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選中成為祭品的那天,暴雨傾盆。冰冷的雨點砸在石階上,濺起渾濁的水花,
打濕了我單薄的白色祭袍。祭袍下,我渾身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憤怒?!傲滞恚?/p>
能為城主獻(xiàn)祭是你的榮耀。”大祭司面無表情地說著,手中的權(quán)杖重重敲擊地面,
“夜魔殘暴,唯有獻(xiàn)上純潔的祭品,才能保全城平安?!蔽姨痤^,任由雨水模糊視線。
臺下站著我熟悉的街坊鄰居,他們避開了我的目光。前排站著我的父母,母親哭得幾乎暈厥,
父親緊緊扶著她,面色灰白。而站在他們身旁的,是我的未婚夫陸允。
三天前還信誓旦旦說會保護我一生的男人,此刻卻垂著眼,不敢與我對視。真是諷刺。
就在昨夜,他還吻著我的額頭,說已經(jīng)為我們籌劃好了未來。原來他籌劃的,
是送我赴死的未來。“為什么是我?”我的聲音在雨中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但大祭司還是捕捉到了。他俯身靠近,
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因為你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林晚。
城主府地牢里的那些‘祭品’,他們根本不是獻(xiàn)給夜魔的,對吧?”我渾身一顫,
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三天前,我為了給陸允送落下的公文,誤入了城主府地下。
那里沒有什么夜魔,只有被囚禁的少女們,她們被鐵鏈鎖著,脖子上有著詭異的印記。
我慌忙退出,以為沒人看見,原來一切盡在掌控。“乖乖接受命運吧,”大祭司冷笑,
“這樣你的家人還能得到一筆撫恤金。若敢多言,他們陪你一起死?!睓?quán)杖再次敲擊,
四個祭司上前架住我,將我拖向祭壇中央的石柱。粗糙的繩索勒緊我的手腕,
將我牢牢綁在冰冷的石面上。祭壇下方,黑壓壓的人群開始吟唱古老的獻(xiàn)祭詞。沒有人反抗,
沒有人質(zhì)疑。多年來,月城每季度獻(xiàn)祭一名少女,早已成為傳統(tǒng)。人們真的相信,
是這些少女的犧牲換來了城市的安寧??晌矣H眼所見,那些女孩還活著,
被關(guān)在城主府地下某處。“儀式開始!”大祭司高呼。吟唱聲越發(fā)響亮,幾乎壓過了雨聲。
我絕望地閉上眼,等待傳說中的夜魔出現(xiàn),將我撕成碎片。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什么也沒發(fā)生。雨漸漸小了,人群的吟唱變得遲疑不安。連大祭司也開始四處張望,
似乎在等待什么。忽然,一陣刺骨的寒風(fēng)吹過祭壇, torches猛地?fù)u曳,幾乎熄滅。
當(dāng)火光重新穩(wěn)定時,祭壇中央多了一個身影。黑衣如夜,身姿挺拔,面上罩著銀白面具,
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他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仿佛本就是夜色的一部分。夜魔。
傳說中的怪物真的存在。人群發(fā)出驚恐的低呼,有人開始后退。我屏住呼吸,
看著那身影緩緩走向我。他的步伐優(yōu)雅從容,不像怪物,倒像貴族。直到他停在我面前,
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戴著黑色皮革手套,指尖鋒利如爪?!斑@就是本季的祭品?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完全不像想象中猙獰的怪物。大祭司慌忙躬身:“是,尊主。
純潔的處子之血,獻(xiàn)給您的禮物。”夜魔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明顯的嘲諷。他伸出手,
