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的腥甜熱風,吹動著林晚星的發(fā)絲,也吹干了她眼角最后一滴偽裝的淚?!敖?,
對不起?!彼砷_緊抱著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聲說,“為了基地,為了人類……你必須死。
”下一秒,一股巨力從我背后傳來。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落葉,
向著腳下那翻滾著熾熱巖漿的深淵墜落。失重感攫取了我的全部意識,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
站在懸崖邊的林晚星,我愛了十年、守護了五年末日的未婚妻,
是如何梨花帶雨地撲進另一個人懷里。那是“黎明基地”的最高司令,陳天啟?!八玖?,
我做到了……”她的聲音在風中變得破碎,卻精準地刺入我的耳膜。陳天啟攬住她的腰,
用一種悲天憫人的、仿佛在主持一場盛大典禮的語調(diào),對著深淵下的我說道:“姜夜,
你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地質(zhì)學家說,天火山口的這次異常活動,
需要一場盛大的‘能量釋放’才能平息。你的生命,將化作一道屏障,
守護基地的三十萬民眾。歷史會記住你,人類……會感謝你。”歷史?人類?我笑了,
笑得胸腔都在震動。墜落的風聲灌滿我的耳朵,將他們的聲音拉得越來越遠。我的腦海中,
不受控制地閃過末日五年來的無數(shù)片段。是我,在尸潮中七進七出,
把林晚星從廢墟里背了出來。是我,一次次作為誘餌,引開最恐怖的變異體,
掩護陳天啟的隊伍撤離。是我,主動接受了最危險的病毒改造實驗,九死一生,
才獲得了超越常人的力量,成為了黎明基地最鋒利的劍。我為他們擋下所有的黑暗,
他們卻在我最虛弱的時候,聯(lián)手將我推入了地獄。而理由,是為了平息一座火山?多么荒唐,
又多么可笑。巖漿的熱浪已經(jīng)開始灼燒我的皮膚,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劇痛。
我的身體在墜落,靈魂卻仿佛在被一寸寸地剝離。我用盡最后的力氣,抬頭望向懸崖。
林晚星和陳天啟的身影已經(jīng)變成了兩個模糊的黑點,在血色的天幕下,像兩只冷漠的禿鷲。
我看到林晚星的脖子上,戴著一條項鏈,吊墜在夕陽下閃著微光。
那是我用自己覺醒力量后凝結(jié)的第一塊能量晶石,打磨了七天七夜,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她曾說,這是她的命。原來,我的命,在他們眼里,不過是一場平息火山的……祭品。
“林、晚、星……”我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用盡了所有的恨意。巖漿,吞噬了我的視線。
2. 地心淬煉,病毒為薪痛。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痛。我以為死亡會是一瞬間的事,
但巖漿并沒有立刻將我化為灰燼。它像一頭貪婪的巨獸,緩慢地、一寸寸地吞噬著我的血肉。
我的皮膚、肌肉、內(nèi)臟,都在極致的高溫下沸騰、碳化,然后被巖漿同化。
我的意識在痛苦的海洋中沉浮,無數(shù)次瀕臨崩潰,
卻又被一股盤踞在體內(nèi)的詭異力量強行拉回。是那個病毒。五年前,末日降臨,
一種被稱為“K病毒”的遠古噬菌體席卷全球。人類,動物,植物,無一幸免。
感染者會變成失去理智、只知啃食血肉的喪尸。而我,是極少數(shù)的“免疫者”之一。
黎明基地的科學家們認為我的血液里含有特殊的抗體,為了增強基地的戰(zhàn)力,
他們說服我接受了一項極其危險的實驗——將K病毒的弱化毒株直接注入我的體內(nèi),
試圖激活我身體的潛能。實驗成功了。病毒沒有將我變成喪尸,
反而與我的基因鏈發(fā)生了奇妙的融合,讓我擁有了遠超常人的力量、速度和恢復能力。
我成了基地的守護神??纱丝?,這份“恩賜”卻變成了最惡毒的詛咒。
病毒在我體內(nèi)瘋狂地咆哮,它不甘心就此被毀滅。它貪婪地吸收著來自地心的狂暴能量,
試圖對抗巖漿的侵蝕。我的身體,成了它們的戰(zhàn)場。巖漿焚燒我的血肉,
病毒則修復我的殘軀。毀滅與重生,在這具破碎的身體里,形成了一個詭異而恐怖的循環(huán)。
我感覺自己的每一顆細胞都在被撕裂、重組?;蜴溝褚粭l被反復敲打的滾燙鐵鏈,
