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地獄歸來我的直播間里,正飄著濃郁的豬油香。鏡頭前,
一鍋雪白的豬油正在“刺啦”作響,我將金黃的油渣撈出,準(zhǔn)備做一道經(jīng)典的油渣炒飯。
屏幕上的彈幕飛速滾動。“香哭了,主播是我見過最會做家常菜的!”“這豬油煉得,
比我的臉還干凈。”“老婆,餓餓,飯飯!”我看著這些善意的調(diào)侃,嘴角微微勾起。
這是我逃離那個男人后的第二年,也是我靠著美食直播,
勉強能和兒子年年在這座破舊城中村里活下去的第二年。我喜歡這種充滿煙火氣的生活,
平凡,但安穩(wěn)?!昂昧?,寶寶們,油渣撈出來了,現(xiàn)在我們把隔夜飯……”我的話還沒說完,
“砰”的一聲巨響,那扇我每天擦拭三遍的破木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木屑紛飛,
陽光被門口高大的陰影瞬間吞噬。我的心臟驟然停跳,血液在剎那間冷得像冰。
那個我以為永生永世都不會再見到的男人,陸靳臣,就站在那里。
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與這間油膩狹窄的出租屋格格不入。他身后,
跟著兩排黑衣保鏢,還有……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芭P槽?
什么情況?上門尋仇?”“這是在拍電影嗎?劇本?”“主播快跑!這男人眼神好嚇人!
”我的手腳冰涼,連呼吸都忘了。兩年了,我以為我已經(jīng)逃出了他的掌心,
逃出了那個華麗又冰冷的囚籠??伤€是找到了我。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像鷹隼一樣死死鎖住我,里面翻涌著我最熟悉的、足以將人焚燒殆盡的偏執(zhí)與瘋狂。“蘇晚,
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毒的冰錐,一字一句扎進(jìn)我的骨髓。
我下意識地將身后的房門關(guān)緊,那里,我三歲的兒子年年正在午睡。這個孩子,
是陸靳臣都不知道的存在,是我當(dāng)年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籌碼?!瓣懴壬?,
我想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什么好說的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握著鍋鏟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直播還在繼續(xù),攝像頭正對著這一切。我不能慌,不能讓他看出我的恐懼。
陸靳臣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他無視我的話,對著身旁的警察微微頷首。
為首的警察走上前,表情嚴(yán)肅:“蘇晚女士,我們接到陸靳臣先生的報案,
稱您兩年前拐走了他的親生兒子。現(xiàn)在請您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薄肮兆撸俊蔽覛獾冒l(fā)笑,
眼眶卻無法控制地紅了,“警察先生,你們搞錯了,我沒有兒子,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我不能承認(rèn),絕對不能!一旦承認(rèn)了年年的存在,我就再也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陸靳臣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么說。他沒有動怒,反而笑了,
那笑容里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殘忍快意。他拿出手機,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點開了一個視頻。
下一秒,一個更大的直播畫面出現(xiàn)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標(biāo)題赫然是——【億萬總裁尋子記:被前女友拐走的繼承人】。
鏡頭對準(zhǔn)了他那張俊美卻毫無溫度的臉,他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悲痛欲絕的表情,
聲音沙啞而充滿磁性:“各位網(wǎng)友,大家下午好。我是陸靳臣。今天,
我不是以一個總裁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站在這里。兩年前,我的愛人蘇晚,
因為一些誤會離開了我,并且?guī)ё吡宋覀兡陜H一歲的孩子……”他的演技堪稱完美,
將一個被愛人誤解、痛失愛子的可憐父親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他身后的團隊顯然早已準(zhǔn)備好了一切,瞬間,無數(shù)水軍涌入我的直播間,
輿論的風(fēng)向在短短一分鐘內(nèi)徹底逆轉(zhuǎn)。“原來主播是個人販子!長得清純,心怎么這么毒!
”“偷人生孩子,還想獨占?惡不惡心!”“支持陸總!把孩子搶回來!這種女人不配當(dāng)媽!