冰冷的手指撫過我的臉頰。我嚇得渾身僵硬,等待死亡的降臨。但他沒有殺我。
Instead,他的手指移到綁著我的繩索上,輕輕一劃——繩索應(yīng)聲斷裂,
如被利刃割開?!凹榔肺沂障铝??!彼卣f,然后俯身將我打橫抱起。人群嘩然。
歷來獻(xiàn)祭,夜魔都是當(dāng)場殺死祭品,從未帶走過人?!白鹬?,
這不符合傳統(tǒng)...”大祭司急忙上前。夜魔轉(zhuǎn)頭,只是一個眼神,大祭司就踉蹌后退,
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皞鹘y(tǒng)?”夜魔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什么時候需要遵循你們?nèi)祟惖膫鹘y(tǒng)了?”說完,他抱著我轉(zhuǎn)身。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等回過神來,祭壇和人群都已遠(yuǎn)去,
我們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穿越雨后的森林?!澳阋獛胰ツ??”我終于鼓起勇氣問。
“我的城堡。”他簡短地回答。“為什么...不殺我?”夜魔低頭看了我一眼,
面具下的眼睛似乎閃過一絲笑意:“因為你看起來比死更有價值?!辈恢^了多久,
一座巍峨的城堡出現(xiàn)在視野中。它矗立在懸崖之上,尖頂直指蒼穹,如同蟄伏的巨獸。
夜魔毫不費力地抱著我登上長長的階梯,進(jìn)入厚重的大門。城堡內(nèi)部比想象中更加宏偉,
燭光在墻壁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他把我放在大廳中央的地毯上,自己走向壁爐,點燃了火焰。
“脫掉那濕透的袍子?!彼畹溃f過來一件黑色斗篷。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照做了。
祭袍下我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裙,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我迅速用斗篷裹住自己,
感受到久違的溫暖。夜魔已經(jīng)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
他并非想象中的猙獰怪物,而是一個極其英俊的男人。蒼白的皮膚,墨黑的頭發(fā),
五官如雕塑般立體,唯有一雙猩紅的眼睛昭示著他非人的身份。“我叫墨夜,”他說,
“如你所見,不是人類。”“那些祭品...你真的吃了嗎?”我顫抖著問。墨夜笑了,
露出尖利的犬齒:“人類血肉?那味道令人作嘔。你們的城主知道這一點。
”“那為什么...”“為什么配合這場鬧劇?”他接話道,“因為每季度接收祭品,
是我與月城城主之間的契約。他給我祭品,我保護城池不受北方蠻族侵襲。
那些女孩...我在地牢里看到她們還活著...”墨夜的眼神驟然銳利:“你說什么地牢?
”“城主府地下,我三天前誤入那里,看到許多被鐵鏈鎖著的女孩,
她們脖子上有奇怪的印記...”我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墨夜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印記什么樣的?”他追問?!跋袷且恢谎劬?,里面有蛇的形狀...”墨夜猛地轉(zhuǎn)身,
一拳砸在石壁上,震得整個大廳嗡嗡作響:“那個叛徒!他竟敢用黑巫術(shù)!”我被嚇得不輕,
縮在斗篷里不敢出聲。墨夜深呼吸幾次,平靜下來后看向我:“林晚,
你知道為什么我今晚破例帶走你嗎?”我搖搖頭?!耙驗槲衣劦侥懔松砩系挠∮?,”他說,
“雖然很淡,但那些女孩身上的黑魔法印記,你也沾染了。這意味著無論你是否被獻(xiàn)祭,
都會被追蹤、控制,最終成為他們的傀儡?!蔽业难悍路鹚查g凍結(jié):“什么印記?
