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從床上坐起,頭痛欲裂,眼前的鄭律師讓我如墜冰窟。
“你...你不是死了嗎?”我的聲音嘶啞,心臟狂跳。
鄭律師悠閑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臉上掛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車禍?那是顧總編的故事,為了讓你相信我真的‘犧牲’了?!?/p>
我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裝修奢華但壓抑,像高級酒店的套房。門緊閉著,我知道肯定被鎖上了。
“這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我努力保持鎮(zhèn)定,但聲音還是忍不住發(fā)抖。
“放松,林小姐?!彼徊骐p腿,姿態(tài)悠閑得像在聊天,“這只是個安全屋。至于我想干什么...很簡單,請你配合完成最后一步計劃?!?/p>
“什么計劃?”我警惕地問,“顧霆琛在哪里?”
鄭律師的笑容淡去:“顧總現(xiàn)在自身難保。他在年會上那一出,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李國雄很生氣,后果很嚴重?!?/p>
我的心沉了下去:“所以那些證據(jù)...”
“大部分是真的?!彼c頭,“李國雄確實在洗錢,顧總也確實在收集證據(jù)。只不過...”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他收集證據(jù)不是為了交給警方,而是為了自己掌控這個網(wǎng)絡(luò)?!?/p>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前夫不是英雄,而是想黑吃黑的玩家?!编嵚蓭熇淅涞卣f,“他原本計劃拿到所有證據(jù)后,要挾李國雄分他一杯羹。可惜玩脫了。”
我搖頭:“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
“不是嗎?”鄭律師輕笑,“想想那些股權(quán)轉(zhuǎn)讓,那些與李薇的親密照。你真以為全是演戲?”
他拿出平板電腦,點開一段視頻。畫面中,顧霆琛和李國雄在密室中交談:
“...事成之后,我要百分之四十?!边@是顧霆琛的聲音。
“年輕人,胃口不小啊?!崩顕坌χ?,“但那女人怎么辦?她知道的太多了?!?/p>
顧霆琛沉默片刻:“琳琳不會成為問題,我會處理?!?/p>
視頻到這里結(jié)束。我渾身冰涼,無法相信聽到看到的一切。
“這不是真的...”我喃喃自語,“你偽造的...”
鄭律師嘆氣:“我也希望是。但很遺憾,顧總確實走上了歧路?!彼掌鹌桨?,“現(xiàn)在,李國雄要求顧總證明忠誠——親手處理掉你?!?/p>
我猛地抬頭:“什么?”
“年會上那出戲,讓李國雄徹底不信任顧總?!编嵚蓭熣f,“唯一挽回的方式,就是讓他親手...解決你這個‘隱患’?!?/p>
恐懼攥緊我的心臟:“所以你要把我交給顧霆琛,讓他...”
“不?!编嵚蓭煋u頭,“我雖然是顧總的律師,但我有我的底線。這也是我?guī)銇磉@里的原因。”
我困惑地看著他。
“國際刑警已經(jīng)盯上這個案子很久了?!彼麎旱吐曇簦拔乙恢痹诎抵袇f(xié)助他們。顧總已經(jīng)越陷越深,但我希望你能脫身。”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型裝置:“這是一個錄音設(shè)備,也是追蹤器。我要你回到顧總身邊,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套取他和李國雄的交易證據(jù)。”
我難以置信:“你讓我回去當(dāng)臥底?面對一個可能要殺我的人?”
“這是唯一能保護你的方式。”鄭律師嚴肅地說,“只有拿到足夠證據(jù),警方才能行動,你才能真正安全?!?/p>
他遞給我那個裝置:“顧總以為你被李國雄的人抓走了。我會安排一場‘逃脫’,讓你回到他身邊。他會暫時相信,因為他還需要你作為籌碼?!?/p>
我機械地接過裝置,手指顫抖:“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
“那就真的沒命了?!编嵚蓭熤币曃业难劬?,“所以必須演得真實。記住,現(xiàn)在的顧霆琛不是從前愛你的那個人了,他是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的賭徒。”
我的心痛得無法呼吸。這一切太殘酷,太難以置信。
“為什么幫我?”我問。
鄭律師眼神復(fù)雜:“因為你的父親曾是我的恩師。他去世前讓我照顧你,我不能再看著你被卷入危險而無所作為?!?/p>
我愣住了。父親確實曾是法學(xué)院教授,鄭律師是他的學(xué)生之一。但我從未想過這層關(guān)系。
“考慮好了嗎?”他問,“時間不多了。”
深吸一口氣,我點點頭:“我該怎么做?”
