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設在市中心最頂級的酒店宴會廳。水晶吊燈璀璨奪目,衣香鬢影,名流云集。當我挽著陸知嶼的手臂步入會場時,瞬間成為全場焦點。
我身著一襲墨綠色絲絨長裙,襯得膚色愈發(fā)白皙。這是陸知嶼團隊精心挑選的禮服,既不過分張揚,又足夠彰顯身份。頸間搭配的鉆石項鏈是陸知嶼臨時借給我的品牌贊助,據(jù)說價值堪比一棟別墅。
“放松點,你很美。”陸知嶼低聲在我耳邊說,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
我微微點頭,努力保持優(yōu)雅微笑。這是作為“陸太太”的首次正式亮相,絕不能出錯。
“知嶼!恭喜恭喜!”一個中年男子迎上來,熱情地與陸知嶼握手,“這位就是新晉陸太太吧?果然是郎才女貌?!?/p>
陸知嶼從容應對:“李總過獎。晚晚,這位是星娛傳媒的李總?!?/p>
我得體地微笑問好,心里卻暗暗吃驚。星娛傳媒是業(yè)內(nèi)巨頭,這位李總更是娛樂圈舉足輕重的人物。陸知嶼的人脈網(wǎng)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
陸續(xù)又有幾位重量級人物前來道賀,陸知嶼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間,每次都細心介紹我認識,恰到好處地展現(xiàn)對新婚妻子的重視與寵愛。
“累了嗎?”趁間隙,他低聲問我,“要不要去休息區(qū)坐會兒?”
我確實感到高跟鞋開始磨腳,但還是搖頭:“沒關(guān)系,我還能堅持?!?/p>
陸知嶼贊許地笑了笑,忽然俯身在我額上輕輕一吻:“我的太太真堅強。”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我猝不及防,臉頰頓時發(fā)燙。四周響起善意的笑聲和竊竊私語,顯然大家都被這對“新婚夫婦”的甜蜜感染了。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晚晚,恭喜啊。”
我身體一僵,轉(zhuǎn)頭看見顧思柔站在不遠處,一襲艷紅色長裙,妝容精致,眼神卻冰冷如刀。她身邊站著幾位千金小姐,都帶著看好戲的表情。
“姐姐?!蔽颐銖娋S持笑容,“謝謝你能來?!?/p>
顧思柔走近幾步,故意大聲說:“真是沒想到啊,你這么快就適應了豪門生活。記得剛回家時,連餐具都不會正確使用呢。”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無數(shù)目光聚焦在我們身上。我感到血液沖上臉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被赤裸裸地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陸知嶼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地環(huán)住我的腰,聲音冷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晚晚的學習能力一直很強。不像有些人,在豪門養(yǎng)了十八年,卻連最基本的教養(yǎng)都沒學會?!?/p>
顧思柔臉色頓時煞白:“你...”
“思柔小姐似乎很關(guān)心我太太的過去。”陸知嶼繼續(xù)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四周,“不如我也分享一下聽說的一些趣事?比如某位千金在大學時期...”
“知嶼,”我輕輕拉住他的衣袖,搖了搖頭。雖然感激他為我出頭,但不想讓矛盾進一步激化。
陸知嶼會意,語氣緩和下來:“抱歉,我和晚晚還要去見幾位長輩,失陪了?!?/p>
他優(yōu)雅地帶著我轉(zhuǎn)身離開,留下顧思柔在原地臉色青白交加。
走遠后,我低聲說:“謝謝你,但其實不必...”