發(fā)出痛苦的哀鳴。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一年。痛苦漸漸變得麻木。
我的意識不再受困于肉體,而是開始向外延伸。我能“看”到巖漿的流動,
能“聽”到地核的脈動,能“感受”到整顆星球的呼吸。地心的能量,不再是毀滅我的力量,
反而像溫順的溪流,開始涌入我的身體,與我體內(nèi)的病毒達成了某種平衡。
病毒不再修復我原本的血肉,而是以地心能量為材料,以我的基因為藍圖,
開始“創(chuàng)造”一種全新的生命形態(tài)。我的骨骼,被染上了熔巖的暗紅色,堅不可摧。
我的血液,不再是鮮紅,而是變成了流動的、閃爍著點點金光的暗金色巖漿。我的心臟,
停止了跳動。取而代D之的,是一顆由高密度能量構(gòu)成的、如同微型太陽般的核心。我死了。
作為一個名叫“姜夜”的人類,我確確實實地死了。但一個新的“我”,在這地獄的中心,
獲得了新生。我緩緩地睜開眼睛。沒有瞳孔,沒有眼白,
只有兩團跳動著的、如同地獄業(yè)火般的暗金色火焰。我“看”著自己全新的身體,
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金屬與黑曜石混合的質(zhì)感,
上面布滿了暗紅色的、如同巖漿冷卻后形成的紋路。我抬起手,五指張開。周圍的巖漿,
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溫順地臣服于我的意志之下,隨著我的心意,變幻出各種形態(tài)。我,
掌控了這片死亡之海。也掌控了……地獄。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在我體內(nèi)奔流。
我感受不到饑餓,感受不到疲憊,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心中只剩下一個冰冷的、鐫刻在靈魂最深處的念頭。復仇。我該……回家了。
3. 爬出地獄,世界尋我重返地表的過程,比我想象中更簡單。我用意念驅(qū)動著巖漿,
將我托起。它們像最忠誠的仆人,為我開辟出一條通往上方的道路。堅硬的巖層在我面前,
如同豆腐般脆弱。“轟——!”伴隨著一聲巨響,
天火山口的側(cè)壁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撕開一個巨大的豁口。我,
從那流淌著暗紅色巖漿的豁口中,一步一步,走了出來。久違的陽光,刺得我有些不適。
我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一片灰敗的天空。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死亡的氣息,
比我墜落前更加濃郁?;鹕降闹車?,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死地。焦黑的土地上,
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遠處,城市的輪廓在灰霾中若隱若現(xiàn),像一座巨大的墳墓。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那些暗紅色的巖漿紋路已經(jīng)隱去了,皮膚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只是顯得過于蒼白。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也變回了普通的黑色,但深邃得不見底。
除了身上那件被巖漿燒得破破爛爛的作戰(zhàn)服,我看起來,和一個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但我知道,我已經(jīng)不一樣了。我能清晰地“聽”到方圓十公里內(nèi),每一只喪尸的低吼,
能“感受”到它們體內(nèi)那熟悉的K病毒,正在因為我的出現(xiàn)而躁動、臣服。它們,在害怕我。
我邁開腳步,向著“黎明基地”的方向走去。我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像縮地成寸,
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我不知道自己在地心待了多久,
但從周圍環(huán)境的破敗程度來看,時間顯然過去不短了?!袄杳骰亍边€在嗎?
