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會所一擲千金時，撞上了來送外賣的他。他穿著不合身的廉價沖鋒衣，被雨淋得濕透，
低著頭不敢看我，手里的打包盒都在發(fā)抖。朋友問我認識嗎，我說不認識，只是個送外賣的。
可只有我知道，眼前這個唯唯諾諾的人，曾是常青藤全獎得主，
是19歲就拿到頂級風投、被譽為“下一個喬布斯”的創(chuàng)業(yè)天才，
是我們所有人仰望的、站在金字塔尖的傳說。01“林溪，你認識？
”身邊的朋友用手肘撞了撞我，下巴朝門口那個狼狽的身影揚了揚。我晃著杯里的紅酒，
眼皮都懶得抬?！安徽J識?！薄耙粋€送外賣的而已。”包廂里頓時哄笑一片。“嚇我一跳，
我還以為我們林大小姐認識這種人呢。”“你看他那窮酸樣，那件沖鋒衣都洗得發(fā)白了吧？
還破了個洞。”“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笑死我了?！蔽颐蛄艘豢诰?，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
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澀意。我當然認識他?；苫椅叶颊J識。沈舟。
這個名字曾是我整個青春的信仰。他穿著不合身的廉價沖鋒衣，
被外面的瓢潑大雨淋得像只落湯雞。濕透的額發(fā)緊貼著臉頰，
水珠順著蒼白的下頜線不斷滴落。他死死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
可我還是能清晰地看見他泛紅的眼眶，和微微顫抖的嘴唇。他手里那個小小的打包盒，
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先生，您的外賣?！鄙蛑鄣穆曇羯硢〉脜柡?，帶著一絲卑微。
經理皺著眉，一臉嫌惡地走過去?！胺拍莾喊?，趕緊走，別把地毯弄濕了?！薄斑€有，
以后這種單子別接了，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笨瘫〉脑捪襻樢粯釉M我的耳朵里。
我看到沈舟的肩膀猛地一縮。他把外賣放在門口的矮柜上，轉身就要走?！暗鹊?。
”我放下酒杯，清脆的聲響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我踩著高跟鞋，一步步朝他走去。
香風鬢影間，我的裙擺劃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沈舟的身體僵住了。他沒有回頭，
背影卻寫滿了倉皇和無措。我站定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抬起頭來。
”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他沒動。身體的僵硬弧度更大了。
“我讓你抬起頭來，聽不懂嗎？”我加重了語氣，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冰冷的、濕漉漉的觸感。我強迫他抬起頭，對上我的視線。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曾經那里面有星辰大海，有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有看我時化不開的溫柔?，F在，
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燼?？斩?，麻木，還有被現實反復碾壓后的疲憊。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快要無法呼吸。可我臉上的表情卻越發(fā)冷漠。
“長得還行。”我輕佻地用指尖劃過他的臉頰。“就是窮了點。
”身后的朋友們又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笑聲。“林溪，你不會是看上這個外賣小哥了吧？
”“別啊，這種人玩玩就算了，帶出去多丟人?！鄙蛑鄣淖齑矫虺梢粭l蒼白的直線，
眼里的最后一絲光亮，也徹底熄滅了。他沒有掙扎，任由我像審視一件商品一樣打量他。
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我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松開手，從包里抽出一沓現金?！澳弥?。
”我把錢塞進他濕漉漉的沖鋒衣口袋里?！熬彤斒俏屹p你的。”他的身體劇烈地一顫。
像是被這幾張輕飄飄的紙給燙傷了。他終于有了反應，猛地抬頭看我，
眼底翻滾著屈辱和痛苦。“林溪……”他叫我的名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一定要這樣嗎？”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吧蛑郏覀冊缇蛢汕辶?。
”“你現在，有什么資格用這種眼神看我？”“收起你那可憐的自尊心吧?！薄艾F在的你，
只配得上這個?！闭f完，我轉過身，不再看他。身后，是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
我聽到了紙幣被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他走了。沒有再說一個字。
包廂里的音樂重新響起，朋友們又開始推杯換盞。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無足輕重的鬧劇。只有我知道。剛才那個瞬間，有什么東西，
在我們之間，徹底碎了。02“喂，醒醒?！北鶝龅挠|感貼上我的額頭。我費力地睜開眼，
宿醉的頭痛讓我眼前陣陣發(fā)黑。閨蜜周然然正拿著一瓶冰水貼著我?！澳阕蛲砗攘硕嗌?？
瘋了吧?！蔽易鹕?，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我市中心的頂層公寓?！拔以趺椿貋淼?？