三小時后,我“逃”出了那個安全屋,按照鄭律師指示的路線,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條公路上,攔下了過往車輛。
好心的司機幫我聯(lián)系了顧霆琛。一小時后,他的車疾馳而至。
“琳琳!”他沖下車,緊緊抱住我,“你沒事吧?發(fā)生了什么?”
我靠在他懷里,努力表演出驚魂未定的樣子:“我不知道...那些人突然把我抓走,關(guān)在一個房間里。我趁守衛(wèi)不注意逃出來的...”
他仔細檢查我有沒有受傷,眼神中的擔(dān)憂看起來如此真實。我?guī)缀跻嘈潘€是愛我的那個顧霆琛。
“我們先離開這里?!彼麕疑宪?,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車上,他握著我的手一直沒放開:“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我看著他的側(cè)臉,心里五味雜陳。這是真情流露,還是精湛表演?
按照鄭律師的指示,我輕聲問:“年會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李國雄他...”
顧霆琛臉色一沉:“那個老狐貍!他懷疑是我策劃了那出戲,現(xiàn)在要置我于死地。”
“那怎么辦?”
他冷笑:“幸好我留了后手。他的一些犯罪證據(jù)在我手里,暫時不敢動我。但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p>
我的心一緊。這和鄭律師說的吻合——顧霆琛確實握有李國雄的把柄。
“去哪里?”我問。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從長計議?!彼澄乙谎?,眼神復(fù)雜,“琳琳,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
他正要繼續(xù)說,手機突然響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臉色微變,接通電話:“說?!?/p>
我聽不見對方說什么,但顧霆琛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掛斷電話后,他沉默良久,突然說:“計劃有變。我們不走了?!?/p>
“為什么?”
他眼神銳利地看著我:“李國雄同意談判了。條件是...你必須在場?!?/p>
我后背發(fā)涼:“什么意思?”
“他認為你是我唯一的軟肋。”顧霆琛的聲音沒有起伏,“要我證明誠意,就帶你去見他?!?/p>
我緊張地攥緊衣角。這是試探,還是鄭律師說的“忠誠測試”?
“你會帶我去嗎?”我輕聲問。
他轉(zhuǎn)頭看我,眼神深邃難懂:“別無選擇。”
一小時后,我們來到郊外一棟隱秘的別墅。進門時,保鏢仔細搜身,幸好鄭律師給的裝置足夠隱蔽,沒被發(fā)現(xiàn)。
李國雄坐在寬大的沙發(fā)上,李薇站在他身后,看我的眼神充滿敵意。
“顧總,看來你還是把林小姐找回來了。”李國雄慢悠悠地說,“我還以為你會趁這個機會...一了百了呢?!?/p>
顧霆琛面無表情:“林小姐是我的籌碼,也是您的顧慮。留著她,對我們都有好處?!?/p>
我的心一沉。他果然把我當(dāng)作籌碼。
李國雄大笑:“聰明!我就喜歡和聰明人合作?!彼疽馕覀冏拢澳敲?,談?wù)務(wù)?。年會上的鬧劇,顧總打算怎么收場?”
顧霆琛從容不迫:“那不過是演給警方看的戲碼。讓他們以為我們決裂了,更方便后續(xù)操作?!?/p>
“哦?”李國雄挑眉,“那警方現(xiàn)在以為林小姐是你交給我們的投名狀?”
“正是?!鳖欥↑c頭,“等風(fēng)頭過去,我們的合作可以更深入?!?/p>
我坐在一旁,手心冒汗。他們的話半真半假,我分不清哪些是演戲,哪些是真相。
李薇突然開口:“爸,既然顧總這么有誠意,不如讓林小姐也參與進來?畢竟她以前在霆晟的財務(wù)部工作,能幫上忙。”
李國雄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有道理。林小姐意下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知道這是試探,也是陷阱。
“我需要知道具體要做什么。”我謹慎地回答。
顧霆琛接話:“很簡單。李總有一些海外資金需要通過霆晟的渠道流轉(zhuǎn),你負責(zé)賬目處理,確保不被發(fā)現(xiàn)?!?/p>
洗錢。他們這是在明目張膽地讓我參與洗錢!