林晚星和陳天啟,還活著嗎?我的心中沒有絲毫波瀾?;钪詈?。因為,我需要親手,
將他們送回地獄。走了大概半天,我在一處廢棄的高速公路服務區(qū),
發(fā)現(xiàn)了一輛還能發(fā)動的軍用越野車。車里空無一人,但儲物箱里,
卻有一臺還能工作的便攜式收音機。我擰開開關(guān)。“滋……滋啦……”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后,
一個略帶疲憊,卻充滿希望的女聲,從收音機里傳了出來。
“……這里是‘人類幸存者聯(lián)盟’廣播電臺,頻道FM101.9?,F(xiàn)在是末世歷,第五年,
九月一日。我們?nèi)栽诓婚g斷地呼叫……”“……呼叫‘黎明基地’的前最高戰(zhàn)斗指揮官,
姜夜先生……”聽到自己的名字,我的動作頓住了?!啊瓜壬?,
如果您能聽到這段廣播,請立刻與任何一個幸存者據(jù)點聯(lián)系。請您務必保重自己,
因為您……是人類唯一的希望。”廣播員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熬驮谌齻€月前,
由‘方舟’科研中心的首席科學家,伊蓮娜博士所帶領(lǐng)的團隊,
在對您的血液樣本進行最終分析時,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研究發(fā)現(xiàn),您的血液,
并非簡單的‘免疫’,而是K病毒的‘完美進化體’。
它可以中和、吞噬、并徹底清除K病毒。您的血液,是制造出終極解藥的……唯一材料。
”“……消息公布后,陳天啟司令與您的未婚妻林晚星小姐,聲稱您在一次外出任務中,
為掩護民眾,不幸犧牲。他們?yōu)槟e行了最高規(guī)格的葬禮……”“……姜夜先生,
我們不知道您是否真的已經(jīng)犧牲。但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全人類,都會尋找您,等待您。
”“……重復一遍,姜夜先生,聽到請回答……您是人類……唯一的希望。
”“滋啦……”廣播結(jié)束了,收音機里只剩下單調(diào)的電流聲。車廂里,死一般的寂靜。
我坐在駕駛座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寸寸發(fā)白。唯一的解藥?唯一的希望?
我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車窗外那灰敗的世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點的弧度。原來,
在我被他們當成祭品推入深淵的那一刻,我真正的價值,才剛剛被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
真是有趣。有趣到……讓我想把它徹底毀滅。4. 初遇幸存者,我的血是劇毒我開著車,
漫無目的地在廢棄的公路上行駛。收音機里,
那個女聲還在不知疲倦地循環(huán)播放著尋找我的廣播,像一出滑稽的獨角戲。
我沒有去“黎明基地”。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他們大概也認不出來?;厝?,只會打草驚蛇。
我要先看看,這個沒有了“守護神”姜夜的世界,變成了什么樣子。兩天后,
我在一座被喪尸占領(lǐng)的縣城外,遇到了一支幸存者小隊。他們大概有七八個人,裝備簡陋,
正被十幾只喪尸圍困在一座廢棄的加油站里。其中幾只喪尸,
速度和力量明顯超過了普通級別,顯然是發(fā)生了二次變異。幸存者小隊節(jié)節(jié)敗退,
眼看就要被攻破防線。我把車停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我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這些陌生人的死活,與我何干?就在這時,一只速度型的變異喪尸,突破了防線,
撲向了一個躲在隊伍最后面的小女孩。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扎著兩個羊角辮,
臉上臟兮兮的,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她嚇得癱坐在地上,連哭喊都忘了。
一個男人,應該是她的父親,嘶吼著沖過去,用身體擋在了小女孩面前。喪尸鋒利的爪子,
瞬間穿透了他的后心。男人身體劇烈地一顫,卻依然死死地抱著喪尸,
用盡最后的力氣回頭對小女孩喊道:“快……跑……”小女孩的瞳孔里,
映出父親被喪尸啃食的血腥畫面。那雙眼睛,空洞,絕望。像極了當年,
我看著林晚星和陳天啟時,自己的樣子。我心中那片死寂的湖面,
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下一秒,我的身影,從原地消失?!芭?!
