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玄冥。生于混沌，長于北海，是天地間第一縷怨氣。無名，無姓，無道，無德。
直到紫霄宮開，道祖鴻鈞講道。三千紅塵客，皆為求道而來。我看著那高臺之下，七個蒲團，
紫氣縈繞。那是圣位。是天道定下的，七個執(zhí)掌眾生命運的名額。我看著那些大能者，
為了一個座位，明爭暗斗，丑態(tài)畢露。我覺得，可笑。直到那個叫紅云的蠢貨，
將自己的圣位，讓給了一個哭哭啼啼的西方人。他滿臉慈悲，說眾生皆苦，理應相讓。
那一刻，我懂了。這世上最惡心的，不是貪婪，不是殺戮。是偽善。于是，
在鯤鵬與紅云爭執(zh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最后一個蒲-團上時，我動了。
我一腳將那個還在謙讓的紅云，踹飛了出去。我坐在了那張代表著無上機緣的蒲團上，
告訴那個眼神陰鷙的鯤鵬?！白皇俏业摹！薄跋霌專湍妹鼇頁Q。”鴻鈞，睜開了眼。
1.紫霄宮內，落針可聞。三千大能，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跟見了鬼一樣看著我。我那一腳，
踹飛的不是紅云。是天道定下的臉面，是鴻鈞道祖的劇本。紅云那個老好人，摔在地上，
半天沒爬起來，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誰打我”。鯤鵬的臉，黑得能滴出水。
他周身妖氣沸騰，一雙利爪若隱若現，顯然是動了真怒?！澳闼闶裁礀|西？”他的聲音，
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靠在蒲團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澳愕！宾H鵬氣得渾身發(fā)抖，
一步踏出，就要動手?！皦蛄?。”高臺之上，鴻鈞開口了。聲音不大，
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瞬間撫平了鯤鵬暴走的妖氣。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這位道祖，會怎么處置我這個攪局者？是當場打殺，以儆效尤？還是廢我修為，逐出紫霄宮？
坐在我前面的六個人，反應各不相同。太上閉目養(yǎng)神，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通天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里滿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女媧眉頭微蹙，
似乎有些不忍。接引和準提，就是那兩個從西方來的，哭哭啼ppy，騙了紅云座位的人。
他們此刻滿臉疾苦，嘴里念叨著“罪過罪過”，好像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反應最大的，是元始。他端坐在蒲團上，神情倨傲，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坨垃圾。
“師尊，此獠不敬道祖，不尊天數，當誅！”他義正言辭，聲音里充滿了對“秩序”的維護。
鴻鈞沒有看他，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那雙眼睛里，沒有喜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混沌。
“圣位，有德者居之?！彼従忛_口，“你既坐得，便是你的緣法?！贝搜砸怀?，滿座皆驚。
元始的臉，瞬間漲紅。鯤鵬的眼神，充滿了不甘和怨毒。鴻鈞，竟然承認了我？我笑了。
我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這位道祖，不是慈悲，他只是覺得，游戲里多一個我這樣的變數，
會更有趣。他不是要維護天道，他只是想看一出更精彩的戲。而我，就是那個被他選中的，
最能鬧騰的丑角。2.鴻鈞開始講道。天花亂墜，地涌金蓮。大道妙音，響徹整個紫霄宮。
無數大能聽得如癡如醉，修為節(jié)節(jié)攀升。只有我，覺得刺耳。他講的，是順從，是天命，
是如何成為天道的一部分，成為他劇本里的一顆棋子。我閉上眼，不去聽，不去想，
自顧自地參悟著我從混沌中帶來的那縷本源怨氣。那才是我的道。是毀滅，是打敗，
是讓一切偽善都回歸虛無。不知過了多久，講道結束。鴻鈞的目光，掃過我們七人。
“爾等七人，有圣人之姿。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尚缺其一?！薄俺墒?，不僅需要悟性，
更需要大功德?！彼聪蛭?，意有所指?！盁o德之人，縱有圣位，也只是空中樓閣。
”元始立刻會意，冷笑一聲?！皫熥鹫f的是。有些人，靠旁門左道搶來機緣，德不配位，
終將自取其辱。”他的聲音不大，但紫霄宮里誰聽不見？我睜開眼，看著他。
“總比某些人生來高貴，卻只會搖尾乞憐，當一條聽話的狗要強?！薄澳悖 痹疾淮笈?，
三寶玉如意在他頭頂沉浮，綻放出萬丈清光，一股圣人威壓朝著我碾壓而來。我絲毫不懼。
一道漆黑的怨氣自我身后升騰而起，化作一尊猙獰的魔神虛影，
張口就將那清光吞噬得一干二凈?！跋氪蚣?？”我站起身，“我奉陪?！弊舷鰧m的氣氛，