我強作鎮(zhèn)定:“這風(fēng)險很大,我需要保障?!?/p>
李國雄笑了:“放心,顧總會確保你的安全。畢竟...”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顧霆琛一眼,“你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
談判持續(xù)了一小時。最終,我假裝被說服,同意“合作”。離開時,李薇送我們到門口。
“歡迎加入,林姐?!彼傩Φ乜粗遥缓髮︻欥〉吐曊f,“別忘了你答應(yīng)我的事?!?/p>
顧霆琛面無表情地點頭。
回程車上,我們一路沉默。直到回到顧霆琛的安全屋,他才開口:“剛才的表現(xiàn)很好?!?/p>
我看著他:“哪些部分是演戲?哪些是真的?”
他嘆了口氣,揉著太陽穴:“大部分是演戲。但我確實需要你幫忙處理一些賬目——不是洗錢,是為了獲取證據(jù)?!?/p>
又是這套說辭。我越來越分不清真相了。
“李薇說的答應(yīng)她的事,是什么?”我問。
他眼神閃爍:“假裝與她訂婚,安撫李國雄?!?/p>
我的心刺痛:“也是演戲?”
“當(dāng)然?!彼哌^來想抱我,我下意識后退一步。
他眼神一暗:“連你也不相信我了嗎?”
我不知道該相信什么。鄭律師的警告言猶在耳,而顧霆琛的每個解釋都合情合理。
那天晚上,我借口太累早早回房。實際上,我按照鄭律師教的方法,將錄音裝置藏在客廳的花瓶里。
深夜,我悄悄起床,想聽聽是否有有用信息。卻意外聽到顧霆琛在書房與人通話:
“...她暫時相信了...是的,賬目會交給她處理...放心,都在掌控中...等風(fēng)頭過去...”
我的心沉到谷底。這通電話的語氣不像在跟警方或盟友通話,倒像是在向某人匯報進度。
突然,通話聲停止,腳步聲朝臥室走來。我趕緊溜回床上假裝睡著。
顧霆琛輕輕推開門,站在床邊看了我很久。然后輕輕嘆氣,為我掖好被角,低聲自語:“對不起,琳琳...”
第二天開始,我正式“參與”洗錢操作。顧霆琛給我一些賬目文件,要求我處理得“不留痕跡”。
我悄悄將每一份文件都拍照留存,并通過加密方式傳給鄭律師。他每次回復(fù)都很簡短:“收到。繼續(xù)?!?/p>
一周后的深夜,我被輕微響動驚醒。悄悄下床,發(fā)現(xiàn)書房亮著燈。
透過門縫,我看到顧霆琛正在收拾行李,神情緊張。桌上散落著護照和大量現(xiàn)金。
他要跑路?獨自一人?
我的心狂跳。悄悄退回臥室,假裝起夜:“霆?。窟€沒睡嗎?”
他迅速關(guān)上書房門:“有點工作要處理。你去睡吧?!?/p>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試探地問。
他猶豫了一下,走過來抱住我:“琳琳,聽著,計劃有變。李國雄發(fā)現(xiàn)我們在收集證據(jù),很快會采取行動。我必須馬上送你走。”
“送我走?那你呢?”
“我留下周旋?!彼凵耖W爍,“鄭律師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鄭律師?我警覺起來。他不是說鄭律師不可信嗎?
“不,我跟你一起?!蔽覉猿?。
“太危險了!”他語氣急促,“李國雄的目標是你和我。我們必須分開走,這樣至少有一方能安全?!?/p>
他塞給我一個信封:“這是新護照和機票。明天上午十點,機場三號航站樓,鄭律師在那里等你。”
我接過信封,心里疑竇叢生。這一切太突然了。
第二天,顧霆琛早早出門,說要去安排一些事情。我獨自在家,猶豫要不要相信他。
九點整,門鈴響了。透過貓眼,我看到鄭律師站在門外。
開門后,他急切地說:“林小姐,快跟我走!顧總出事了!”
我心里一緊:“出什么事了?”
“李國雄發(fā)現(xiàn)他的計劃,派人追殺他!”鄭律師臉色蒼白,“他讓我先帶你去安全的地方?!?/p>
我遲疑著。該相信誰?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顧霆?。骸皠e相信鄭律師!他是李國雄的人!”
