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深娶我只是因為我像他死去的白月光。 結(jié)婚三周年那天,他的白月光突然復活了。
她穿著和我同款的禮服,挽著他的手說:“阿深,你的替身該退場了。
” 滿堂賓客的哄笑聲中,我撕碎離婚協(xié)議甩在顧澤深臉上。 三個月后,
我的科技公司估值百億登上頭條。 記者采訪時,
顧澤深突然沖進鏡頭抱住我:“她才是我的白月光!” 我笑著推開他:“顧總,
您的白月光正在精神病院VIP套房吃牢飯呢?”水晶吊燈的冷光,
切割著腳下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的香檳氣泡破裂的微響、女士香水混合雪茄的奢靡氣味,
以及無數(shù)壓低的、帶著看好戲意味的私語。顧澤深闊綽包場的頂層旋轉(zhuǎn)餐廳,衣香鬢影,
名流云集,只為慶祝一個“替身”的結(jié)婚三周年紀念日。我就是那個替身,楚夏。
身上這件高定禮服,據(jù)說耗費了巴黎工坊三位匠人不眠不休一百多個小時。深V的領(lǐng)口,
流暢的腰線,裙擺綴滿細碎的星辰般閃耀的碎鉆。很美,美得像一件精致的贗品。
因為每一個細節(jié),都是為了復刻另一個女人——顧澤深心口那顆永遠無法愈合的朱砂痣,
秦薇薇。那個在三年前一場離奇車禍中“香消玉殞”的、真正的白月光。
顧澤深就站在幾步開外,被幾個重要的生意伙伴簇擁著。
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襯得他身形挺拔如冷峻的雪山,側(cè)臉的線條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shù)品,
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成一道沒什么溫度的線。他偶爾側(cè)頭傾聽,眼神深邃得像寒潭,
里面映著城市的燈火輝煌,卻唯獨沒有映出近在咫尺的我。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我的身體,
落在某個遙遠虛無的點上。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
足以讓一個心懷卑微希冀的女人徹底清醒。每一次我在深夜偷偷模仿秦薇薇說話的語氣尾音,
每一次我穿上和他書房珍藏照片里風格相似的衣裙,每一次我試圖靠近他,
換來他疏離而冰冷的審視……都像一把鈍刀子,在我心上反復研磨??拷涞卮暗慕锹?,
我的“閨蜜”蘇晚晚正和人聊得火熱。她今天穿了身亮眼的桃紅色抹胸裙,襯得皮膚雪白,
卷發(fā)慵懶地垂在肩頭,夸張的耳環(huán)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生姿。“哎呀,
我們楚夏可真是好福氣呢,”她的聲音帶著刻意拔高的甜膩,清晰地穿透背景音樂,
“澤深哥多寵她呀,這排場!薇薇姐在天有靈,
看到澤深哥找了個這么像她的替身來撫慰自己的傷痛,也該安心了吧?嘖嘖,真感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幾個打扮時髦的年輕男女都配合地發(fā)出心照不宣的嗤笑聲,
目光刀子般剮向我。我的指尖冰涼,深深嵌進掌心,
用那點細微的刺痛維持著搖搖欲墜的平靜。就在這時,宴會廳入口處傳來一陣突兀的騷動。
厚重的雙開雕花木門被侍者恭敬地推開。一束頂光率先打在那道走進來的身影上,
仿佛舞臺劇的主角登場。時間在那一刻被凍結(jié)了。
空氣里所有的聲音——香檳氣泡的升騰、衣料摩擦的窸窣、刻薄的議論——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寂靜,和無數(shù)道陡然聚焦的、震驚到失語的目光。
那個女人逆著光站在那里。一件抹胸款式的高定禮服,
象牙白的緞面流淌著珍珠般溫潤的光澤,流暢的剪裁勾勒出窈窕的身段。
裙擺的設(shè)計……竟然和我身上這件,有著驚人相似的細節(jié)走向!同樣的深V領(lǐng)口,
同樣的收腰弧度,甚至連裙擺上繁復精致的暗紋刺繡,都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翻版!