”那只正在啃食男人尸體的變異喪尸,腦袋像西瓜一樣爆開,紅白之物濺了一地。
我出現(xiàn)在小女孩面前,背對著她。加油站內(nèi)外,所有的喪尸,都在一瞬間停止了動作。
它們渾身顫抖,仿佛遇到了天敵,然后,用一種極其恐懼的姿態(tài),匍匐在地,
頭顱緊緊地貼著地面,像是在朝拜它們的神。幸存者小隊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看著我,
又看看那些溫順如綿羊的喪尸,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景象。我沒有理會他們。我轉(zhuǎn)過身,
蹲在那個小女孩面前。她看著我,那雙空洞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一絲神采。我伸出手,
想摸摸她的頭。我的指尖,在觸碰到她頭發(fā)的前一刻,停住了。
我現(xiàn)在的身體……對人類來說,安全嗎?我收回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
這是我在越野車里找到的。小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按蟆蟾绺纾?/p>
你……”一個年輕的隊員壯著膽子走上前,聲音顫抖,“你是誰?
這些喪尸……為什么……”我站起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匍匐在地的喪尸。“滾。”一個字,不帶任何情緒。
那些喪尸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城市的廢墟中,速度比來時快了數(shù)倍。
幸存者小隊的人,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從震驚,變成了敬畏和恐懼。“謝謝您!
謝謝您救了我們!”一個看起來是隊長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激動地對我說道,“我叫李猛,
是‘星火’小隊的隊長。不知恩人高姓大名?”“路過而已?!蔽肄D(zhuǎn)身,準備離開。“等等!
”李猛叫住我,“恩人,您的手臂……”我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剛才出手時,
手臂被喪尸的爪子劃破了一道細小的口子。傷口不深,但沒有像以前那樣瞬間愈合。
一滴暗金色的血液,正從傷口處緩緩滲出。那血液,在陽光下,散發(fā)著妖異的光澤。
“您受傷了!快,我這里有繃帶和消毒水!”李猛焦急地從背包里翻找著。“不用。
”我說著,準備用手擦掉那滴血。就在這時,那個一直沉默的小女孩,突然跑了過來。
她抓住了我的手,然后,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我傷口上的那滴血。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也愣住了?!班镟?!你干什么!”李猛嚇得魂飛魄散,沖過來想把小女孩拉開。
但已經(jīng)晚了。小女孩舔完那滴血,砸了咂嘴,
用一種天真的語氣說:“大哥哥的血……是甜的?!毕乱幻?,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
她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慘白、干癟。她的眼睛,
開始泛起喪尸特有的、灰白色的渾濁。“啊——!”凄厲的、不似人聲的慘叫,
從她喉嚨里發(fā)出。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在我眼前,
變成了一具……沒有理智的喪尸。她嘶吼著,朝離她最近的父親的尸體撲了過去,
瘋狂地啃食著。李猛和他的隊員們,全都嚇傻了。他們驚恐地看著異變的小女孩,又看看我,
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敵意。我站在原地,看著自己那道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心中一片冰冷。
原來,我的血,不再是解藥了。對于未被感染的人類來說,它,
是比K病毒更可怕的……劇毒。我,已經(jīng)不再是人類的救世主。我,是他們的……瘟神。
5. 影后的眼淚,未婚妻的全球演講我離開了那支幸存者小隊。
我不知道他們后來怎么樣了,也不知道他們會如何處理那個被我“轉(zhuǎn)化”的小女孩。