”“尋子直播”和我的“美食直播”形成了荒誕的對比。他站在門口,
用輿論和權(quán)力筑起新的牢籠,而我,就是那只被堵在籠中,無路可逃的困獸。我渾身發(fā)抖,
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懼。這兩年安穩(wěn)的生活,
就像一個彩色的肥皂泡,被他輕輕一戳,就碎了。陸靳臣滿意地看著我蒼白如紙的臉,
一步步向我走來。他的皮鞋踩在油膩的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蘇晚,把兒子交出來?!彼痈吲R下地看著我,“別逼我,你知道我的手段。”我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那兩年被囚禁的日子,他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早已刻進(jìn)了我的骨子里,
成了我夜夜驚醒的噩夢。就在我?guī)缀跻贿@無邊的絕望吞噬時,身后那扇緊閉的房門,
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一條縫。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從門縫里探了出來。是年年。
他睡眼惺忪,顯然是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陸靳臣的目光瞬間越過我,
定格在那張與他有七分相似的小臉上。他的呼吸猛地一滯,
眼底的瘋狂和偏執(zhí)瞬間被一種滾燙的、名為“占有”的情緒所取代。
“年年……”他喃喃出聲,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完了。我心頭一涼,
世界在我眼前化為一片灰白。他看見年年了。我最后的底牌,徹底暴露了。
第二章:亡父悼念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下意識地轉(zhuǎn)身,
張開雙臂,像一只護崽的母雞,死死擋在年年身前,阻隔著陸靳臣那仿佛要將人吞噬的目光。
“不許你看他!”我嘶聲力竭地喊道,聲音里帶著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絕望和顫抖。
陸靳臣的眼神暗了下去,那股短暫的溫情被更深的偏執(zhí)所取代。
他對著警察冷冷地開口:“警察先生,你們看到了,這就是我的兒子。她還在狡辯。
”警察們面面相覷,顯然也被這戲劇性的一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為首的警察清了清嗓子,
試圖緩和氣氛:“小朋友,你別怕。你過來,告訴叔叔,那個人是不是你爸爸?
”他的手指著陸靳臣,語氣盡量溫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年年雖然只有三歲,
但聰明得驚人。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夢里想過,如果有一天陸靳臣找來,我要怎么教年年應(yīng)對。
可我從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這么猝不及防。
陸靳臣的嘴角已經(jīng)噙著一絲志在必得的冷笑。在他看來,一個三歲的孩子,能懂什么?
血緣是天性,只要他一招手,孩子自然會撲向他。到時候,我所有的抵抗和謊言,
都將成為笑話。直播間里,無數(shù)雙眼睛正透過鏡頭,見證著這場鬧劇。“快看,孩子出來了!
”“天啊,跟陸總長得一模一樣,絕對是親生的!”“這下人贓并獲,看那女人還怎么狡辯!
”所有人都以為,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我也這么以為。我絕望地閉上眼,
等待著年年那一聲清脆的“爸爸”,將我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然而,
預(yù)想中的童言無忌并沒有發(fā)生。我身后的小人兒,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從我身后走了出來。
他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仰著頭,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警惕地打量著陸靳臣,
就像在看一個奇怪的陌生人。陸靳臣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他甚至試圖擠出一個自認(rèn)為慈愛的微笑,朝年年伸出了手:“年年,到爸爸這里來。
”年年沒有動。他只是歪了歪小腦袋,然后,做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
包括屏幕前幾百萬觀眾都目瞪口呆的舉動。他轉(zhuǎn)過身,邁著小短腿,
“噠噠噠”地跑回了房間。幾秒鐘后,又“噠噠噠”地跑了出來。他的小手里,
多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個小巧的、黑色的……調(diào)料罐。是我平時用來裝草木灰,
給陽臺上的小蔥防蟲用的。年年抱著那個比他臉還干凈的調(diào)料罐,走到了屋子中央,
在陸靳臣、警察和所有鏡頭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了地上。然后,他“撲通”一聲,
跪下了。他對著那個黑色的調(diào)料罐,像模像樣地磕了三個響頭。一邊磕,
一邊用稚嫩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大聲地喊道:“爸爸!嗚嗚嗚……爸爸!你好慘?。?/p>
”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陸靳臣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警察們張大了嘴巴。
我直播間里的彈幕,停滯了整整三秒,然后以一種井噴式的瘋狂速度,刷滿了整個屏幕?!埃?/p>
????”“臥槽臥槽臥槽!什么情況?我沒看錯吧?這孩子在干嘛?