她的臉……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猛地沉下去,沉入無底深淵。那張臉,
褪去了些許少女的青澀,眼角眉梢增添了成熟的風韻,卻依然是……秦薇薇的臉!
那張被顧澤深鎖在書房最隱秘抽屜深處、被無數(shù)個深夜摩挲過的照片上的臉!
蒼白卻不失艷麗,帶著一種精心修飾過的、恰到好處的脆弱感。她微微昂著頭,
脖頸纖細優(yōu)雅如天鵝,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居高臨下的睥睨。最終,
那目光精準地落在了顧澤深的身上,瞬間注滿了泫然欲泣的水光,楚楚動人。
“阿深……”她的聲音不大,帶著一點長途跋涉后的沙啞,卻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氣,
“我…我回來了?!边@三個字,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冰水,瞬間引爆了整個宴會廳!“老天!
是秦薇薇?!”“她沒死?!她活生生地站在這里了!”“我的媽呀,這是什么驚天大反轉(zhuǎn)?
!”“快看楚夏!替身正主撞衫撞臉現(xiàn)場直播!大型修羅場??!”“噗…顧總這算不算翻車?
替身還在過紀念日呢,正主從天而降了!”有酒杯失手摔碎的脆響,有吸氣聲,
有控制不住的驚呼和議論,匯成一片喧囂的浪潮。所有的目光,
都帶著探究、嘲諷、同情、幸災(zāi)樂禍,
在我、顧澤深和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秦薇薇”之間瘋狂來回掃射。顧澤深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那張永遠如同冰封湖面的俊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極其罕見、近乎碎裂的神情。
眼中的寒潭瞬間被投入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置信、狂喜、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茫然……種種情緒在他深邃的瞳孔里劇烈翻攪。
他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步也無法挪動,只能死死地盯著門口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
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就在這足以讓人窒息的對視中,“秦薇薇”動了。
她抬起纖細的手臂,姿態(tài)無比熟稔、無比自然地穿過眾人目光交織的場域,如同摩西分海般,
一步步走向顧澤深。她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只牢牢鎖定在顧澤深臉上,
帶著劫后余生的依戀和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終于,她走到了顧澤深面前,
在離他僅有半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那雙含淚的美目,深深地看著他激動的臉。然后,
她微微側(cè)過身。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精準無誤地打在了我的身上。她的嘴角,
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弧度。那笑容里,沒有半分重逢故人的喜悅,
只有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炫耀、挑釁,和一種看著塵埃般低賤之物的冷漠?!鞍⑸?,
”她的聲音放得很輕,清晰的尾音卻像淬了毒的針,扎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你的替身……做得真辛苦呢。現(xiàn)在,我這個‘死人’回來了,
”她刻意加重了“死人”兩個字,帶著一絲嘲弄,“她這個劣質(zhì)的復制品,是不是該退場了?
”轟——!尖刻的嘲諷如同最猛烈的颶風,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
哄笑聲、拍桌聲、口哨聲猛地炸開,比剛才響亮了十倍不止!