我為什么會被...”“你去過地牢,記得嗎?那里的空氣中彌漫著黑魔法,
只要呼吸就會沾染。”墨夜解釋道,“月城城主不是在獻(xiàn)祭給我,
而是在為某個黑巫師收集傀儡!”我腿一軟,跌坐在地。這一切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圍。
墨夜蹲下身,平視著我:“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離開城堡,回到月城,
最終被黑魔法完全控制,成為沒有思想的傀儡;二是留在這里,幫我找出真相,
我會保護你不受黑魔法侵蝕?!蔽铱粗请p猩紅的眼睛,里面沒有欺騙,
只有嚴(yán)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盀槭裁磶臀遥俊蔽逸p聲問。墨夜沉默片刻,
答道:“因為我曾經(jīng)愛過一個人類女子,她也是黑魔法的受害者。我沒能救她,
這次我想做出不同的選擇?!蹦且豢蹋铱吹搅怂壑猩畈氐耐闯?。
就是這一抹人性化的情緒,讓我做出了決定?!拔伊粝隆!蹦刮⑽Ⅻc頭:“明智的選擇。
但從現(xiàn)在起,你必須完全聽從我的指令。黑魔法不是兒戲,一步錯就會萬劫不復(fù)。
”他伸出手,指尖泛起淡淡的藍(lán)光:“首先,我需要在你體內(nèi)種下防護印記,
這會暫時隔絕黑魔法的影響。過程會有些痛苦?!蔽揖o張地點頭,閉上眼睛。
他的手指輕觸我的額頭,一股灼熱感瞬間蔓延全身,仿佛有火焰在血管中流動。我咬緊牙關(guān),
忍住不叫出聲。痛苦持續(xù)了約一分鐘才漸漸消退。當(dāng)我重新睜開眼時,
發(fā)現(xiàn)墨夜的臉色比之前蒼白了幾分?!胺雷o印記會消耗我的力量,但能保你安全。
”他略顯疲憊地說,“現(xiàn)在,去休息吧。明天開始,我會訓(xùn)練你如何保護自己。
”他喚來一個穿著黑袍的老婦人:“艾瑪,帶她去客房,準(zhǔn)備些食物和干凈衣物。
”老婦人躬身領(lǐng)命,引著我走上旋轉(zhuǎn)樓梯。在樓梯拐角處,我回頭看了一眼。
墨夜仍站在壁爐前,凝視著跳躍的火焰,側(cè)影孤獨而沉重。那一夜,
我在陌生的房間里輾轉(zhuǎn)難眠。月光透過彩繪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詭異的光影。
我想起父母最后看我的眼神,想起陸允的背叛,想起地牢中那些女孩空洞的目光。
憤怒漸漸取代了恐懼。我不僅被背叛,還被當(dāng)成了可消耗的棋子。但現(xiàn)在,
我有了反擊的機會。第二天清晨,艾瑪送來早餐和一套合身的黑色訓(xùn)練服。我快速吃完后,
被帶到城堡后的訓(xùn)練場。墨夜已經(jīng)等在那里,穿著一身勁裝,更顯身姿挺拔。
他手中拿著兩把未開刃的訓(xùn)練劍?!昂谀Хǚ雷o只是第一步,”他將一把劍拋給我,
“你必須學(xué)會自衛(wèi)。那些施咒者不會輕易放過你。”我接住劍,
沉得超乎想象:“為什么這么說?”“因為你看到了地牢里的秘密,而現(xiàn)在你又在我這里。
對他們而言,你要么是威脅,要么是機會?!蹦箶[出進(jìn)攻姿勢,“來吧,
讓我看看你的水平。”我勉強舉起劍,回憶起父親年輕時教過我的基本劍術(shù)。
父親曾是個傭兵,退休后開了家鐵匠鋪。我小時候常纏著他學(xué)劍,但他總說女孩不該碰這些。
當(dāng)我生澀地擺出防御姿勢時,墨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學(xué)過?”“一點皮毛。
”我老實回答。他點點頭,隨即發(fā)動攻擊。速度并不快,但我仍然勉強才能擋住。
幾個回合下來,我已是氣喘吁吁。“不錯的基礎(chǔ),”墨夜評價道,“但力量和速度都不足。
”就這樣,日復(fù)一日的訓(xùn)練開始了。白天練劍,晚上墨夜教我識別和防御黑魔法。
他嚴(yán)格得近乎殘酷,但在他的訓(xùn)練下,我明顯感覺到自己在變強。同時,
我也逐漸了解墨夜并非傳說中的惡魔。他是一種古老的夜族,比人類長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