“有必要?!标懼獛Z打斷我,“從現(xiàn)在起,任何人侮辱你,就是在侮辱我?!彼nD一下,補充道,“這也是協(xié)議的一部分——維護彼此的尊嚴。”
我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明知這只是契約義務,卻仍然為他的維護而感動。
晚宴進行到一半,主持人宣布慈善拍賣環(huán)節(jié)開始。陸知嶼領(lǐng)我到前排就座,自然地握住我的手。
拍賣品多是名流捐贈的珠寶、藝術(shù)品等,競拍氣氛熱烈。當一條藍寶石項鏈呈上時,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深邃的藍色讓我想起陸知嶼送我的婚戒上的寶石。
“喜歡?”陸知嶼注意到我的目光。
我連忙搖頭:“只是覺得好看而已?!?/p>
他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
競拍開始,項鏈起價五十萬,很快被叫到一百萬。就在拍賣師即將落槌時,陸知嶼突然舉牌:“兩百萬。”
全場嘩然。這條項鏈市場價值最多一百二十萬,這個出價明顯偏高。
然而更令人驚訝的是,顧思柔緊接著舉牌:“兩百五十萬。”
明顯是針對性的競價。陸知嶼面不改色:“三百萬。”
“三百五十萬?!鳖櫵既岷敛皇救?。
價格一路飆升到五百萬,宴會廳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場意外的競價戰(zhàn)。
陸知嶼正要再次舉牌,我輕輕按住他的手:“真的不必,我不需要這個?!?/p>
他看著我,眼神深邃:“但你喜歡,不是嗎?”
就在這時,顧思柔得意地看過來,眼神充滿挑釁。
陸知嶼忽然笑了,那是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他舉牌報出一個驚人的數(shù)字:“一千萬?!?/p>
全場倒吸一口冷氣。連拍賣師都愣住了,確認道:“陸先生出價一千萬,還有更高的嗎?”
顧思柔臉色變得難看。她顯然沒想到陸知嶼會如此不計成本,這個價格已經(jīng)遠超她的預算。
“一千萬第一次...一千萬第二次...一千萬第三次!成交!”木槌落下,項鏈歸陸知嶼所有。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陸知嶼從容上臺接過項鏈,然后做了一件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他直接走到我面前,親手為我戴上。
藍寶石墜子冰涼的觸感貼在我的鎖骨間,而他的指尖溫熱,輕輕擦過我的皮膚。
“很適合你?!彼吐曊f,眼神專注得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寶。
掌聲雷動,閃光燈此起彼伏。在這一刻,全世界都相信陸知嶼深愛著他的新婚妻子。
只有我知道,這只是一場表演。但為什么,我的心跳會如此失控?
晚宴結(jié)束后,在回家的車上,我摸著頸間的項鏈,忍不住問:“為什么要花這么多錢?明明不值得...”
“值得?!标懼獛Z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今晚之后,不會再有人敢輕視你?!?/p>
我沉默片刻,輕聲說:“謝謝。這筆錢我會...”
“不用還?!彼驍辔遥斑@是必要的投資。”他轉(zhuǎn)向我,眼神在昏暗的車內(nèi)顯得格外深邃,“記住,在這場游戲中,你的價值就是我的價值。抬高價碼對你我都有利。”
這話理性得近乎冷酷,讓我剛剛萌生的那點溫暖瞬間消散。是啊,這只是一場交易,我怎么差點忘了?
回到別墅,我正要上樓,陸知嶼叫住我:“明天有個家庭聚會,顧家所有人都會到場。”
我怔住了:“顧家的聚會?為什么突然...”
“我安排的。”他平靜地說,“是時候讓你正式回歸家族了?!?/p>
我立即明白過來:經(jīng)過今晚的高調(diào)亮相,我在顧家的地位已經(jīng)不同往日。陸知嶼要趁熱打鐵,鞏固我的位置。
“我需要做什么準備?”
“做你自己就好?!标懼獛Z微微一笑,“不過,記得戴上今晚的項鏈?!?/p>
第二天傍晚,我和陸知嶼準時抵達顧家老宅。與上次回歸宴不同,這次顧家所有人都到齊了,包括幾位很少露面的長輩。
顧宏遠和林婉云熱情地迎上來,態(tài)度與之前判若兩人。
“晚晚,知嶼,快請進!”顧宏遠笑容滿面,“昨晚的慈善晚宴我們都聽說了,知嶼為你一擲千金,真是浪漫??!”