那些先前還端著架子竊竊私語的賓客,此刻徹底撕下了虛偽的面具,
毫不掩飾地將看猴戲般的眼神投射在我身上。有人笑得前仰后合,
眼角溢出淚花;有人夸張地捂著胸口,仿佛聽到了本世紀最精彩的笑話;還有人舉起手機,
鏡頭貪婪地對準了這場“替身正主”的世紀交鋒。蘇晚晚更是毫不掩飾地發(fā)出一聲嗤笑,
尖利得能穿透屋頂。劣質(zhì)的復制品……退場……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靈魂上。四周的哄笑聲和那些針扎般的視線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wǎng)。
然而,預想中的崩潰、哭泣、失態(tài),并沒有發(fā)生。在最初的、足以撕裂靈魂的震顫之后,
一種奇異的、冰冷的平靜,如同極地冰洋的海水,反倒從心底最深處蔓延開來,
瞬間凍結(jié)了所有翻騰的情緒。我甚至緩緩地,抿了一口手中一直端著的香檳。
冰涼微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點真實的刺激。然后,我的目光,
從那對即將相認的“璧人”身上移開,掠過一張張寫滿幸災(zāi)樂禍或虛假同情的臉,
最終落在了角落里一個安靜侍立的老者身上。顧家的老管家,福伯。
花白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布滿歲月溝壑的臉上永遠帶著古井無波的恭敬。
他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睛,此刻正看著我,里面沒有嘲笑,沒有憐憫,
只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深沉的憂慮。很好。我放下香檳杯,杯子底座與大理石桌面碰撞,
發(fā)出極其輕微、卻異常清脆的“?!钡囊宦?。這聲音在喧囂的背景中幾乎微不可聞,
卻奇跡般地讓離我最近的幾個人下意識地收住了笑聲,好奇地看向我。在一片笑聲的海洋里,
我微微揚起了下巴。禮服裙擺上的碎鉆折射著頭頂?shù)乃艄猓?/p>
在我臉上投下細碎流動的光影。唇角,竟然也緩緩地、極其自然地向上勾起了一個弧度。
那不是一個屈辱的、討好的、或者強撐的笑容。那笑容很淺,很淡,
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輕松和……嘲諷?這出乎意料的表情,
讓離我最近的蘇晚晚笑容僵在了臉上,眼里閃過一絲錯愕。就連一直死死盯著“秦薇薇”,
仿佛要將她刻入骨髓的顧澤深,似乎也感覺到了某種異樣,
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朝我這邊掃了一下。我沒有理會任何人。
在無數(shù)道驚疑不定、充滿探究的目光注視下,我挺直了脊背,像一個即將走上戰(zhàn)場的女王,
邁開了腳步。高跟鞋敲擊著昂貴的大理石地面,發(fā)出清晰而富有韻律的“篤、篤”聲,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平穩(wěn),異常堅定。我走向的,不是宴會廳的出口。而是顧澤深。
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笑聲、議論聲都詭異地消失了。
只剩下我那擲地有聲的高跟鞋音,回蕩在過分寂靜的空間里。空氣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顧澤深顯然也沒料到我會朝他走來。他眼中的狂喜和激動被強行壓下,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
終于將更多的注意力分給了我。他看著我的眼神復雜極了,有被打擾的不悅,
有面對“麻煩”的不耐,甚至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因我這反常舉動而產(chǎn)生的探究。
那個挽著他手臂的“秦薇薇”,更是毫不掩飾地露出嫌惡和被打擾了好戲的神情,
如同看著一只不識趣的蒼蠅,紅唇微微嘟起。我在距離顧澤深兩步的地方站定。這個距離,
足以讓我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慣用的、清冽的雪松香水氣味,
也足以讓我看清他眼底那隱藏得很深的、對于“麻煩”的冰冷?!皾缮??!蔽议_口,
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豎起耳朵的人耳中。顧澤深下頜繃緊,
眼神銳利地看著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崩潰質(zhì)問,或是卑微的祈求。我抬起手。右手無名指上,
那枚象征顧太太身份的鴿子蛋鉆戒,在璀璨燈光下冰冷堅硬地閃爍著。
在顧澤深驟然收縮的瞳孔注視下,在“秦薇薇”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中,
在所有賓客屏息的凝視里——我用左手,極其干脆利落地,褪下了那枚沉甸甸的鉆戒。
鉆石的光華在指尖一閃而逝。下一秒,我的右手探入了禮服裙側(cè)隱秘的同色系口袋。
再抽出時,指間已夾著一個質(zhì)地挺括的透明文件袋。我將那枚還帶著一絲體溫的昂貴戒指,
隨意地、像丟棄一枚礙眼的石子般,“咔噠”一聲,
丟進了顧澤深面前那杯幾乎沒動過的、價值不菲的威士忌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晃蕩著,
鉆戒沉入杯底,無聲無息。緊接著,我手腕一揚——那份透明的文件袋,如同鋒利的暗器,
“啪”地一聲,不偏不倚地甩在了顧澤深那張價值連城的俊臉上!