”“他在拜……骨灰盒?”我震驚地看著我的兒子,心臟狂跳,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年年沒有停下他的表演。他一邊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一邊抬起頭,
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訴地看向陸靳臣,小手指著他,
聲音里充滿了悲憤:“你這個壞人!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就死了!他為了保護我和媽咪,
被壞蛋打死了!我媽咪說,爸爸是世界上最勇敢的英雄!”他說著,又指了指地上的調(diào)料罐,
哭得更大聲了:“你看!我爸爸現(xiàn)在就剩下這么一小點了!你還想冒充他!
你還想搶走我媽咪!你這個想當(dāng)我后爹的壞蛋!我打死你!”小家伙說著,
真的從地上一躍而起,像個小炮彈一樣沖向陸靳臣,用他那軟綿綿的小拳頭,
一下一下地捶打著陸靳臣昂貴的西裝褲腿。陸靳臣徹底石化了。他低著頭,
看著抱著自己大腿,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人兒,又看了看地上那個所謂的“骨灰盒”,
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龜裂的痕跡,
一種混雜著茫然、錯愕、荒誕和羞憤的復(fù)雜情緒,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而他帶來的“正義”直播間里,彈幕已經(jīng)徹底瘋了?!肮?!
”“亡父悼念會?現(xiàn)場直播版?”“點睛之筆是那個骨灰盒!神來之筆??!
”“總裁:我沒惹你們?nèi)魏稳??!薄拔倚?,這是我今年看過最離譜,也最好笑的直播!
沒有之一!”“孩子:想當(dāng)我后爹?先問問我那死去的爹答不答應(yīng)!
”警察們憋笑憋得臉都紫了,他們看看陸靳臣,又看看地上那個“骨灰”,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繼續(xù)執(zhí)行公務(wù),還是該先安慰一下這位“被死亡”的親爹。
陸靳臣的臉色,從青到白,再從白到黑,最后變成了一種鐵銹般的暗紅色。
他策劃了一場完美的、利用輿論逼我就范的大戲,卻被一個三歲的孩子,用一個調(diào)料罐,
當(dāng)著全網(wǎng)的面,變成了一出滑稽荒誕的鬧劇。他那“深情父親”的人設(shè),
碎得比地上的木屑還徹底。我看著眼前這超現(xiàn)實的一幕,看著我那繼承了我的廚藝天賦,
和陸靳臣瘋批基因的兒子,那顆沉入谷底的心,竟然奇跡般地,生出了一絲……想笑的沖動。
我強忍著笑意,走上前,一把抱起還在“嗚嗚”假哭的年年,對著鏡頭,
對著臉色鐵青的陸靳臣,露出了一個無辜又悲傷的表情?!瓣懴壬吹搅?。
我兒子……他真的覺得他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了?!蔽覔崦昴甑谋?,聲音哽咽,
“您和我前夫長得有幾分相似,也難怪他會誤會。
但請您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孤兒寡母的平靜生活了,好嗎?”“我們,只想好好地活著。
”這一刻,攻守之勢,徹底逆轉(zhuǎn)。第三章:榜一大哥別來沾邊陸靳臣最終是帶著他的人,
在一片網(wǎng)絡(luò)狂歡和鄰居們探頭探腦的議論聲中,灰頭土臉地撤離了。
他那場聲勢浩大的“尋子直播”,最后以#總裁尋子,
喜提骨灰盒#和#年度最佳后爹競選人#兩個哭笑不得的熱搜詞條,恥辱收場。
而我的直播間,則因為這場意外,一夜之間徹底火了。粉絲數(shù)從幾萬暴漲到幾百萬,
各種合作邀約雪片般飛來。網(wǎng)友們給我兒子年年取了個響亮的綽號——“反矯達(dá)人小魔王”,
專門治各種不服。我看著后臺暴漲的數(shù)據(jù),心里卻絲毫沒有喜悅,只有更深的不安。
我知道陸靳臣。那個男人,偏執(zhí)到了骨子里,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這次的公開羞辱,
只會讓他更加瘋狂。果然,第二天晚上我照常開播時,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我正在教大家做一道松鼠桂魚,直播間的禮物特效就沒停過。一個ID名為“L”的用戶,
像瘋了一樣,一秒一個“嘉年華”地刷屏,金色的特效幾乎蓋住了我的臉。很快,
他就以碾壓性的優(yōu)勢,登上了我的榜一。彈幕立刻騷動起來?!芭P槽!這是哪路神豪?
