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馬監(jiān),我把從東皇宮里帶出來的證據(jù),小心翼翼地收好。
有了這些東西,再加上清風給我的那份賬本。
扳倒東皇太一,已經(jīng)有了七成把握。
但還不夠。
東皇太一在天庭根基深厚,黨羽眾多。
僅僅憑這些,或許能讓他傷筋動骨,但要想讓他萬劫不復(fù),還差了點火候。
我需要一個更有力的武器。
一個能讓天帝都無法包庇他的武器。
我需要,讓那頭兇獸‘蜚’,親自出來作證。
但這很難。
‘蜚’被關(guān)在玄鐵籠子里,外面還有神將看守,想把它弄出來,難如登天。
我坐在馬廄里,對著一堆稻草,想了一天一夜。
終于,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一個很冒險,但也很刺激的辦法。
我要,寫一封舉報信。
一封匿名的,但是證據(jù)確鑿的,能直達天聽的舉報信。
我要把東皇太一私自豢養(yǎng)上古兇獸的事情,捅出去。
讓整個天庭,都來當我的證人。
主意打定,我立刻開始行動。
首先,是寫信。
我沒紙沒筆。
只能撕下身上的一塊破布,咬破手指,用神血來寫。
信的內(nèi)容,我斟酌了很久。
不能太詳細,否則會暴露我的身份。
但又要足夠勁爆,能引起天帝的重視。
最終,我只寫了短短幾句話:
“東皇宮地下,有兇獸‘蜚’。以靈藥仙丹為食,以神仙精血為飲。帝君日日取其心頭血,疑煉禁術(shù),圖謀不軌。天道昭昭,望天帝明察?!?/p>
落款,是一個字:
“冤”。
寫好信,下一步,就是怎么把它送上去。
直接扔進凌霄寶殿,肯定不行。
我需要一個信使。
一個絕對可靠,又不會出賣我的信使。
我再次想到了玄鳥。
那只貪財又有點慫的鳥,是最佳人選。
可我去哪兒找它?
這鳥居無定所,滿天亂飛。
我想了想,有了主意。
我跑到御馬監(jiān)的最高處,將我的一絲神念,附著在一根羽毛上,然后奮力向空中拋去。
這絲神念里,只包含一個信息:
“五彩石,有新消息?!?/p>
玄鳥貪財,只要它在附近,就一定能感應(yīng)到。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一道黑影從天邊疾速飛來。
玄鳥落在我面前,金色的眼睛里閃著光。
“說!我的五彩石怎么樣了?你是不是又找到一塊?”
“石頭沒有。但有筆大生意,你做不做?”
我把血書遞給它。
玄鳥看了一眼,嚇得連連后退。
“舉報信?還是舉報東皇太一的?你瘋了!我不干!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我這點鳥毛都不夠他拔的!”
“你先別急著拒絕?!蔽一瘟嘶问?,“你把它,悄悄扔到司法天神府的門口就行。剩下的,就跟你沒關(guān)系了?!?/p>
“司法天神?”
“對?!?/p>
司法天神,是天帝的親外甥,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六親不認。
滿天神佛,他唯一敬重的,就是天條。
這封信到了他手里,比直接給天帝,效果要好一百倍。
因為天帝可能會顧及情面,但他不會。
“可……可我還是怕?!毙B很猶豫。
“這樣吧。”我伸出兩根手指,“事成之后,我告訴你一處上古梧桐神木林的具體位置。那里的樹,夠你筑一萬個巢?!?/p>
玄鳥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一……一萬個?”
“只多不少?!?/p>
“成交!”
玄鳥一口叼住血書,翅膀一振,瞬間消失在天際。
我看著它消失的方向,心里也有些沒底。
這一步棋,走得有點險。
接下來,就看司法天神的了。
事情的發(fā)酵,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第二天一早,整個天庭就炸了鍋。
一封匿名的血書,出現(xiàn)在司法天神府的大門口。
內(nèi)容直指東皇太一,說他私養(yǎng)兇獸,意圖不軌。
司法天神當即下令,封鎖了整個東皇宮,然后親自帶著一隊天兵,沖了進去。
東皇太一自然是矢口否認。
但當司法天神按照舉報信里的“地圖”,找到后花園的假山,打開密道時,他的臉都綠了。
人贓并獲。
當那頭奄奄一息的上古兇獸‘蜚’,被從地下石室里抬出來的時候,所有在場的神仙,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鐵證如山。
東皇太一直接被司法天神拿下,當場收押,聽候天帝發(fā)落。
這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天庭的每一個角落。
御馬監(jiān)里,弼馬溫老頭激動得把晚飯都多吃了兩碗。
“報應(yīng)!真是報應(yīng)啊!那東皇太一,平日里飛揚跋扈,不把我們這些小神放在眼里,這下總算栽了!”
我也很激動。
但我的激動里,還帶著一絲警惕。
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就結(jié)束。
東皇太一經(jīng)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jié)。
他被抓了,他那些黨羽,肯定會想盡辦法撈他出來。
而且,天帝的態(tài)度,也很關(guān)鍵。
這件事,往小了說,是東皇太一私德不修,違反天條。
往大了說,可就是謀反。
天帝會怎么定性?
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
我需要更多的盟友。
我一個人,勢單力薄。
我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睡得口水直流的弼馬溫老頭。
這個看似昏庸無能的老頭,能在這被所有神仙嫌棄的御馬監(jiān),安安穩(wěn)穩(wěn)待上這么多年。
他,真的只是個普通的老頭嗎?
我決定,試探他一下。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
“老伯,東皇太一倒了,你說,誰會是下一個呢?”我用神念問他。
老頭翻了個身,砸了咂嘴,含糊不清地說:
“下一個?誰……誰知道呢……反正……反正別耽誤我老頭子吃飯睡覺就行……”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多心了嗎?
我正準備放棄。
那老頭,突然又嘟囔了一句。
“不過……天庭這潭水,也該渾一渾了。太清了,有些魚,就藏不住了……”
說完,他又打起了呼嚕。
我卻愣住了。
這句話,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弼馬溫能說出來的。
這個老頭,他在裝睡!
他在點我!
我看著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天庭,遠比我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