我不在乎。那個小女孩的異變,像一把鑰匙,為我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我的血,
對人類是劇毒,那對喪尸呢?我抓來一只最低級的游蕩喪尸,將我的一滴血,
滴入了它的口中。起初,它像那個小女孩一樣,劇烈抽搐,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很快,
它就平靜了下來。它那雙渾濁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明。它開始審視自己的利爪,
開始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它甚至,對我做出一個……類似于“鞠躬”的動作。它,擁有了智慧。
我成功了。我不僅能控制它們,還能……進化它們。一個瘋狂的計劃,在我心中悄然成形。
如果人類不配得到拯救,那我就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絕對服從于我的種族,來取代他們。
我繼續(xù)在廢土上游蕩,一邊尋找著合適的“實驗體”,一邊通過收音機,關(guān)注著外界的動向。
尋找“姜夜”的行動,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叭祟愋掖嬲呗?lián)盟”將我的頭像,
印在了每一份空投物資上。他們將我塑造成了一個悲情的、偉大的、人類最后的英雄。
而將這位英雄“逼上”絕路的“黎明基地”,則承受了巨大的輿論壓力。
為了應對這場公關(guān)危機,陳天啟和林晚星,聯(lián)手導演了一出年度大戲。這天,
我正在一座廢棄的城市圖書館里,翻閱著那些早已腐朽的紙質(zhì)書籍,收音機里,
突然插播了一段“全球同步直播”。是林晚星的演講?!啊魑恍掖娴耐麄儯?/p>
我是‘黎明基地’的林晚星。”她的聲音,通過電波,傳遍了廢土的每一個角落。
依舊是那么溫柔,那么充滿感染力,只是此刻,多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沙啞和疲憊?!拔抑?,
最近有很多關(guān)于姜夜,關(guān)于我的未婚夫的傳言。今天,我站在這里,是想告訴大家真相。
”“姜夜,他沒有死在什么所謂的‘陰謀’里。他,是為我而死?!北尘袄铮?/p>
傳來一陣恰到好處的抽泣聲?!澳且惶?,我們外出執(zhí)行任務,
遭遇了我們從未見過的、最恐怖的尸潮。為了救我,為了保護我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選擇了一個人,引開了所有的喪尸……”“他的最后一句話是,‘晚星,活下去,
帶著我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彼穆曇暨煅柿耍錆M了無盡的悲痛和深情。
“他是我一生的摯愛,是我的英雄。失去他,比失去我自己的生命,更讓我痛苦。我每一天,
都在思念他,每一晚,都會夢到他。我甚至……無數(shù)次想隨他而去。”“但是,我不能。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因為我要完成他的遺愿,我要守護他用生命換來的‘黎明’。
所以,我和陳司令一起,承擔起了這份沉重的責任。”“我們尋找他,
不是因為什么所謂的‘解藥’。而是因為,他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的英雄!
就算他真的犧牲了,我們也要找到他的遺體,讓他魂歸故里!”“請大家,
不要再用那些惡意的揣測,來玷污一位英雄最后的榮耀。拜托了!”演講結(jié)束了。收音機里,
一片寂靜。我靜靜地坐在圖書館的灰塵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我身邊的空氣,
卻仿佛被凍結(jié)了。書架上,一本本厚重的書籍,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然后,
“嘩啦”一聲,全部化為了齏粉。好。演得真好。字字泣血,句句含情。
把一個背信棄義的叛徒,塑造成了一個為愛犧牲的悲情英雄。把自己,則從一個狠毒的兇手,
洗白成了一個忍辱負重、繼承英雄遺志的“人類圣女”。林晚星,你比我想象中,更會演戲。
我緩緩地站起身,走出圖書館。陽光下,我身后,跟隨著十二個單膝跪地的身影。它們,
是我這幾天“創(chuàng)造”出來的,第一批擁有智慧的“騎士”。它們每一個,
都曾是這片廢土上最頂級的變異體?,F(xiàn)在,它們是我最忠誠的仆人。“晚星,”我抬頭,
望著“黎明基地”的方向,輕聲自語,“你的戲,該落幕了?!薄拔?,回來給你謝幕了。
”6. 唯一的摯友,他在等我回家“黎明基地”,坐落在A市的舊軍事管理區(qū),