”“我叫司機送你回來的，不然你準備睡在會所大門口嗎？”周然然白了我一眼，
把水遞給我?！澳阕蛲淼降自趺戳耍坎痪褪桥龅絺€送外賣的嗎？至于嗎？”我沒說話，
接過水擰開，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冰冷的液體順著食道滑下，卻澆不滅心里的那團火。
“說真的，林溪。”周然然在我身邊坐下，“那個男的，你真不認識？
”“我總覺得你倆之間怪怪的。”“你看他的眼神，還有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
”我放下水瓶，扯了扯嘴角?！澳苡惺裁床粚诺摹！薄耙粋€天上，一個地下。
”“可能是我長得太好看了，讓他產生了不該有的幻想吧?！敝苋蝗槐晃叶盒α??！斑@倒是，
誰讓你是咱們圈里公認的女神呢?！彼贿呎f，一邊拿出手機刷著朋友圈?！鞍ィ憧?，
趙大少又在秀恩愛了。”她把手機遞到我面前。屏幕上，是我那個名義上的未婚夫，趙凱。
他發(fā)了張照片，是他新提的一輛限量版跑車。配文是：【新玩具，準備接我的小公主下班。
@林溪】下面一堆點贊和吹捧的評論?！皠P哥牛逼！”“這車得八位數吧？
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薄傲窒愫酶獍。瑒P哥太寵你了！”我看著那張照片，
只覺得刺眼。我和趙凱的婚約，是家族聯姻。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只有利益?！皩α耍?/p>
”周然然忽然想起了什么，“昨晚那個外賣員，好像叫……沈舟？”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聽經理叫他名字了啊?！薄拔覄傞e著沒事，在外賣平臺搜了一下，
你猜怎么著？”周然然一臉八卦地湊過來。“這個沈舟，還是個五星好評騎手呢。
”“就是接單范圍有點奇怪，好像只送我們這附近幾個最高檔的小區(qū)和寫字樓。
”“你說奇不奇怪？一個送外賣的，專門往富人堆里扎?！蔽业氖种覆蛔杂X地收緊。
只送最高檔的小區(qū)和寫字樓？為什么？是為了增加遇見我的幾率嗎？
還是……他有什么別的目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感涌上心頭。我抓起手機，
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那個外賣APP。輸入“沈舟”兩個字。他的頭像跳了出來。
是一張系統(tǒng)默認的風景照。下面是他的個人簡介，簡單得只有一行字：【準時送達，
請給五星好評?！课叶⒅切凶?，仿佛能看到他打出這行字時，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傲窒?/p>
你想什么呢？”周然然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皼]什么?！蔽谊P掉手機，起身走向衣帽間。
“我餓了，出去吃飯。”“好啊好啊，”周然然立刻跟了上來，“去吃新開的那家日料吧？
聽說主廚是從米其林三星挖過來的。”“隨便?！睋Q好衣服，化上精致的妝容。鏡子里的我，
明艷動人，光彩照人。和昨晚那個在雨里瑟瑟發(fā)抖的沈舟，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蔀槭裁?，他的那雙眼睛，
總是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我和周然然剛走出公寓大門，一輛騷包的紅色跑車就一個甩尾，
停在了我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趙凱那張掛著得意笑容的臉?！靶」?，上車。
”周然然立刻夸張地叫了起來：“哇，凱哥，這就是你的新玩具嗎？太帥了！”趙凱很受用，
沖我挑了挑眉?！跋矚g嗎？送給你。”我面無表情地拉開車門坐進去?！安挥茫覜]駕照。
”趙凱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自然?！皼]事，以后我天天接送你?！避囎訂?，
引擎發(fā)出一聲轟鳴。經過公寓門口的垃圾桶時，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那個被揉成一團的、裝著我給的錢的打包盒。正靜靜地躺在垃圾桶旁。
像是在無聲地嘲笑著我的自以為是。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03“溪溪，嘗嘗這個，
空運過來的藍鰭金槍魚大腹?！壁w凱夾起一片粉嫩的魚生，殷勤地遞到我嘴邊。
高級日料店里，燈光柔和，氣氛靜謐。周圍的食客都衣著光鮮，舉止優(yōu)雅。
我卻覺得有些透不過氣。“我自己來。”我避開他的筷子，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清酒。
趙凱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強撐著笑意?！昂?，你自己來?！彼畔驴曜?，
狀似無意地提起?！皩α?，聽說你昨晚在會所碰到個不長眼的外賣員？”我的手一頓。
消息傳得還真快。“嗯。”我淡淡地應了一聲?！澳欠N底層的人，就是沒規(guī)矩。
”趙凱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屑，“下次再有這種事，直接讓經理把他打出去就行了，
別臟了你的眼?！蔽覜]說話，只是將杯里的清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灼燒著我的喉嚨。
“不過話說回來，”趙凱話鋒一轉，“我倒是聽說，那個外賣員，好像叫沈舟？”他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昂孟袷前??！蔽已b作記不清的樣子?！斑@個名字，有點耳熟啊。