文件袋的邊緣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里面的紙張透過塑封,
清晰可見抬頭加粗的黑色字體——《離婚協(xié)議書》?!昂灪米至?。顧總,
”我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甚至帶上了一絲幾不可聞的輕松笑意,
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宴會廳里,“祝你和你的‘亡妻’……百年好合。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不再停留。轉(zhuǎn)身,挺直的脊背如同永不彎曲的青竹,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再次響起,堅定、從容,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快意,
徑直走向宴會廳那扇厚重的、象征著塵世喧囂與虛偽的大門。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靜。然后,
如同沸騰的油鍋被點燃,徹底的嘩然轟然炸響!
驚呼聲、抽氣聲、難以置信的尖叫幾乎要掀翻屋頂!“我的天!她甩了顧澤深?!
”“離婚協(xié)議??!她居然早就準備好了?!”“臥槽臥槽臥槽!這什么驚天大反轉(zhuǎn)?!
替身把金主甩了?!”“太狠了!太炸了!戒指丟酒杯!協(xié)議甩臉上!這是我能免費看的嗎?
!”“顧澤深的臉……我的媽,黑得能滴墨了!”“快看秦薇薇!她也懵了!
”我聽著身后那片足以掀翻天花板的聲浪,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徹底舒展開來。結(jié)束了。
顧澤深,這杯替身的苦酒,你自己留著慢慢品嘗吧。厚重的雕花木門在身后無聲關(guān)閉,
隔絕了所有的喧囂、震驚、憤怒和那一地狼藉的虛偽繁華。門外,
是空曠寂靜、鋪著柔軟地毯的回廊。頂燈的光線柔和,空氣里飄蕩著清潔劑淡淡的檸檬香。
剛才宴會廳里那令人窒息的香檳、雪茄和香水混合的奢靡氣味驟然散去,
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深處,帶來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與暢快。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擂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剛才的每一步,
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那是強壓的憤怒與屈辱退潮后留下的生理性余波。
青臉色……“秦薇薇”那張精致假面上碎裂的錯愕和一閃而過的陰狠……還有整個宴會廳里,
前一秒還在肆意嘲笑我的面孔上凝固的、難以置信的震驚……這些畫面在腦海中清晰地閃過。
一絲冰冷的、帶著血腥氣的笑意,終于毫無阻礙地浮現(xiàn)在唇邊。退場?不。楚夏的故事,
從這里才剛剛開始??诖锏氖謾C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我掏出來,屏幕亮起,
是一條來自加密通訊軟件的信息。發(fā)信人代號:【Q】。內(nèi)容只有兩個字:【清場。
】指尖劃過屏幕,沒有回復。
我整了整身上這件價值不菲、此刻卻只想立刻脫掉的高定禮服裙擺,
踩著一地無形的、屬于過去的塵埃,走向?qū)匐娞?。電梯轎廂內(nèi)壁是光可鑒人的鏡面,
映出一個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的女人。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電話。
屏幕上閃爍的名字——陳燁。我接通,按下免提。“楚總,”陳燁冷靜的聲音立刻傳來,
一絲多余的廢話也沒有,帶著干練律師特有的清晰節(jié)奏,“協(xié)議送達,對方律師已簽收。
顧氏‘天樞’核心研發(fā)團隊的七位骨干工程師,包括首席架構(gòu)師林博士,剛剛確認,
已全部簽署我方提供的勞動合同和競業(yè)限制解除聲明,隨時可以到崗。另外,
您讓我跟進的那個‘數(shù)據(jù)清洗’項目,半小時前已完成最后一道匿名化處理流程,
‘樣本庫’處于絕對安全隔離狀態(tài)?!薄昂芎谩!蔽业穆曇艋謴土似綍r的冷靜,
“按計劃推進。林博士他們的入職安排在明天上午十點,地點改到‘燈塔’實驗室。