林婉云則直接注意到我頸間的項鏈,驚嘆道:“這就是那條千萬項鏈吧?真漂亮!”她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p>
我被帶到客廳,顧家長輩們紛紛投來審視的目光。有了陸知嶼的光環(huán)加持,這次他們的眼神多了幾分認可與好奇。
顧思柔坐在角落,臉色陰沉。她身邊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老婦人,那是顧家的老夫人,我的祖母。
“這就是剛找回來的丫頭?”老夫人上下打量我,語氣不冷不熱,“聽說你攀上了高枝?”
客廳氣氛瞬間尷尬起來。顧宏遠急忙打圓場:“媽,您說什么呢!晚晚和知嶼是真心相愛...”
“我問她話呢?!崩戏蛉虽J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我,“你自己說,是不是靠著陸家的勢才敢回顧家耀武揚威?”
所有人都屏息等著我的回答。陸知嶼正要開口,我輕輕按住他的手,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回答:
“奶奶,我回顧家是因為這里是我的根。而認識知嶼,”我轉(zhuǎn)頭與陸知嶼對視一眼,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意外?!?/p>
這個回答既保全了顧家的面子,又暗示了我與陸知嶼的感情,恰到好處。
老夫人瞇著眼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了:“倒是比你那個姐姐有點骨氣?!彼沉搜垲櫵既?,后者臉色更加難看。
晚餐時,我被安排坐在老夫人身邊。陸知嶼則被顧家男性圍住,談論商業(yè)合作事宜。顯然,通過這場聯(lián)姻,顧家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利益。
“聽說你之前在讀書?”老夫人突然問我。
我點頭:“是的,奶奶。我在讀成人自考,專業(yè)是商務管理。”
“為什么不去正規(guī)大學?”
我坦然回答:“之前條件有限。但現(xiàn)在我在努力追趕,不會給顧家丟臉。”
老夫人哼了一聲:“倒是實在。不像某些人,養(yǎng)尊處優(yōu)這么多年,連個學位都拿不到?!彼庥兴傅乜戳搜垲櫵既?。
晚餐后,老夫人單獨叫我到書房。我有些緊張,不知這位嚴厲的祖母又要如何考驗我。
她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古樸的木盒,打開后是一條翡翠項鏈:“這是顧家傳給長媳的禮物。本來想到時候給思柔的...”她停頓一下,將盒子推到我面前,“現(xiàn)在給你了?!?/p>
我震驚地看著那條價值連城的翡翠項鏈:“奶奶,這太貴重了,我不能...”
“拿著?!崩戏蛉苏Z氣強硬,“你既然是顧家正牌千金,又是陸家媳婦,這份傳承理應由你接手?!彼馕渡铋L地看著我,“別讓我失望。”
當我拿著翡翠項鏈回到客廳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顧思柔看到我手中的盒子,臉色瞬間慘白。
林婉云驚呼:“媽把傳家寶給你了?”
我點點頭,感到手中的木盒沉甸甸的。這不僅是一件珠寶,更是一種認可,一種地位的象征。
回家的路上,我始終沉默。陸知嶼看了我?guī)状?,終于開口:“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輕聲說:“只是覺得諷刺。一條項鏈就改變了所有人的態(tài)度?!?/p>
陸知嶼沉默片刻,忽然說:“珠寶本身沒有價值,價值是人賦予的。他們看重的不是項鏈,而是它代表的身份和權(quán)力?!?/p>
我轉(zhuǎn)頭看他:“那你呢?你為什么看重我?”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這個問題越界了,違背了我們的協(xié)議精神。
陸知嶼卻沒有直接回答。車在紅燈前停下,他轉(zhuǎn)頭凝視我,眼神在夜色中深邃難測:“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答案。”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他冷靜面具下的一絲裂痕,但轉(zhuǎn)瞬即逝。
綠燈亮起,他轉(zhuǎn)回頭專注開車,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而我,卻再也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