”趙凱摸著下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樣。“哦，我想起來了！”他一拍大腿?！皫啄昵埃?/p>
是不是有個號稱‘下一個喬布斯’的創(chuàng)業(yè)天才，也叫沈舟？”“就是那個常青藤畢業(yè)，
19歲就拿了頂級風投的那個。”“后來公司不是一夜之間就破產了嗎？
聽說還欠了一屁股債?！薄安粫褪峭粋€人吧？”趙凱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錘子，
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握著酒杯的手，指節(jié)泛白。“應該只是重名吧。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斑@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薄耙彩?。
”趙凱不疑有他，嗤笑一聲。“那種天之驕子，怎么可能淪落到去送外賣。
”“估計是受不了打擊，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里了。”“那種人啊，
就是典型的溫室里的花朵，看著光鮮，其實脆弱得不行，一點風雨都經不起?！薄安幌裎覀儯?/p>
從小就知道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彼f得沒錯。沈舟就是溫室里的花朵。而我，
就是那個親手把他從溫室里拽出來，扔進狂風暴雨中的人。這頓飯，我吃得食不知味。
回到家，我把自己扔進柔軟的沙發(fā)里，腦子里亂成一團。趙凱的話，像是一根刺，
扎進了我的心里。我無法再欺騙自己。我必須知道，沈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當年，
他的公司“奇點科技”明明已經研發(fā)出了劃時代的人工智能芯片，馬上就要打敗整個行業(yè)。
為什么會在一夜之間，資金鏈斷裂，技術核心被盜，申請破產？而他本人，也從此銷聲匿跡。
我動用了我所有的關系，去查當年的事?？傻玫降慕Y果，卻和公開的報道一模一樣。
——投資方突然撤資，核心技術被競爭對手率先發(fā)布，導致項目失敗。
所有證據鏈都清晰明了，天衣無縫。仿佛他就是那個時運不濟、慘淡收場的失敗者。
可我不信。我認識的沈舟，不是這樣的人。他心思縝密，步步為營，
絕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這背后，一定有陰謀。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
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喂？”電話那頭，是一個經過處理的、聽不出男女的聲音。
“林小姐，想知道沈舟的真相嗎？”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澳闶钦l？”“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薄澳蠈幝?，零點酒吧，晚上十點，你一個人來。
”“你會看到你想看的東西。”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我看著手機屏幕，陷入了沉思。
這很明顯是一個圈套。對方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和沈舟的關系，還知道我在查當年的事。
去，還是不去？理智告訴我，這太危險了?？汕楦猩希覅s無法拒絕這個揭開真相的機會。
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去。我不能讓沈舟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毀掉。更不能讓我自己，
一直活在悔恨和猜疑里。晚上九點半，我獨自開車前往南寧路，零點酒吧。零點酒吧，
離奇的安靜。路燈昏暗，沒有什么人。我把車停在遠處，步行走向零點酒吧。
零點酒吧的大門虛掩著，里面透出微弱的光。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
04我警惕地走了進去?？諝庵袕浡还善娈惖奈兜馈Ｎ铱吹娇拷T口，放著一個信封。
我走過去，拿起信封。上面沒有署名。我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張儲存卡，
和一張二維碼的紙條。【請掃描上面的二維碼。】我的心跳得很快。直覺告訴我，這里面，
就是我苦苦追尋的真相。我掏出手機對著二維碼就掃。頁面打開。那是一段監(jiān)控視頻。
視頻的畫面有些晃動，像是在偷拍。地點，是一個裝修豪華的辦公室。我一眼就認出，
那是當年趙凱父親的辦公室。視頻里，有兩個人。一個是年輕時的趙凱。另一個，
是當年“奇點科技”最大的投資方，李總。視頻里，趙凱遞給李總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
“李叔，這是我爸的一點心意。”李總掂了掂，滿意地笑了?！摆w公子太客氣了。
”“這次的事，多虧了你提供的情報?！薄安蝗?，我們還真拿沈舟那個小子沒辦法。
”趙凱得意地笑了笑?！吧蛑厶亮耍欢米兺?，被淘汰是遲早的事。”“他那個芯片，
想法是不錯，可惜啊，馬上就要變成我們的了?！薄皩α?，你確定他不會發(fā)現，
核心數據是從林溪那里泄露出去的嗎？”聽到我的名字，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視頻里，李總不屑地哼了一聲。“放心吧?！薄拔乙呀浾胰俗隽艘惶淄暾募僮C據鏈，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們的一個內鬼程序員。”“那個程序員家里等錢救命，給他一筆錢，