安保級別提到最高?!薄懊靼?。還有一件事,”陳燁的聲音頓了頓,
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怪異,“顧氏集團內(nèi)部風控系統(tǒng),在十分鐘前,
檢測到一股不明來源的超大規(guī)模數(shù)據(jù)流沖擊,
目標直指他們的核心財務(wù)數(shù)據(jù)庫和……‘啟明星’項目的原始算法庫。
手法極其專業(yè)且具備高度針對性。顧氏的技術(shù)堡壘確實堅固,目前還在抵抗,但防火墻告急。
”我對著電梯鏡面中的自己挑了挑眉?!綫】的效率,果然從不讓人失望?!爸懒?。
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我淡淡道,“風暴,才剛剛開始?!彪娞蓍T在地下停車場無聲滑開。
外面與宴會廳的燈火通明截然不同,只有冷白色的燈光照亮著空曠的停車位。
一輛線條流暢、宛如暗夜幽靈的深灰色跑車安靜地停在那里。駕駛座車窗降下,
露出一張年輕銳利、留著極短寸頭的臉。阿錚,
蘇晚晚口中那個“不務(wù)正業(yè)、只會玩車的廢物弟弟”,此刻眼神沉靜如潭,對著我點了點頭。
我拉開車門坐進副駕,昂貴的裙擺堆疊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有些累贅?!敖?,
”阿錚的聲音低沉,發(fā)動引擎的動作干凈利落,“去哪?”“回家?!蔽彝鲁鰞蓚€字,
閉上眼,靠在舒適的座椅里,“不,去‘燈塔’?!迸苘嚨秃鹨宦?,如同蟄伏的猛獸蘇醒,
悄無聲息地滑入城市深夜的車流之中。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飛速倒退,映在車窗上,
如同一條條扭曲燃燒的火蛇。新生的楚夏,不需要顧澤深施舍的金絲牢籠。屬于我的戰(zhàn)場,
在代碼與數(shù)據(jù)的深海,在智慧與資本的無聲硝煙里。那里,才是埋骨之地。接下來的三個月,
海城的上流圈子經(jīng)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令人眼花繚亂的權(quán)力洗牌與輿論風暴。風暴的中心,
是兩個名字:楚夏,和顧澤深。“金凰獎”慈善晚宴的紅毯,
歷來是名流們爭奇斗艷、暗中角逐的修羅場。今晚,
鎂光燈的焦點卻史無前例地集中在一道身影上。楚夏。
她并未選擇那些張揚暴露、珠光寶氣的華服。一身剪裁極為利落的啞光黑色連體褲裝,
材質(zhì)挺括,線條流暢如刀鋒。褲腳開衩,
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截纖細的腳踝和踩著一雙同樣簡潔的黑色高跟鞋的腳。上身的深V設(shè)計,
沒有任何珠寶點綴,只在她優(yōu)美鎖骨下的那片雪白肌膚上,
紋著一串極小卻極具視覺沖擊力的深藍色代碼字符——那是她“燈塔科技”的Logo雛形。
她站在紅毯中央,面對著無數(shù)瘋狂閃爍的鏡頭,臉上沒有刻意的笑容,
只有一種沉靜的、近乎鋒利的自信。微卷的長發(fā)隨意地挽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落頰邊,
平添幾分慵懶和疏離感?!俺〗?!看這邊!看這邊!”“楚總!
對于‘深瞳視覺’項目即將量產(chǎn)的消息,您能透露一下具體時間嗎?”“楚總!
燈塔科技成立僅三個月估值就突破百億,請問您成功的秘訣是什么?”“楚總!
有傳言說您和顧氏集團……”記者的提問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
各種角度的閃光燈幾乎要將她淹沒。紅毯主持人拿著話筒,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笑容,
眼中卻難掩好奇與八卦的光芒:“楚總,歡迎歡迎!哇,您今晚這一身氣場十足!
短短三個月,您和您的燈塔科技就創(chuàng)造了堪稱神話的成就,不得不讓人驚嘆!
外界都稱您為‘科技界的奇跡女王’,對此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楚夏眸光平靜地掃過主持人,又掠過那些幾乎要懟到她臉上的鏡頭,紅唇微啟,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蓋過了現(xiàn)場的喧囂:“奇跡?”她微微歪了下頭,
眼神里帶著恰到好處的、近乎天真的困惑,
“我只是做了所有人三年前就該做的事——把被刻意埋沒的技術(shù),帶到陽光下。
”這話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漣漪!什么意思?被埋沒的技術(shù)?三年前?
