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啊!!不行了!真的跑不動了!能不能歇會兒啊!”文才像灘爛泥似的趴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嗓子眼干得像要冒煙,別說走路,連抬根手指頭的力氣都快沒了。
李青峰走過來,瞅了他一眼,沒費多少勁就單手把他提了起來。文才雙腳離地,像只被拎著翅膀的小雞仔,只能晃晃悠悠地被師兄往義莊帶。
一路上,李青峰的嘮叨就沒停過:“你現(xiàn)在筑基偷懶,基礎打不牢,將來遇上厲害的僵尸鬼怪,跑都跑不快!到時候可不是歇會兒的事,小命都得搭進去……”“再者說,練功哪有不苦的?想當年我剛開始練的時候,比你累十倍都咬牙扛過來了……”
文才耷拉著腦袋,耳朵里嗡嗡作響。他以前最愛看《西游記》,總好奇唐僧長什么樣,現(xiàn)在算是有答案了——肯定跟師兄差不多,尤其是這嘮叨的本事。不,師兄比唐僧還能說,唐僧念緊箍咒好歹有個停的時候,師兄這碎碎念簡直能從日出說到日落。
這一幕早已成了任家鎮(zhèn)街頭的常見戲碼。路過的行人見了,要么會心一笑,要么搖搖頭走開,都見怪不怪了。
街角的雜貨店里,一個半大孩子扒著門框,眼巴巴地望著李青峰單手提著文才走遠的背影,眼里滿是羨慕。那是鎮(zhèn)上雜貨鋪老板的侄子,名叫秋生,平時總幫著姑媽看店。
“好厲害啊……”秋生小聲嘀咕,攥緊了拳頭,“要是我也有這么大力氣,姑媽就不用每次進貨忙得腰都快斷了……”
“回來啦!”九叔正坐在義莊門口的竹椅上喝茶,見兩人回來,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師父!”李青峰把文才放下,兩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禮。
九叔心里頭挺舒坦。這段日子算是難得的安穩(wěn),青峰有了師弟后,性子沉穩(wěn)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樣毛躁。只是想到那本《茅山治邪秘術》,他就有點犯愁——得趕緊再抄一本才行。青峰這孩子好學是好學,就是不愛惜書,經(jīng)??吹奶镁团吭跁纤耍瑫摫粔旱冒櫚桶偷?。還好他早有先見之明,當初就抄了一本備份,不然現(xiàn)在想再找一本,怕是得翻山越嶺找?guī)熜值苋ソ枇恕?/p>
“唉……”九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頭又微微皺起。煩心事不止這一樁,文才的體力實在讓人頭疼。都練了幾個月了,進步慢得像蝸牛爬,只能說比剛來時強了點,湊湊合合能看。至于學茅山術,那更是沒什么起色,天賦平平也就罷了,還學得磕磕絆絆,半點沒摸到門道。
他又看了眼青峰——這小子要是沒自己盯著,不準早就偷偷練些花哨的法術了。好在師兄弟倆的差距雖然大,但青峰如今越來越懂事,將來照顧這個不成器的師弟,想來是沒問題的。
“文才,去把院子掃了。”九叔揮揮手,“青峰,跟我進來,把昨天那幾道符畫完?!?/p>
“好嘞!”兩人齊聲應道,一個拿著掃帚慢悠悠挪向院子,一個跟著九叔走進里屋,義莊里很快又響起了沙沙的掃地聲和畫符的念叨聲。
“唉!你是誰??!”文才拿著掃帚,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院子,眼角瞥見大門口探進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瓜,看著面生得很。
那腦袋的主人似乎嚇了一跳,“嗖”地縮了回去,只留下半截門框空蕩蕩的。文才愣了愣,也懶得深究,轉身繼續(xù)掃地??蓜倰吡藘上拢切∧X瓜又偷偷探了進來,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院子里一具晾曬的棺材,帶著點好奇又有點怕。
就這么探頭縮腦十幾個來回,文才都快習慣了,忽然聽見身后的屋里傳來一聲暴怒的吼聲:“青峰!?。?!”
緊接著是李青峰慌亂的辯解:“師父!我真沒想的!就只是想試試這火符的威力!誰知道它跑偏了啊!”
“試威力就朝著我來是吧?。 本攀宓穆曇衾锒紟е鹦亲?,聽著就嚇人。
“失誤!純屬失誤啊師父!!饒了我這一回吧!”
下一秒,“哐當”一聲,房門被撞開,九叔黑著臉沖了出來——那黑是真·物理意義上的黑,半邊臉都被熏得焦黑,頭發(fā)還冒著幾縷青煙。他手里攥著棍子,追得李青峰在義莊里上躥下跳,一會兒蹦上大桌,一會兒翻過院墻,動作那叫一個靈活。
大門口那個小腦瓜徹底看呆了,眼睛瞪得溜圓——這不就是秋生嗎?他剛才還在羨慕李青峰力氣大,這會兒見他能在屋頂和院墻間飛檐走壁,更是驚得張大了嘴,心里頭的羨慕像野草似的瘋長:“哇……好厲害!這簡直比戲臺上的大俠還威風!”
他也顧不上害怕了,就那么扒著門框,看得津津有味,連文才啥時候走到他跟前都沒察覺。
“喂!你是誰??!”文才走到門口,看著還在發(fā)愣的秋生,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我是秋生!”秋生這才回過神,臉頰有點發(fā)燙,趕緊站直了些。
兩人就這么并肩站在門口,看著院子里李青峰和九叔的“交手”。青峰再靈活,終究沒跑出師父的五指山,被九叔一把揪住后領,手里的藤棍“啪嗒啪嗒”落在他屁股上。
文才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爺爺以前用戒尺打他手心的模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秋生也跟著哆嗦了一下——這場景太熟悉了,跟姑媽拿棍子揍他時簡直一模一樣。原來再厲害的人,都有能治住他的克星啊!
等九叔氣消了,放了青峰一馬,他才揉著通紅的屁股,一瘸一拐地朝門口走來。九叔已經(jīng)轉身去后院的水缸打水洗臉了,背影還帶著點余怒。
“喲!文才,這是你朋友?”青峰挑眉看向秋生。
“嗯!他叫秋生!”文才點點頭,臉上帶著點興奮。
秋生愣了愣,自己好像還沒跟文才說幾句話呢,怎么就成朋友了?但男孩子的友誼來得就是這么快,他也沒反駁,反而眼巴巴地看著青峰。
文才拽了拽青峰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師兄,你剛才是不是會畫火符了?厲害?。 ?/p>
秋生也壯起膽子,小聲問:“大哥哥,你……你怎么才能像剛才那樣飛檐走壁啊?我也想學!”
青峰被倆小孩圍著問東問西,心里頭覺得好笑。他看看文才,又看看秋生,忽然覺得這倆孩子還真有緣分——一個木訥些,一個機靈點,站在一塊兒倒挺般配。
“想學???”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那得先過了筑基這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