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是天庭最陰森的地方。
這里關(guān)押的,都是犯了天條的大罪神仙。
我跟著弼馬溫老頭,哦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他“老溫”,七拐八拐,來到天牢的后門。
老溫從懷里掏出一塊不起眼的令牌,在門口晃了晃。
守門的兩個天兵,立刻恭敬地行了個禮。
“溫老。”
我有點驚訝,這老頭的人脈,可以啊。
“我來給里面的老朋友,送點吃的?!崩蠝刂噶酥肝沂掷锪嘀囊粋€食盒。
食盒里,裝的是御馬監(jiān)的剩飯。
天兵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為難。
“溫老,這不合規(guī)矩……”
“怎么,我這張老臉,連送一盒剩飯的資格都沒有了?”老溫的臉沉了下來。
“不……不敢……”天兵趕緊讓開了路。
我們順利地進了天牢。
里面的光線很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絕望和腐朽的味道。
過道兩旁的牢房里,關(guān)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犯人”。
他們看到我們,都露出了麻木的表情。
這里,是個磨滅一切希望的地方。
兇獸‘蜚’,被關(guān)在天牢的最深處。
一個單獨的,巨大的鐵籠子里。
司法天神對它還算不錯,籠子打掃得很干凈,旁邊還放著清水和新鮮的仙草。
但‘蜚’一口都沒動。
它趴在地上,比上次我見到它的時候,更虛弱了。
它那只獨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光彩,就像一顆死掉的星星。
看到我來,它只是眼皮微微動了一下,就再沒了反應(yīng)。
“它的神魂,正在潰散?!崩蠝卦谖夷X中傳念道,“東皇太一在它身上,下了惡毒的詛咒。就算沒有心頭血,它也活不了多久了?!?/p>
我捏緊了拳頭。
東皇太一,真是個畜生。
我走到籠子前,蹲下身。
“嘿,大家伙,還認識我嗎?”我用神念,盡可能溫和地跟它溝通。
‘蜚’沒有反應(yīng)。
“我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點好吃的?!?/p>
我打開食盒,把里面的剩飯推到它面前。
那是我特意挑出來的,幾塊帶著肉的骨頭。
‘蜚’依舊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不想活了?!蔽业纳衲钭兊玫统粒氨魂P(guān)在這里,每天被人當(dāng)成畜生一樣研究,確實沒什么意思。”
“但是,你就甘心這么死了嗎?那個把你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現(xiàn)在還好端端地活著。說不定過幾天,他就被放出去了,繼續(xù)當(dāng)他的東皇帝君,受萬仙敬仰?!?/p>
“而你,只能在這里,無聲無息地爛掉,腐朽掉。最后,連一點存在的痕跡都沒有?!?/p>
“你甘心嗎?”
我的話,似乎觸動了它。
它那死寂的獨眼里,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它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我。
“我知道,你不甘心?!蔽依^續(xù)說道,“你想報仇,對不對?”
“我?guī)湍??!?/p>
“我需要你的一滴心頭血。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讓他,得到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p>
“我向你保證,我會讓他,在整個天庭面前,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作為交換,我也會給你一個解脫。一個有尊嚴的,戰(zhàn)士一般的解脫?!?/p>
我用我胸前的“眼睛”,真誠地“注視”著它。
‘蜚’也看著我。
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
最后,它緩緩地站了起來。
它走到籠子邊,把頭從欄桿的縫隙里,伸了出來。
然后,閉上了它那只巨大的獨眼。
我明白了它的意思。
我伸出手,神力凝聚在指尖,輕輕地點在了它的眉心。
那里,是它神魂的所在。
“睡吧?!蔽业纳衲?,帶著一絲嘆息,“下輩子,別再來這操蛋的天庭了?!?/p>
‘蜚’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它的臉上,沒有痛苦。
甚至還帶著一絲……解脫的安詳。
在它倒下的瞬間,一滴金色的,散發(fā)著磅礴生命力的血液,從它的心口處,緩緩浮現(xiàn)。
這就是它的心頭血。
它最后的力量,也是它最純粹的復(fù)仇之火。
我小心翼翼地用玉瓶,將這滴心頭血收了起來。
然后,對著‘蜚’的尸體,深深地鞠了一躬。
雖然我們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但此刻,它是我最敬佩的戰(zhàn)友。
“走吧?!崩蠝嘏牧伺奈业募绨?,“該進行下一步了?!?/p>
我們離開了天牢。
沒有人懷疑我們。
在我拎著的那個空食盒里,現(xiàn)在裝的,是足以打敗整個天庭格局的,復(fù)仇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