嗅覺敏銳的記者們立刻捕捉到了話里的玄機,瘋狂地按動著快門,
提問聲更加尖銳起來:“楚總!您說的埋沒技術(shù)是指……”“是和顧氏集團有關(guān)嗎?
”“楚總,您是否暗示顧氏曾經(jīng)惡意打壓您的項目?”“楚總!
您和顧總的婚姻……”就在這時——“讓開!”一聲壓抑著狂風暴雨般的低吼,
猛地撕裂了紅毯采訪區(qū)的喧鬧!人群一陣騷動,如同被無形的手粗暴地分開一條通道。
顧澤深出現(xiàn)了。他顯然來得極其倉促,甚至沒來得及整理儀容。
昂貴的絲絨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領(lǐng)帶被扯開了些,露出微微起伏的喉結(jié)。
平日里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此刻顯得有些凌亂,幾縷發(fā)絲垂落在飽滿的額前。
那張曾被譽為“海城神祇”的俊臉上,此刻卻布滿陰霾,眼下帶著濃重的青色,
眼神深處翻涌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焦灼的猩紅!他無視了所有試圖攔截的安保人員,
像一輛失控的重型坦克,目標極其明確,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氣勢,
粗暴地撞開擋路的記者和主持人,直直地沖向了紅毯中央光芒四射的楚夏!“楚夏!!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可怕的震顫。在無數(shù)鏡頭近距離的聚焦下,
在數(shù)百雙眼睛驚愕的注視中,
在連網(wǎng)絡(luò)直播信號都驟然被放大特寫的畫面里——顧澤深猛地張開雙臂,
以一種近乎卑微又無比強硬的姿態(tài),狠狠地、用盡了全身力氣,將楚夏擁入了懷中!
他的手臂箍得死緊,高大的身軀甚至帶著細微的顫抖,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將她整個人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對不起……我錯了……楚夏!我知道錯了!”灼熱的呼吸噴吐在楚夏的耳廓,
他低沉嘶啞的聲音壓抑著無盡的痛苦和悔恨,清晰地透過無數(shù)麥克風,傳遍了整個現(xiàn)場,
甚至傳遍了每一個正在觀看直播的屏幕前,“她根本不是薇薇!她只是個冒牌貨!
一個處心積慮的騙子!我這段時間……我這段時間查清楚了!一切都清楚了!
”他猛地抬起頭,
那雙布滿血絲、如同困獸的眼睛死死盯著楚夏近在咫尺的、依舊平靜無波的眸子,
聲音陡然拔高,沖破了所有喧囂,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決絕和狂喜,
對著全世界宣告:“你才是!楚夏!你才是我一直在找的薇薇!你才是我的白月光!”死寂。
絕對的死寂。紅毯現(xiàn)場,所有喧囂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掐斷。閃光燈凝固了。
記者的提問卡在喉嚨里。主持人臉上的職業(yè)笑容僵成了面具。就連網(wǎng)絡(luò)直播的彈幕,
都出現(xiàn)了長達數(shù)秒的真空期。仿佛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整個世界,
只剩下顧澤深那石破天驚的嘶吼,在寂靜的空氣里瘋狂回蕩?!澳悴攀俏乙恢痹谡业霓鞭?!
”“你才是我的白月光!”每一個字都像核彈,在無數(shù)人的認知世界里引爆。
楚夏……是秦薇薇?那個三年前“死”掉的秦薇薇?!這怎么可能?!
楚夏不是出身普通、被顧澤深當替身娶回家的灰姑娘嗎?她怎么會是秦薇薇?!
如果她是……那三年前車禍去世的是誰?
那個不久前回來、趾高氣揚羞辱楚夏、又被顧澤深認回去呵護備至的女人又是誰?!