他什么都肯認。”“至于林溪……”李總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那個小姑娘，
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還以為你在幫她的心上人拉投資呢?！薄八睦飼氲?，
她每次跟你‘分享’的那些‘甜蜜進展’，都成了我們瓦解奇點科技的武器。
”“沈舟那個傻小子，就算將來知道了，為了保護她，也只會把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他愛她愛得要死，怎么舍得讓她知道，是她親手毀了自己呢？”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
酒吧里，死一般的寂靜。我站在原地，渾身冰冷，如墜冰窟。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當年，趙凱接近我，假意和我做朋友，關心沈舟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我以為他真心欣賞沈舟的才華，
想幫他。于是，我毫無防備地，把沈舟告訴我的每一個項目進展，每一次技術突破，
都當成炫耀的資本，興高采烈地告訴了趙凱。我以為我在幫他。
我以為我在為他的成功添磚加瓦。可我沒想到，我親手遞出去的，
是捅向他心臟的最鋒利的刀！而沈舟……他從頭到尾都知道。他知道是我泄露了機密。
他知道是我毀了他的心血和夢想。可他什么都沒說。
他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的背叛、污蔑和失敗。他寧愿自己墜入深淵，也要把我保護得干干凈凈。
所以，他才會對我那么冷漠，那么決絕。因為他要讓我恨他，讓我徹底忘了他，
讓我心安理得地開始新的生活。而我呢？我這個愚蠢的、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我還以為是他背叛了我！我恨了他這么多年！昨晚，我還用最刻薄的語言，最殘忍的方式，
去踐踏他僅剩的尊嚴！“啊——！”我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尖叫，癱倒在地。眼淚洶涌而出，
模糊了我的視線。巨大的悔恨和心痛，像海嘯一樣將我淹沒。我捂著胸口，
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是我。是我親手毀了我的神明。是我把他從金字塔尖，
推入了萬丈深淵。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05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那個酒吧的。
等我回過神來，車子已經停在了我的公寓樓下。天色微亮。我一夜未眠，雙眼通紅，
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鏡子里的人，憔悴得像一朵枯萎的花。我回到家，
第一件事就是沖進浴室，用冷水一遍遍地沖刷著自己的臉。我想洗掉我的愚蠢，
洗掉我的罪惡?？赡谴坦堑谋洌荒茏屛腋忧逍训卣J識到，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必須找到沈舟。我必須跟他道歉。不，道歉太輕了。我要彌補他。我要把屬于他的一切，
都從趙凱手里奪回來！我拿起手機，顫抖著手，再次點開那個外賣軟件。
我找到了沈舟的賬號，點開了“聯系騎手”的按鈕。電話撥了過去?！皩Σ黄穑?/p>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北涞南到y(tǒng)提示音傳來。關機了？我心里一慌，
又嘗試著給他發(fā)消息?！旧蛑郏俏?，林溪?！俊疚覀円娨幻婧脝?？求你了?！肯l(fā)出去，
石沉大海。他又把我拉黑了。我頹然地放下手機。他不想見我。也是，他憑什么要見我？
見我這個毀了他一生的罪人嗎？不行，我不能就這么放棄。我沖出家門，
開著車在昨天他送外賣的區(qū)域瘋狂地尋找。從高檔寫字樓到豪華公寓區(qū)。我像個瘋子一樣，
盯著每一個穿著外賣服的身影?？蓻]有一個是他。一整天，我滴水未進，
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直到夜幕降臨，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車里。
希望一點點被消磨殆盡。他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
周然然的電話打了過來?！傲窒?，你跑哪兒去了？一天都聯系不上你。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我沒事。”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斑€沒事？
你聽聽你那聲音，跟烏鴉似的?！敝苋蝗活D了頓，語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是不是在找那個叫沈舟的？”我的心猛地一緊?！澳阍趺粗溃?/p>
”“別管我怎么知道的?！薄澳銊e找了，他已經辭職了?！薄敖裉煸缟暇娃k了離職，
把他租的那個小破電瓶車也退了?！薄奥犕赓u站長說，他好像離開這個城市了。
”離開這個城市了……這幾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最后的希望，
也破滅了。他走了。在我終于知道真相之后，他走了。他連一個讓我贖罪的機會，
都不肯給我?！傲窒?？林溪？你在聽嗎？”周然然的聲音在電話那頭焦急地響起。
我掛斷電話，趴在方向盤上，失聲痛哭。為什么？沈舟，你為什么這么殘忍？
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讓我背負著這無盡的愧疚和悔恨，了此殘生嗎？不。
我不會讓你就這么消失的。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來！我擦干眼淚，