電話突然中斷。我抬頭,看到鄭律師手中的信號屏蔽器。
他眼神冰冷:“聰明的女孩??上t了?!?/p>
兩個彪形大漢從門外沖進來,抓住我。掙扎中,我按下了鄭律師給我的裝置的緊急按鈕——那不僅是錄音設(shè)備,也是求救信號發(fā)射器。
被押上車時,我聽到遠處傳來警笛聲。鄭律師臉色大變:“快走!”
車疾馳而去。我看著后窗,祈禱警方能跟上。
一小時后,車停在一處廢棄倉庫。我被拖進去,看到李國雄和李薇等在那里。
“林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崩顕劾湫Γ邦櫩傃萘艘怀龊脩?,可惜功虧一簣。”
李薇走上前,狠狠甩了我一耳光:“賤人!差點被你們騙了!”
我嘴角滲血,卻笑了:“警方已經(jīng)來了,你們跑不掉的。”
李國雄大笑:“警方?你以為來的真是警方?”
倉庫門大開,一群人沖進來——穿著警服,但氣質(zhì)完全不像警察。
為首的人對李國雄點頭:“都處理好了,外圍清理完畢?!?/p>
假的!這些是假警察!
李國雄滿意地點頭,然后看向我:“最后給你一個機會。顧霆琛在哪里?他把證據(jù)藏在哪了?”
我咬牙:“我不知道?!?/p>
李薇拿出匕首,抵在我臉上:“不說的話,這張漂亮的臉可就保不住了?!?/p>
就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爆炸聲!緊接著是真正的警笛大作!
“警察!放下武器!”
混亂中,槍聲四起。我被推倒在地,躲在集裝箱后。
透過縫隙,我看到顧霆琛帶著一隊特警沖了進來!他穿著防彈衣,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狠厲。
“琳琳!”他大喊我的名字,一邊開槍還擊一邊向我靠近。
李國雄的人節(jié)節(jié)敗退。李薇突然沖向我,匕首直刺而來!
“小心!”顧霆琛飛撲過來,為我擋下那一刀。匕首深深扎進他的肩膀。
他悶哼一聲,反手制服了李薇。
“霆琛!”我扶住他,手摸到溫?zé)岬难骸?/p>
他蒼白地笑笑:“這次...不是演戲?!?/p>
警方迅速控制現(xiàn)場。李國雄、李薇和鄭律師都被銬上手銬。
救護車上,我緊緊握著顧霆琛的手:“你到底是誰的人?”
他虛弱地笑笑:“一直是警方臥底。之前不得已騙了你,對不起...”
“那鄭律師...”
“雙面間諜。表面幫李國雄,實際為我傳遞假情報;又表面幫我,實際為李國雄監(jiān)視我?!彼人詭茁?,“直到最后才暴露真正立場——他想黑吃黑,自立門戶?!?/p>
我恍然大悟。所以那些真真假假的信息,那些反復(fù)無常的表現(xiàn)...
“婚紗照呢?”我忍不住問。
“被迫拍的,但我在咖啡里下了安眠藥,拍完她就睡了。”他苦笑,“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終于相信這才是真相。
案件審理持續(xù)了數(shù)月。顧霆琛因深入犯罪集團內(nèi)部收集證據(jù)獲得嘉獎,而我作為關(guān)鍵證人也受到保護。
出院那天,顧霆琛來接我。他手中拿著一份文件,神情嚴肅。
“琳琳,有件事必須告訴你?!彼钗豢跉?,“我們的離婚...在法律上是真的。”
我愣?。骸笆裁匆馑??”
“當(dāng)初為了讓你完全脫離危險,我做了真離婚?!彼凵癖瘋八械呢敭a(chǎn)分割和法律程序都是真實的?!?/p>
我如遭雷擊:“所以我們現(xiàn)在...真的離婚了?”
他點頭,然后單膝跪地,從口袋掏出戒指盒:“所以林琳小姐,你愿意再嫁給我一次嗎?這次沒有謊言,沒有欺騙,只有真誠的余生。”
我看著戒指,又看看他認真的眼睛,淚水模糊了視線。
“看你表現(xiàn)?!蔽易罱K笑著說,“這次我要真正的求婚,真正的婚禮,真正的...”
話未說完,他已經(jīng)吻住我。在這個漫長的吻中,所有的欺騙與真相,痛苦與甜蜜,都融化成了一個新的開始。
遠處,陽光穿透云層,照亮了我們走過的所有黑暗。