一個嘉年華三千塊,這都刷了快幾十萬了吧?”“ID是L……不會吧不會吧?
難道是那位喜提骨灰盒的陸總?”“哈哈哈哈有可能!打不過就加入,用金錢腐蝕主播母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個“L”,除了陸靳臣,我想不到第二個人。下一秒,
平臺提示音響起:“榜一大哥‘L’申請與您連麥,是否接受?”我手一抖,
差點把剛炸好的魚掉進(jìn)油鍋里。他想干什么?當(dāng)著幾百萬人的面,和我對峙嗎?
年年不知什么時候搬了個小板凳,坐到了我旁邊,正抱著一個平板,
有模有樣地充當(dāng)我的“直播助理”。他看到了連麥申請,小眉頭一皺,
小胖手在屏幕上飛快地點了幾下?!岸_恕!边B麥申請被拒絕了。緊接著,
一條系統(tǒng)消息在直播間公屏上彈出:“用戶‘L’已被房管‘反矯達(dá)人小魔王’禁言并屏蔽。
”年年放下平板,奶聲奶氣地對著鏡頭,一本正經(jīng)地宣布:“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我媽咪的直播間有規(guī)定,榜一大哥別來沾邊,我們不和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的人說話。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直播間瞬間被滿屏的“哈哈哈哈”淹沒了。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啊!”“小魔王:有錢了不起啊?照樣給你禁言!
”“陸總:我花了三十萬,就換來一句‘精神不穩(wěn)定’?
”“我懷疑陸總的血壓已經(jīng)飆升到二百五了!”我看著兒子那張嚴(yán)肅的小臉,又好氣又好笑,
心里的緊張感也消散了不少。有這么個“樂子人”兒子在,好像連陸靳臣的瘋狂,
都變得有幾分滑稽了。但陸靳臣的字典里,顯然沒有“放棄”兩個字。線上行不通,
他就來線下的。第二天一早,我牽著年年準(zhǔn)備去附近的菜市場買菜,一打開門,
就被門口的景象驚呆了。一輛黑色的、閃著金屬光澤的勞斯萊斯,像一頭沉默的巨獸,
蠻橫地堵住了我們那條狹窄破舊的巷子口。車頭正對著我的門,分毫不差。
陸靳臣靠在車門上,穿著一身休閑裝,少了幾分凌厲,卻多了幾分勢在必得的壓迫感。
他看到我們出來,眼神一亮,朝我們走來。巷子里的鄰居們都探出了頭,
對著那輛豪車和那個如同天神下凡的男人指指點點。我頭皮發(fā)麻,拉著年年就想退回屋里。
陸靳臣卻快步上前,擋住了我們的退路。他放低了姿態(tài),聲音甚至稱得上溫和:“晚晚,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想看看你們。”他的目光落在年年身上,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
我還沒想好怎么應(yīng)對,懷里的年年卻掙脫了我的手,走到了陸靳臣面前。我心頭一緊,
生怕他再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話來。只見年年仰著小臉,好奇地打量著陸靳臣,然后,
他突然扯開嗓子,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巷子里大喊:“快來看啊!快來看??!
”他的聲音清脆響亮,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坝袀€賣保險的叔叔為了沖業(yè)績,
都堵到我們家門口啦!”“他說只要買了他們家的保險,就能開上這么漂亮的小汽車!
大家快來買啊!晚了就沒機會啦!”年年一邊喊,一邊熱情地拉著陸靳臣的衣角,
向圍觀的鄰居們“推銷”?!笆迨?,你快給大家介紹一下你們的保險套餐呀!