瞬間劍拔弩張?！白∈帧！兵欌x再次開口，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悅。元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不甘地收回了威壓。“紫霄宮內，不得私斗。”鴻鈞看著我們，像是在看兩個不懂事的孩子。
“出了此門，一切因果，自行了斷?！彼脑挘悄S。默許了元始，可以在紫霄宮外，
對我“替天行道”。我看著元始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殺意，笑了。這正合我意。
3.走出紫霄宮大門的瞬間，殺機便從四面八方涌來。為首的，是鯤鵬。他身后，
還跟著幾十個在宮內沒搶到座位，心懷怨恨的大能。他們將我團團圍住，一個個面色不善。
“玄冥！你奪我機緣，今日，我便讓你神形俱滅！”鯤鵬祭出了他的伴生靈寶，妖師宮，
一座漆黑的宮殿，帶著鎮(zhèn)壓一切的力量，朝我當頭砸下。其他人也紛紛出手，一時間，
寶光沖天，神通亂舞?；煦缰猓摽斩荚谡痤?。另一邊，元始和太上、通天站在一起，
冷眼旁觀。他們沒有出手。在元始看來，我根本不配他親自動手。鯤鵬這群烏合之眾，
就足以將我撕成碎片?？上?，他算錯了。我看著那砸來的妖師宮，不閃不避?！熬蛻{你們？
”我身后的魔神虛影，猛然凝實，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它咆哮一聲，伸出六只手臂，
硬生生托住了那座妖師宮?！笆裁?？”鯤鵬大驚失色。他的極品先天靈寶，
竟然被我徒手接住了？我抓住他震驚的空隙，身影一閃，出現在他面前。一拳。
簡簡單單的一拳。沒有道韻，沒有法則，只有純粹的，毀滅一切的力量。鯤鵬的胸膛，
瞬間塌陷下去，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鮮血狂噴?！安豢耙粨簟！蔽噎h(huán)視四周，
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大能，此刻都嚇得臉色發(fā)白，連連后退。就在這時，一道紅光閃過，
擋在了我的面前。是紅云。他扶起重傷的鯤鵬，對著我連連作揖?！靶さ烙?，
還請手下留情。鯤鵬道友只是一時沖動，他并無惡意啊?！彼荒樀恼嬲\，一臉的慈悲。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比剛才的戰(zhàn)斗還要惡心?！皼]有惡意？”我指著地上還在吐血的鯤鵬，
“他剛才可是想殺了我。”“我搶了他的座位，他想殺我，天經地義。”“我打傷了他，
也是天經地義?！薄澳悻F在跑出來當和事佬，裝什么大善人？”“紅云，你記住了。
”我的聲音，冰冷刺骨?！澳愕摹啤?，是這世上最廉價，也最惡毒的東西。
因為你的‘善’，我今天差點被圍攻致死。因為你的‘善’，準提搶了本該屬于鯤鵬的機緣，
結下了死仇?！薄澳悴皇窃诰热?，你是在害人?！薄皾L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紅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被我懟得啞口無言。他大概這輩子，
都沒聽過這么“大逆不道”的話。我沒再理他，轉身準備離開。一道玉清神雷，
卻毫無征兆地，從背后襲來。是元始。他終于忍不住，出手了。4.玉清神雷，至剛至陽，
專破邪魔外道。元始這一擊，又快又狠，存了必殺之心。他認為我剛剛經歷大戰(zhàn)，
又是背對著他，絕無可能躲開。但他低估了我。我從誕生之初，就活在混沌的惡意之中。
偷襲，對我來說，就像呼吸一樣平常。神雷及體的瞬間，我的身體化作一團黑霧，
消散在原地。下一秒，我出現在元始的身后，一記手刀，劈向他的后頸。
元始到底是未來的圣人，反應極快。他頭頂的諸天慶云垂下萬千金燈，將我的攻擊擋住。
“卑鄙的邪魔！”他轉身，怒視著我，眼神里滿是厭惡。仿佛我偷襲他，是罪大惡極。
他偷襲我，就是替天行道?！氨舜吮舜??！蔽沂栈厥?，與他對峙。不遠處的通天，
看得是津津有味，甚至還給自己灌了口酒。太上依舊是那副死人臉，但微微瞇起的眼睛，
暴露了他并非真的心如止水。一場圣人弟子間的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然而，就在此時，
一道金光從三十三天外射來，化作一道法旨，懸浮在我們中間。是鴻鈞的法旨?！岸沃v道，
萬年后開啟。爾等，好自為之?！狈ㄖ悸湎?，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元始的臉色，陰晴不定。
師尊的意思很明顯，是讓他們先回去修煉，別在這丟人現眼?！靶ぃ袢账隳阕哌\。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下次，你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蔽铱粗x去的背影，
沒有說話。經此一役，我跟元始，算是徹底結下了死仇。我也明白，
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到下次講道，是不可能了。元始這種睚眥必報，又極重臉面的人，
絕不會善罷甘休。他明面上不好再對我出手，但暗地里的小動作，絕對少不了。
我回到了我的道場，北冥之海。這里是天地的極北，萬水之源，也是怨氣和煞氣最重的地方。
在這里，我的力量能得到最大的發(fā)揮。我布下重重禁制，開始閉關療傷。
與鯤鵬和元始的交手，雖然看似輕松，但也讓我消耗不小。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時間，