信息量太大太驚悚,所有人都被震得大腦宕機,失去了反應(yīng)能力。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探照燈,
死死聚焦在顧澤深懷中那個身影上。巨大的紅毯背景板前,無數(shù)瘋狂閃爍的鏡頭前。
楚夏被顧澤深死死箍在懷里,動彈不得。
他身上那種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水味混合著濃烈的煙草氣息和一絲汗意,撲面而來,
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僵硬顫抖,
和他胸腔里那顆狂亂跳動的心臟,隔著薄薄的衣料,重重地撞擊著她的身體。
無數(shù)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等待著她的反應(yīng)——是震驚?是狂喜?是委屈落淚?
還是終于被正名后的揚眉吐氣?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聚焦中,楚夏終于動了。
她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和石破天驚的告白沖昏頭腦。恰恰相反,她的眼神,
在最初的零點幾秒的微怔之后,迅速沉淀下來,變得冰冷而銳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回應(yīng)。只是極其緩慢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纖細、白皙,
指甲修剪得干凈圓潤,沒有佩戴任何華麗的戒指。她的指尖,
輕輕地、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抵在了顧澤深緊緊箍著她的胸膛上。然后,猛地發(fā)力!
不是激烈的推搡,而是冷靜、精準的一推一卸!動作干凈利落,
帶著一種格斗術(shù)特有的、四兩撥千斤的技巧感。
沉浸在巨大“發(fā)現(xiàn)”和狂喜中的顧澤深猝不及防,身體被她這一推一卸的力量帶得一個趔趄,
雙臂不由自主地松開了些許。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空隙,楚夏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魚,
靈巧而迅捷地從他懷中脫離了出來。她迅速后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出清脆的一響。她抬手,
姿態(tài)優(yōu)雅地理了理被他弄皺了的黑色連體褲裝肩部的布料。動作從容不迫,
仿佛剛才被當眾強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做完這一切,她才緩緩抬眼。目光,
平靜無波地落在顧澤深那張寫滿錯愕、難以置信和絲絲縷縷尚未褪去的狂喜的臉上。
紅唇輕啟。她的聲音透過現(xiàn)場無數(shù)指向她的麥克風,
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響徹在死寂的紅毯上空,
帶著一種冰冷的嘲諷和洞悉一切的了然:“顧總,謝謝你還記得我?!彼淖旖?,
緩緩勾起一個弧度。那笑容極美,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像冬日陽光下晶瑩剔透卻刺骨的寒冰?!安贿^,”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
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敲打在每一個人的耳膜上,
“既然你這么想念你的‘白月光’……”她微微頓了頓,目光掃過鏡頭,
掃過全場呆若木雞的人們,最后,帶著毫不掩飾的憐憫和譏誚,
落回顧澤深那張徹底僵住的臉上?!澳俏医ㄗh你,出門左轉(zhuǎn),
去市第三精神衛(wèi)生中心VIP套房參觀一下?!彼⑽⑵^,
像是在回憶某個無關(guān)緊要的地址,眼神里的譏誚幾乎要滿溢出來?!绊槺闾嫖覇柭暫?。畢竟,
你那位‘死而復生’、被你捧在心尖上、又親手送進去的‘白月光’——秦雨薇小姐,
今天應(yīng)該還在里面努力‘康復’,爭取早日出來繼續(xù)給你表演‘借尸還魂’呢?!薄皩α耍?/p>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極其有趣的事情,眉眼間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冰冷而殘酷,
“那里的‘套餐’是挺貴的。顧總當初簽字的賬單,想必也貢獻了不少吧?
就當……是我替她謝謝你這位‘深情厚誼’的老主顧了?!鞭Z——?。?!
如果說顧澤深之前的“認愛”是核爆,那么楚夏這番話,就是一場精準打擊的核泄漏!
信息量更大!更驚悚!更讓人頭皮發(fā)麻!秦薇薇是假的?!
那個被顧澤深認回去、當眾羞辱楚夏的女人,居然是個冒牌貨?!而且,
現(xiàn)在人在精神病院VIP套房?!還是顧澤深親手簽的字送進去的?!
這……這都是什么驚天狗血大亂燉?!現(xiàn)場徹底瘋了!記者們像打了雞血一樣往前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