有沒有那種‘死了就能賠一個億’的?我給我媽咪買一份!
”巷子里瞬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
都集中在了陸靳臣那張因為錯愕、羞憤和震怒而扭曲變形的臉上。他大概這輩子都沒想過,
自己和價值千萬的勞斯萊斯,有朝一日會和“賣保險的”扯上關(guān)系。“哈哈哈哈!
”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緊接著,整個巷子都爆發(fā)出哄堂大笑?!鞍盐?,
現(xiàn)在賣保險的都這么拼了?”“小伙子長得倒是挺精神,
就是這車……是不是租來充門面的啊?”“小朋友真可愛,還知道給媽媽買保險!
”陸靳臣的臉色,比勞斯萊斯的車漆還要黑。他渾身散發(fā)著駭人的低氣壓,
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火山爆發(fā)。我敢肯定,
如果眼神能殺人,我兒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他千刀萬剮了??善?,
面對著一群不明真相、熱情討論“保險業(yè)務(wù)”的街坊鄰居,
和一個天真無邪、滿眼“崇拜”地看著他的三歲孩子,他所有的怒火和手段,
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處發(fā)泄。他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最后,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不是……賣保險的!
”年年立刻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后恍然大悟地再次大喊:“哦!我知道了!
叔叔不是賣保險的!他是賣車的!大家快來看這款新車,買車就送司機!就是這位叔叔!
買一送一,劃算得很吶!”陸靳臣的身體晃了晃,我甚至覺得我聽到了他理智崩斷的聲音。
在那一刻,我看著被氣得幾乎要原地升天的陸靳臣,
和那個還在不遺余力給他“創(chuàng)造業(yè)績”的兒子,突然覺得,或許,我不用再逃了。
第四章:帶血的粥日子在我和年年的“反擊”與陸靳臣的“進(jìn)攻”中,
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他不再明目張膽地堵門,也不再試圖用金錢來砸開我的直播間。
他似乎終于意識到,硬碰硬,他討不到任何好處,尤其是在我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兒子面前。
于是,他換了一種方式。我的直播間里,依舊有一個ID為“L”的用戶,
但他不再刷那些華而不實的昂貴禮物,而是默默地待在角落。每當(dāng)我上架新做的美食,
比如今天做的醬香餅,他總會在第一時間,下單幾百份。收貨地址,
永遠(yuǎn)是這片城中村附近的環(huán)衛(wèi)站、福利院和流浪動物救助站。一開始,
我以為這又是他的什么新花招,但一連半個月,天天如此。
我做的鹵味、小龍蝦、炸雞……無論是什么,他都照單全收,然后送給那些需要的人。
我的小生意因此蒸蒸日上,甚至在城中村里有了個“蘇記小廚”的名號。
而那些收到免費美食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和福利院的孩子們,每次見到我,
都會露出淳樸又感激的笑容。我有些看不懂陸靳臣了。這個男人,在我記憶里,
是冷血、霸道、控制欲的代名詞。他會因為我多看了一眼別的男人,
就把我關(guān)在別墅里整整三天;他會因為我試圖逃跑,就毀掉我所有的社交,
讓我變成一座孤島??涩F(xiàn)在,他卻在用一種笨拙的方式,表達(dá)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善意?
這種認(rèn)知讓我感到恐慌。我寧愿他像以前一樣瘋狂,至少那樣,
我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地恨他、防備他。可現(xiàn)在,他這副模樣,卻像一滴墨,
滴進(jìn)了我原本黑白分明的世界,攪得我心神不寧。直到那天,我病了。
連著幾天的直播和大量的訂單,讓我有些體力不支,加上換季著涼,我發(fā)起了高燒。
我躺在床上,渾身滾燙,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年年很懂事,他學(xué)著我的樣子,
用冷毛巾敷在我的額頭上,還給我倒了水。但他畢竟只是個三歲的孩子,看著我難受的樣子,
他急得眼圈都紅了?!皨屵?,你是不是要死了?你死了,年年就沒有爸爸,
也沒有媽媽了……”他趴在我的床邊,小聲地抽泣著。我心里一酸,強撐著想安慰他,
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就在我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年年警惕地跑去開門,門外卻空無一人。只有一個保溫桶,安安靜靜地放在門口的舊地毯上。
年年把保溫桶抱了進(jìn)來,他擰開蓋子,一股清淡的米香味瞬間飄散在空氣中。是一鍋白粥。
粥熬得很好,米粒軟爛,湯汁粘稠,上面還撒了幾顆紅色的枸杞?!皨屵?,有人送粥來!
