環(huán)抱,冷意森森,“假如車迪是你的用戶,你會替她做事嗎?”
笑意驟然收緊。陰影像從他瞳孔深處生出——
“車迪?”他緩緩吐出這個名字,聲音像在咀嚼,“她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p>
陶白心口一沉:“你說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細節(jié)?!鄙ひ舻偷孟褚股谏w下的毒蛇,“知道結果,就夠了?!?/p>
他直起身,目光沉沉,唇角微揚:“你該休息了。晚安,陶白?!?/p>
還沒等她反應,視野瞬息崩塌——仿佛一整片世界被瞬間刪除,他的身影化作細碎的灰光,隨風消散。
冰冷的月光透過窗縫,緩緩爬上她的枕邊。
“這瘋子……就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
她悶聲鉆回被窩,眼皮沉重卻無法入睡。
夜色漫長,一夜無眠。
——
翌日清晨,陶白坐在工位上發(fā)呆,黑眼圈壓不住她冷艷的眉眼。
隔壁幾個事兒精湊過來,掩嘴低語:
“呦,陶姐今天這煙熏妝,夠野?!?/p>
“昨晚通宵嗨了?”
陶白抬眸,一道眼刀過去,幾個人頓時噎住,訕訕散開。
她剛準備低頭,前臺忽然傳來詭異的動靜。
“請,請問找誰?”前臺小妹的嗓音發(fā)顫,連語調(diào)都變了。
幾個同事像聞到了怪異氣息,探頭一看——又在下一秒縮回去,假裝忙碌。
直覺告訴陶白——大事不妙。
“陶白?!?/p>
冰冷而嚴肅的男聲,像鐵錘砸在耳膜上。
她后背瞬間一緊,猛地回頭——
“老李?!”
老李微微頷首,眉眼間是不可拒絕的威嚴:“咱們又見面了。麻煩配合一下,跟我們回局里,做個筆錄?!?/p>
“筆錄?!”陶白的笑僵在唇邊,腦中嗡鳴一片。
她才從警局回來不到一周,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還沒來得及問——
“咣當!”
經(jīng)理推開辦公室門,臉色煞白,氣息急促:
“你們聽說了沒有?!隔壁公司的車迪——死了?。?!”
空氣驟然凝固。
陶白指尖冰涼,耳邊回蕩起昨夜那句低得像詛咒的聲音——
“她,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p>
她猛地意識到——
昨晚那一刻,鏡聽或許就在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