是整個東亞大陸上最大、防御最森嚴的幸存者堡壘。高聳的圍墻,密集的火力點,
以及三十萬訓練有素的民眾,讓它在末日中屹立了五年不倒。這里,曾是我用生命守護的家。
現(xiàn)在,它是我復仇名單上的第一個目標。但我沒有貿(mào)然進攻。陳天啟是個老謀深算的狐貍,
基地的防御系統(tǒng),大部分都是我親手設計的。我知道它的強大,也知道它的弱點。但硬闖,
依舊不是明智之舉。我需要一個內(nèi)應,一個能為我打開大門的人。我的腦海中,
浮現(xiàn)出一個名字——許默。許默,我最好的兄弟,也是基地里唯一一個,
我覺得不會背叛我的人。末日降臨前,我們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發(fā)小。末日后,
我們是并肩作戰(zhàn)、可以把后背交給對方的戰(zhàn)友。他沒有我這樣的異能,
但憑著一手出神入化的槍法和冷靜的頭腦,成為了基地精英小隊“尖刀”的副隊長。
我被獻祭的那天,他剛好帶隊外出執(zhí)行長期任務,不在基地。他,是我的最后一點念想。
我需要確認,這份念想,是否還純粹。我?guī)е业氖膀T士”,
潛伏在距離基地五公里外的一處廢墟中。我能輕易地屏蔽掉它們身上的病毒氣息,
讓基地的偵測系統(tǒng)形同虛設。我開始用我的方式,聯(lián)系許默。我抓來一只最低級的喪尸,
用我的意志,強行壓制住它的嗜血本能。然后,我從自己的作戰(zhàn)服上,撕下一塊布條。上面,
還殘留著我的血跡,雖然已經(jīng)干涸。我把布條,綁在了喪尸的手臂上?!叭ィ?/p>
”我對它下達了指令,“把這個,送到一個叫許默的人手里。不要傷害任何人?!蹦侵粏适?,
像一個訓練有素的信使,僵硬地轉(zhuǎn)身,朝著基地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我知道,
以許默的警惕性,他看到這塊布條,就會明白一切。這是我們之間,獨有的暗號。
我靜靜地等待著。一天,兩天,三天。許默,沒有來。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難道,
連他也……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第四天深夜,廢墟外,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一個人,獨自一人,脫離了基地的巡邏隊,悄悄地來到了這里。是許默。
他比我記憶中消瘦了很多,也滄桑了很多。臉上帶著一種化不開的疲憊和悲傷。他手里,
緊緊地攥著那塊我送去的布條。我的十二“騎士”,從陰影中現(xiàn)身,將他包圍。
許默的反應極快,瞬間拔槍,擺出了防御姿態(tài)。當他看清包圍他的是什么東西時,他的瞳孔,
猛地一縮?!爸腔坌汀儺愺w?”他聲音沙啞,充滿了戒備。我從廢墟的最高處,
緩緩地走了下來。“阿默。”我叫他。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許默的身體劇烈地一震。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向我。當他看清我的臉時,他手里的槍,“哐當”一聲,
掉在了地上?!敖??”他的聲音在抖,眼眶瞬間就紅了,“你……你沒死?
”“我回來了?!蔽易叩剿媲埃粗t的眼睛,心中那塊堅冰,
似乎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他沒有立刻沖上來擁抱我,
而是警惕地看了看我身后的十二“騎士”?!斑@些……是什么?”他問?!拔业男隆笥选?/p>
”我說。許默的眼神變得復雜。他沉默了很久,才艱澀地開口:“那天……我回來后,
他們說你犧牲了。我不信。我查了所有的出勤記錄,查了你最后的任務地點……天火山口。
”他頓了頓,聲音里充滿了痛苦:“我去了那里。除了……除了戰(zhàn)斗的痕跡,什么都沒有。
”“是林晚星和陳天啟,他們把我推下去的。”我平靜地陳述著事實。許默的身體晃了一下,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拔也碌搅恕彼吐曊f,“從林晚星那個女人的表演開始,
我就猜到了??墒恰覜]有證據(jù)?!彼犻_眼,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愧疚:“對不起,
阿夜,我沒能為你報仇。”“現(xiàn)在,我親自回來了。”我說?!澳阋鍪裁??”他緊張地問,
“你要……進攻基地?”“那是我的事?!薄安恍?!”他激動地上前一步,
“基地里有三十萬平民,他們是無辜的!林晚星和陳天啟該死,但不能牽連那么多人!