”年年獻(xiàn)寶似的把保溫桶遞到我面前。我掙扎著坐起來,看著那鍋熱氣騰騰的粥,
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個保溫桶,我認(rèn)得。是我以前還在那座囚籠里時,
陸靳臣專門找人從德國定制的,全世界只有這么一個。是他。他怎么會知道我生病了?
他還在監(jiān)視我?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瞬間驅(qū)散了高燒帶來的熱度。
恐懼再次攫住了我的心臟。我就像一只被獵人盯上的兔子,無論跑到哪里,
都逃不出他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我一把推開保溫桶,粥灑了一地?!安辉S吃!倒掉!全都倒掉!
”我歇斯底里地喊道。年年被我嚇了一跳,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卻還是聽話地想把剩下的粥拿去倒掉。可就在他端起保溫桶的時候,我眼尖地發(fā)現(xiàn),
保溫桶的提手上,有一抹不正常的暗紅色。那顏色,像血。我心里一驚,顧不上身體的不適,
搶過保溫桶,仔細(xì)地查看。那確實是血,已經(jīng)半干涸了,粘在提手的縫隙里。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這血是哪來的?是陸靳臣的嗎?他受傷了?一瞬間,
無數(shù)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一個荒誕卻又無法抑制的想法冒了出來:這粥,
不會是他自己熬的吧?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連開水都不會燒的陸大總裁,親手熬的?
這個想法讓我覺得可笑,可保溫桶提手上的血跡,卻又像一個無聲的證據(jù),讓我無法忽視。
我呆呆地看著灑了一地的白粥,心里五味雜陳。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
傳來一個蒼老而疲憊的聲音:“是蘇晚小姐嗎?我是陸家的老管家,鐘叔。
”我的心猛地一沉?!拔覀兿壬鍪铝?。”鐘叔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他為了給您熬粥,切到了手,傷口很深,流了很多血?,F(xiàn)在人因為失血過多,
加上他原本就有嚴(yán)重的胃病,暈倒在廚房里,剛被送去醫(yī)院搶救……”“蘇小姐,
我知道我不該打擾您。但是先生他……他昏迷前,嘴里一直念著您和年年小少爺?shù)拿帧?/p>
”“他偏執(zhí)的行為背后,其實藏著一段非常痛苦的童年。他做的那些菜,
那些您覺得可笑的、笨拙的討好,其實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靠近你們的方式……”“您做的菜,似乎成了唯一能安撫他內(nèi)心那頭野獸的東西。求求您,
去看看他吧,哪怕……就當(dāng)是可憐他?!彪娫拻鞌嗔恕N椅罩謾C,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間里,
久久沒有動彈。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看著地上那灘慢慢冷卻的白粥,腦海里,
是他提著保溫桶,站在我家門口,笨拙地放下,然后帶著一手血,默默離開的背影。
那頭囚禁了我兩年的野獸,好像……真的受傷了。第五章:瘋子的軟肋我最終還是去了醫(yī)院。
不是因為鐘叔的哀求,也不是因為我對他產(chǎn)生了什么不該有的同情。我只是想去親眼確認(rèn),
那頭野獸是不是真的如他們所說,變得虛弱了。我讓鄰居張嬸幫忙照看年年,
獨自一人打車到了市中心那家昂貴的私立醫(yī)院。VIP病房的走廊里,
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鐘叔早已等在門口,看到我,
他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激動和欣慰。“蘇小姐,您終于來了?!彼易叩讲》块T口,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我看到了里面的情景。陸靳臣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昔日的強勢和凌厲蕩然無存。他的左手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手背上插著輸液針,
透明的液體正一滴滴注入他的身體。他睡得很沉,眉頭卻依舊緊緊地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