重新發(fā)動了車子。既然外賣這條線索斷了。那我就從別的方面入手。他總要生活，總要租房，
總要用身份證。只要他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一定能找到他。我回了家，打開電腦，
開始動用我父親留給我的人脈和資源。我聯系了私家偵探，讓他們去查沈舟的下落。
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他的住址，他的消費記錄，他的一切。等待消息的過程，
是無比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里煎熬。兩天后，我終于收到了偵探的郵件。
郵件里，是沈舟的詳細資料。他沒有離開這個城市。他只是換了一個地方住。
一個我做夢也想不到的地方?！侵写?，一個即將拆遷的、最破敗的區(qū)域。
郵件里附上了他的新住址。xx路，xx巷，13號。下面還有一張照片。照片里，
沈舟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T恤，正在一個簡陋的修車攤前，修理一輛破舊的摩托車。
他的側臉清瘦，神情專注。陽光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他看起來，
比在會所那天，要平靜得多。也……更遙遠了。我看著照片，眼眶又濕了。沈舟。
我找到你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06我沒有立刻去找他。在去見他之前，
我還有一件事要做。我撥通了趙凱的電話?！拔?，凱哥?！蔽业穆曇簦?/p>
是我慣常的、帶著一絲嬌縱的甜膩。電話那頭的趙凱顯然很驚喜?！跋?？
你終于肯主動聯系我了。”“想我了？”“想你了?！蔽覍χ娫?，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
“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壁w凱受寵若驚。“有空有空！當然有空！你想吃什么？
我馬上訂位子。”“不用那么麻煩?！薄皝砦壹野桑矣H手做給你吃?！彪娫捘穷^，
是趙凱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他激動得語無倫次?！罢娴膯幔肯?，你……你真是太好了！
”“我馬上就過去！”掛斷電話，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我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里面是各種高級食材。我拿出牛排，紅酒，還有……一瓶我早就準備好的，無色無味的藥水。
趙凱，你不是喜歡玩嗎？今天，我就陪你好好玩玩。晚上七點，
趙凱準時出現在我的公寓門口。他穿了一身名貴的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手里還捧著一大束藍色妖姬?！跋?，送給你。”他把花遞給我，
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癡迷和貪婪。我接過花，隨手扔在旁邊的柜子上?！斑M來吧。
”我轉身走進餐廳。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精致的燭臺，醒好的紅酒，
和兩份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的惠靈頓牛排。趙凱的眼睛都看直了?！跋?，
這……這都是你做的？”“嗯?！蔽姨嫠_椅子，“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趙凱激動地坐下，拿起刀叉，迫不及待地切了一小塊牛排送進嘴里?！昂贸裕√贸粤?！
”他夸張地贊美著?！跋?，你真是太完美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我微笑著看著他，
給他倒了一杯紅酒?！跋矚g就好?！薄皠P哥，我們認識這么久，
我還一直沒好好敬過你一杯呢?！薄爱斈?，要不是你幫忙，沈舟的項目也不會那么‘順利’。
”我特意在“順利”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趙凱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
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班耍歼^去那么久的事了，還提他干嘛?！薄澳莻€廢物，
不值得你記掛?！薄皝恚覀兒染??！彼e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我看著他把那杯加了料的紅酒一飲而盡，眼底閃過一絲冷意?！皠P哥，你真的覺得，
沈舟是廢物嗎？”我看似隨意地問?！澳钱斎?！”趙凱已經有些微醺，說話也開始不過腦子，
“他就是個書呆子，空有理論，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薄爱斈暌皇俏摇畮汀话?，
他現在可能還蒙在鼓里呢?！薄芭?？”我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你怎么‘幫’他的？
”趙凱得意洋洋，開始吹噓起來?！拔腋嬖V你，商場如戰(zhàn)場。”“我只是用了點小小的計謀，
從你那里套了點消息，然后聯合李總，給了他致命一擊?！薄氨粎捲p嘛！”“他輸了，
只能怪他自己太蠢，太天真。”“還把你這么好的女朋友，給弄丟了?！彼f著，
伸手就想來抓我的手。我不動聲色地避開?！澳撬暮诵募夹g，也是你們偷走的？
”“什么叫偷？”趙凱不滿了，“那叫‘借鑒’！”“他的東西，放在他手里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