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說到做到，第二天早上八點整，他那輛黑色SUV已經(jīng)等在樓下了。我趿拉著拖鞋沖下樓，手里還抓著半截油條。
“早啊。”他搖下車窗，遞過來杯豆?jié){，“趁熱喝?！?/p>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豆?jié){杯暖暖的，跟我這會兒莫名其妙發(fā)燙的耳朵一個溫度。
車上飄著淡淡的檀香味，聞著特別安心。我咬著吸管偷瞄他側臉，這人開車的樣子也挺好看，手指輕輕敲著方向盤。
“昨晚睡得好嗎？”等紅燈時他轉(zhuǎn)頭問我。
我猛點頭，“一覺到天亮，連夢都沒做?！闭f來也怪，自從他給了那個錦囊，我睡眠質(zhì)量直線上升。
他笑了笑，“那就好。今天下班等我，別自己走?！?/p>
結果還沒等到下班，中午就出事了。
我正在食堂啃雞腿呢，前臺小妹慌慌張張跑過來：“薇姐，有個女的說找你，看著怪嚇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扔下雞腿就往接待室跑。
那女人大概四十多歲，穿著件暗紅色旗袍，眼角往上挑著，看人時瞇縫著眼，活像只狐貍。她身上有股熟悉的腥檀味，跟我供仙家的氣息有點像，但又混著別的說不清的怪味。
“林薇是吧？”她上下打量我，嘴角扯出個假笑，“供的也是胡家？”
我警惕地沒接話。出馬弟子之間能互相感應，但她這氣息讓我不太舒服。
“我叫胡三姑?！彼灶欁宰拢皬埡颇切∽忧蟮轿疫@兒了。同門相殘不好，你把出馬印交出來，大家都省事。”
我后背唰地冒冷汗。出馬印是咱們這行的命根子，丟了它不但功力盡廢，連護身仙家都會散掉。
“你要出馬印干什么？”我聲音有點發(fā)顫。
“張浩答應事成后分我一半功力?！彼Φ藐幧?，“小丫頭，別敬酒不吃吃罰酒?！?/p>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休想！你們這是邪道！”
她突然收起笑臉，眼睛瞪得溜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
她起身時袖子里掉出個小紙人，輕飄飄落在我腳邊。我想提醒她，但看她那眼神，分明是故意的。
等她一走，我趕緊給陳清打電話。聽完經(jīng)過，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事情比想象的嚴重?！彼曇舻统?，“同門相殘會驚動上方仙家，她敢這么做，肯定有所憑恃。”
我撿起那個紙人拍照發(fā)給他。紙人畫得特別精細，連眼睛都點得炯炯有神，就是看著心里發(fā)毛。
“是探路的替身。”陳清說，“今晚我去你那守著?！?/p>
下班時陳清果然準時出現(xiàn)。他今天換了身深色運動服，背上還多了個長條形的布包。
一進我家門他就皺鼻子，“她來過了？”
我愣住，“沒有啊，就中午在公司...”
“殘留的氣息很重?！彼€房間檢查，最后停在我臥室門口，“在這兒動了手腳?！?/p>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窗簾繩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小小的結，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鎖魂結?！标惽逍⌒牡亟忾_那個結，繩子上居然掉下幾根動物毛發(fā)，“狐毛摻著人發(fā)，夠毒的?！?/p>
我腿都軟了，“這要是沒發(fā)現(xiàn)會怎樣？”
“輕則倒霉破財，重則魂魄不全?！彼樕y看，“今晚得徹底清查?！?/p>
我們倆把我這小破公寓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在沙發(fā)縫里找到三根針，床墊下摸出個小銅鏡，最嚇人的是空調(diào)出風口塞著一撮用紅繩綁著的毛發(fā)。
陳清每找到一樣臉色就沉一分。最后他把所有東西堆在客廳地上，看起來像個小墳堆。
“這是七煞陣，擺明要你性命?！彼统鍪謾C拍照，“得請師門插手了。”
我嚇傻了，“這么嚴重？”
他還沒回答，供桌上的香突然“啪”地斷了。與此同時，所有燈齊齊熄滅。
黑暗中我感覺有東西擦過我后頸，毛茸茸的。我嚇得直接竄到陳清身邊，死死抓著他胳膊。
“別怕。”他反手握住我手腕，另一只手點燃張符紙。微光中，我看見供桌旁站著個模糊的影子，眼睛位置閃著綠光。
陳清快速念咒，符紙火焰突然變亮。那影子發(fā)出一聲尖嘯，猛地撲過來——
我下意識掐訣請仙家護體。身上一熱，老仙家總算來了。
兩股力量撞在一起的瞬間，我好像聽見狐貍的尖叫聲。燈光突然恢復，那影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癱在地上直喘氣。陳清扶我起來時，發(fā)現(xiàn)我手腕上多了道淺淺的紅痕，像被什么抓過。
“她養(yǎng)了邪仙?！标惽迥樕l(fā)白，“這事不能拖了?！?/p>
他當即打電話聯(lián)系什么人，說的都是行內(nèi)術語。我抱著膝蓋坐在沙發(fā)上，心里又怕又憋屈。招誰惹誰了這是？
掛掉電話，陳清蹲下來看我，“今晚我守夜。明天我?guī)闳ヒ妭€人，得盡快解決這個胡三姑?！?/p>
我點頭點得像小雞啄米?，F(xiàn)在別說見個人，見閻王爺我都去。
后半夜我根本睡不著，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盯著供香。陳清在客廳四角貼了符，自己抱著那把用布包著的長劍打坐。
月光從窗戶溜進來，照得他側臉特別柔和。我看著他發(fā)呆，突然覺得特別安心。才認識幾天的人，居然比我處了三年的前男友還靠譜。
“睡會兒吧?！彼蝗婚_口，眼睛還閉著，“我守著?！?/p>
我小聲問：“你怎么知道我沒睡？”
他嘴角彎了彎，“呼吸聲太亂了。”
我臉一熱，趕緊躺下裝睡。結果裝著裝著真睡著了，還做了個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