”“無辜?”我冷笑一聲,“在我被當成祭品的時候,他們在哪?
在為自己能茍活下去而慶祝嗎?在我被污蔑成‘為愛犧牲’的英雄時,他們在哪?
在為林晚星的‘深情’而感動嗎?”“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阿默。
”許默被我的話噎住了。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陌生和痛心?!鞍⒁?,你變了。
”“是這個世界,逼我變的?!蔽铱粗?,一字一句地說,“阿默,我需要你幫我。
幫我打開基地的大門。我只殺該殺的人。”許默的臉上,露出了掙扎的神色。一邊,
是三十萬人的安危。另一邊,是他最好的、死里逃生的兄弟?!敖o我點時間。”良久,
他才沙啞地開口,“讓我想想?!蔽尹c了點頭?!拔业饶??!蔽蚁嘈潘>拖衲┤绽?,
我每一次把后背交給他一樣。我唯一的摯友,他還在等我回家。只是,我們兩個,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承諾,會以一種最殘忍的方式,被兌現(xiàn)。7. 屠一座尸城,
只為取悅一人在等待許默答復的日子里,我沒有閑著。林晚星的全球演講,
為她贏得了巨大的聲望。她被“人類幸存者聯(lián)盟”塑造為末世圣女,
一個繼承英雄遺志、堅強而深情的完美女性形象。無數(shù)幸存者,從廢土的各個角落,
涌向“黎明基地”,尋求她的庇護。黎明基地,成了人類最后的希望燈塔。
而燈塔的“燃料”,是我。是我的“犧牲”,成就了她如今的光環(huán)。我決定,
在她最風光的時候,送她一份大禮。距離黎明基地一百公里外,
有一座被稱為“死寂之都”的廢棄城市。那里,曾是省會,末日爆發(fā)時,
千萬人口在一天之內(nèi)變成了喪尸。五年過去,那里的喪尸,在互相吞噬和進化中,
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等級森嚴的“喪尸王朝”。其中,最強大的,
是一頭被稱為“暴君”的終極變異體。據(jù)說,它擁有不亞于人類的智慧,和碾壓一切的力量。
陳天啟曾三次組織重兵,試圖剿滅“死寂之都”,但都以慘敗告終。那里,
成了所有幸存者談之色變的禁區(qū)。我的目標,就是它。我要把“暴君”的頭顱,作為禮物,
送到林晚星的面前。我要讓全世界看看,他們信奉的“圣女”,所依靠的“英雄”,
究竟創(chuàng)造了一個怎樣的……怪物。我沒有帶上十二“騎士”。我獨自一人,
踏入了這座死亡之城。城市的上空,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由病毒和死氣構(gòu)成的灰黑色霧氣,
終年不散。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喪尸在游蕩,像一片灰色的潮水。我的出現(xiàn),
像一顆投入滾油的火星。所有的喪尸,瞬間都變得狂躁。
它們感受到了我身上那股同源、卻又高貴無比的氣息。那是來自血脈最深處的……壓制。
“吼——!”它們朝我涌來,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臣服。我走在街道的中央,
喪尸的潮水,自動向兩邊分開,為我讓出一條道路。它們匍匐在地,用頭顱摩擦著地面,
發(fā)出低沉的嗚咽,像是在迎接它們的君王。這種感覺,很奇妙。
比當初被基地民眾當成英雄一樣崇拜,更讓我感到……滿足。
我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城市的中心。在一座已經(jīng)倒塌的摩天大樓廢墟頂上,
我看到了“暴君”。它比我想象中更具壓迫感。近五米高的身軀,
全身覆蓋著骨質(zhì)的、如同鎧甲般的外殼。它的右臂,異化成了一把巨大的骨刃,
閃爍著森然的寒光。最讓我驚訝的,是它的眼睛。那不是普通喪尸的灰白,
也不是變異體的猩紅。而是一種……深邃的、帶著思考光芒的暗紫色。它看到我,
并沒有像其他喪尸一樣匍匐。它只是靜靜地坐在它的“王座”上,用那雙暗紫色的眼睛,
審視著我?!澳恪瓉砹恕!币坏郎硢〉?、仿佛金屬摩擦般的聲音,直接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是精神鏈接。這個家伙,已經(jīng)進化到了這個地步?!拔以诘饶??!彼^續(xù)說道,
“從你踏入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身上,有‘神’的氣息?!薄吧??