來消化這次紫霄宮之行的所得。那個圣位蒲團，不只是一個座位。它內部，
蘊含著一絲天道本源，一絲成圣的關鍵。我需要將它，與我自身的“怨道”，徹底融合。
歲月流轉，千年光陰，彈指即過。這一日，我正在閉關的關鍵時刻。北冥之海外，
忽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我睜開眼，神念掃出。只見北冥之海的上空，
懸浮著十二桿漆黑的大幡。大幡之上，魔氣沖天，引動著天地間的無盡煞氣，
組成了一座絕殺大陣。都天神煞大陣！巫族的鎮(zhèn)族大陣！陣外，十二名氣息恐怖的祖巫，
面色不善地看著我的道場。為首的帝江，空間祖巫，朗聲道：“玄冥！你這邪魔，竊據北冥，
殺戮生靈，今日，我等十二祖巫，便要替天行道，還天地一個清明！”我愣住了。
我什么時候殺戮生靈了？我這幾千年，連道場的大門都沒出過。緊接著，我便想通了。
這是栽贓。是元始的手筆。他自己不方便出手，便挑撥了巫族這群頭腦簡單的莽夫來當槍使。
而他給出的理由，也冠冕堂皇。巫族，盤古精血所化，自詡盤古正宗，最看不慣的，
就是我這種“邪魔外道”。真是好算計。5.“帝江，你們哪只眼睛看到我殺戮生靈了？
”我的聲音，穿透禁制，回蕩在北冥海上空。“哼！還敢狡辯！”脾氣最火爆的祝融，
指著下方翻騰的海水。“你這北冥之海，怨氣沖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前些日子，
東海之濱數個部落的生靈，一夜之間，被吸干了精血，現場留下的，正是你這怨氣！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我心頭一動。東海之濱？那是元始的道場，昆侖山的地界。
做得這么明顯，生怕我不知道是他搞的鬼？不，不對。元始雖然傲慢，但不是蠢貨。
他這么做，不是為了嫁禍我，而是陽謀。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干的，
但他把屎盆子扣在了我的頭上。巫族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了一個出手的理由。
而我，百口莫辯。因為那些生靈，確實是死于怨氣。雖然不是我的力量，但本源上，
卻極為相似?！吧購U話！要么你滾出來，自縛雙手，隨我等回盤古殿受審！要么，
我等便踏平你這北冥海，將你挫骨揚灰！”帝江下了最后通牒。十二祖巫的氣息，連成一片，
引動著都天神煞大陣，恐怖的威壓，讓整個北冥之海都在哀嚎。我道場的禁制，
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痕。我若再不出去，他們真的會攻進來。我深吸一口氣，從閉關之地，
一步踏出，出現在十二祖巫的面前?！跋氪?，就憑你們十二個，還不夠?！蔽铱粗麄?，
眼神平靜。“狂妄！”祝融大怒，張口便是一片滔天火海，朝我燒來。那是他的本源神火，
南明離火，無物不焚。我抬手，一面由無盡怨氣組成的黑色盾牌，擋在身前。
火焰與黑盾碰撞，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卻無法寸進分毫?！坝悬c本事?！钡劢凵褚荒?/p>
“布陣！”十二祖巫瞬間歸位，都天神煞大陣徹底發(fā)動。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虛影，
在陣中緩緩成型。盤古真身！一股開天辟地般的恐怖氣息，瞬間鎖定了。
我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硬抗這一擊，就算不死，也得重傷。到那時，
一直躲在暗處看戲的元始，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跳出來，給我最后一擊。我不能硬抗。
我看著那尊還在凝聚的盤古真身，腦中念頭飛轉。有了。我忽然抬頭，
看向三十三天外的方向，放聲大笑?！霸?！你這陰險小人，以為挑撥這十二個蠢貨，
就能殺了我嗎？”“你做夢！”“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巫族，為何沒有元神，
只能修煉肉身，終究無法成圣？”“因為他們的元神，從一開始，就被你們三清的師尊，
鴻鈞道祖，給抽走了！”“你們三清，就是用巫族的元神煉化而成！
你們才是竊取盤古氣運的賊！”我的聲音，如同滾滾天雷，響徹整個洪荒。6.此言一出，
天地皆寂。正在凝聚的盤古真身，都停滯了一瞬。十二祖巫，個個目瞪口呆，
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澳恪愫f八道！”帝江最先反應過來，厲聲喝道，
但他顫抖的聲音，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巫族為何無元神，這是他們最大的心病，
也是他們無法成圣的根本原因?，F在，我給出了一個如此驚世駭俗的答案。由不得他們不信。
或者說，他們內心深處，愿意相信。昆侖山，玉虛宮。正在看戲的元始，猛地站了起來，
臉色鐵青?！把曰蟊姡≡撍?！”他怎么也想不到，我會拋出這么一個重磅炸彈。這件事，
是鴻鈞座下弟子間，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三清，確實與巫族的元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