”我冷笑?!拔覀儭际遣《镜暮⒆??!北┚龔耐踝险玖似饋恚薮蟮纳碥|,
投下山岳般的陰影,“但你,是唯一的‘完美體’。而我們,都只是失敗的殘次品。
”“所以?”“所以,殺了我,吞噬我?;蛘?,被我吞噬。完成最后的……進化。
”它的話音剛落,巨大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下一秒,那把鋒利的骨刃,
已經(jīng)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出現(xiàn)在我的頭頂。速度,快到極致。但我,比它更快。
我沒有躲閃,只是緩緩地抬起了右手?!拔恕币还蔁o形的、暗金色的能量場,
以我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暴君的骨刃,在距離我頭頂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被硬生生地定住了。無論它如何嘶吼,如何催動力量,都無法再前進分毫。
它的那雙暗紫色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驚駭?shù)纳裆??!斑@……這是……”“我說過,
”我抬起頭,黑色的瞳孔中,兩團暗金色的火焰,驟然亮起,“你們,只是殘次品。
”我五指猛地一握?!斑青辍?!”那把無堅不摧的巨大骨刃,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緊接著,暴君那龐大的身軀,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巨力提到了半空中。它全身的骨骼,
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俺挤??;蛘撸劳??!蔽铱粗?,給出了最后的通牒。
暴君的眼中,閃過掙扎,不甘,以及最終的……恐懼?!拔摇挤??!彼嫶蟮纳碥|,
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像其他喪尸一樣,低下了它那顆高傲的頭顱。整個死寂之都,
所有的喪尸,都在這一刻,發(fā)出了震天的嘶吼。那是對新王誕生的……歡呼。
我站在廢墟之巔,俯瞰著這座臣服于我的死亡王朝。心中,卻沒有任何喜悅。我只是從懷里,
拿出一張已經(jīng)有些褶皺的照片。照片上,是末日前的我和許默,在一個籃球場上,
笑得像兩個傻子?!鞍⒛?,”我輕聲說,“你的答復,我想,我已經(jīng)等不到了?!薄澳敲?,
就讓我用我的方式,來結(jié)束這一切吧?!蔽肄D(zhuǎn)身,看向黎明基地的方向。屠一座尸城,
只為取悅一人。林晚星,我的這份大禮,希望你會喜歡。8. “解藥”的真相,
比病毒更殘忍我沒有立刻帶著我的喪尸大軍,兵臨城下。那樣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先摧毀他們最大的依仗——“解藥”的希望。根據(jù)廣播里的信息,
“方舟”科研中心的首席科學家伊蓮娜博士,是解藥研究的負責人。而這個“方舟”中心,
就坐落在距離黎明基地不遠的一座地下掩體里。那里,戒備森嚴,
據(jù)說擁有能抵抗核打擊的防御能力。但對我來說,潛入,易如反掌。我命令暴君率領(lǐng)尸朝,
在死寂之都待命。然后,我獨自一人,來到了“方舟”中心的外圍。利用大地中流動的能量,
我輕易地繞過了所有的地表防御系統(tǒng),像一個幽靈,
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這座深藏于地下的鋼鐵堡壘。中心內(nèi)部,燈火通明,
穿著白色研究服的科學家們行色匆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狂熱的希望??諝庵?,
彌漫著消毒水和儀器的味道。我屏蔽了所有監(jiān)控,憑借著對能量流動的感知,
很快就找到了伊蓮娜博士所在的P4級別的核心實驗室。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我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